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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羨林—追憶似水流年的故人

季羨林 — 追憶似水流年的故人

玥玥她爹丨文

「懶於應對進退,怯於接人待物」是季羨林對自己一生做人接物的總結。具體而言,一是性格內向,雖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字,只得用「書寫不斷」來表達情感;二是不喜歡拜訪他人,哪怕對方是位師長,沒有什麼想法,僅是天性所致。但近來翻開季羨林先生的《追憶似水流年》,讀到裡面用了一半的篇幅寫得許多回憶故人的短文,使我真正明白了季羨林對人待物的人生態度:君子之交淡如水

季羨林在山東讀高中時,受董秋芳老師「隨便寫來」的國文教學思想影響較大,使其寫作、看書沒有絲毫的壓力,在自由的心境下看自己喜歡的書,寫自己想寫的東西。長期以往便養成了喜歡閱讀和寫作的習慣,以至於「到了垂暮之年,仍然積習難改」,每每「心血來潮」就立即拿筆寫點什麼。入清華後,因「處境相同,容易引起類似同病相鄰的感情;愛好相同,又容易同聲相求」,便有了他與吳組緗、李長之等在「水木清華」匾下的「高談闊論,臧否天下人物」。那是一場肆意的各抒己見、詩意般的討論。

入清華後的師長中,對季羨林影響較大的有「真正聽過課的朱光潛先生」和「講授《佛經翻譯文學》的陳寅恪先生」,但也幾位他曾經蹭聽過課的老師讓他記憶猶新,如沒有「教授架子」的西諦,第一課便 「下逐客令」的冰心。當然,對季羨林日後的研究工作影響最大的,莫過於陳寅恪先生。

開始接觸,是季羨林旁聽陳寅恪的選修課《佛經翻譯文學》,因為陳在授課時,分析細入毫髮,如剝蕉葉,實事求是的精神,彷彿在引導學生們走在山蔭道上,雖然開始時盤旋曲折,栁暗花明,可最終豁然開朗,以至於季認為「在清華的四年,許多課程上的浮光掠影,並不深入。給他留下印象深刻的唯有朱光潛先生的『文藝心理學』和陳寅恪的『佛經翻譯文學』」。後者甚至使季先生從此告別了歌德和莎士比亞,同釋迦牟尼和彌勒佛打起了交道。無巧不成書,季後來去德國留學時的導師瓦爾德施密特教授,跟陳寅恪竟然是大學同學。人生的旅途總有種冥冥中的約定,有種無形的力量讓人走嚮應該去的方向。

身處戰亂年代,許多人都有諸多的身不由己。因為與德國交換生項目,季羨林有了去德國兩年學習的機會。1935年深秋,24歲的季告別妻子彭德華和一對尚幼的兒女來到了哥廷根大學。在德期間,除去思念家人的痛苦外,還深愛生活艱苦、研究工作不順利等問題的困擾,但正是在德國全身心投入的十年奠定了季此後的研究基礎,他置身於「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各種圖書館裡,包攬群書。漢學家的哈隆教授,給了季羨林無私且實實在在的幫助,最值得一提就是那套整整有100多冊的《大正新修大藏經》,為季的研究工作必不可少之物。待到兩年交換期滿時,因清華不再提供生活費而略顯生活的壓力,哈隆教授早已未雨綢繆地為季謀取了哥廷根大學的講師工作,每月領取的150馬克解除了他後顧之憂。尤其到了戰爭相對激烈的時候,相對於那些來自國內財主們的子女,因戰亂而收不到家裡的錢時的「一副狼狽相」,季羨林的區區150馬克,「固若金湯,毫無後顧之憂」。後來因局事不穩哈隆教授離開德國遠赴英倫,依然不忘記替季在劍橋謀求到了一個漢學的講師職位,希望帶上季,只因季的博士論文尚未完成才罷。

在留德的十年里,有一人不得不提及,那便是季羨林在《留德十年》一書中提起的時年23歲的「伊姆加德」。一位季羨林留學德國時校友田德望房東邁耶家的大女兒。因為幫季羨打字,日久而生出情來,只要她家裡有什麼活動,房東老太太總會尋盡各種理由,讓女兒去叫季一起參加,甚至常常將兩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但不知是受中國傳統文化洗禮的季不想「背叛」在老家的彭德華妻子,還是真是想早日回到中國,建設自己的祖國,生生地拆散了一對女有情男有義的戀情。據說,伊姆加德終身未婚,與當年那台給季寫論文的打字機相依為命。

十年之後,季羨林懷著「客樹回看成故鄉」的心情,一步三回首地回到祖國。一切從頭開始,甚至落破到晚上借用李長之的辦公桌睡覺,白天漫無目的地遊走於玄武湖畔,以打發無處可去的窘境,工作、生活均無著落。又是陳寅恪先生的主動寫信,向北大校長鬍適、代校長傅斯年等介紹季羨林到北大任教。從此,畢業於清華的季羨林來到了北大做老師,直至退休。一生中既能在清華讀書又能去北大工作,真乃莫大的幸運!

在北大,季羨林又結交了許多朋友。如與季羨林辦公室緊挨著的西語系馮至先生;請他吃了一頓相當別緻、畢生難忘的「汽鍋雞」的沈從文先生。與馮至先生相識,不僅是因為在隔壁辦公,經常在一起開會,也是因為兩人在性格內向這方面「仲伯之間見伊呂」,甚至於在晚年,馮至先生不喜歡有人去拜訪的情況下,卻對季「網開一面」,隨時歡迎。常理道,人到老年,舊戚老友,宛如三秋樹葉,刪繁就簡,是自然之事,可馮至先生以耄耋之年,長途跋涉去參加季的八十誕辰,驚訝的讓季連忙從座位上蹦下來迎接,可見兩人交情不淺。在季羨林的眼裡,沈先生是一位文章有獨立風格的兩位大家之一(另一位是魯迅),除去學問之外,沈從文留給季印象深刻之處,便是對朋友照顧的很是體貼周到,如用牙齒咬開一個用麻繩扎得緊緊的口袋,那種土勁、有點野的動作,絲毫沒有大家的做作。使得季羨林好似找著知己,聞著了鄉土的氣味。

頗為意外的是,在季羨林眾多被回憶的故人中,從未提及與他年紀相仿同為中國著名學者的錢鍾書。錢比季長一歲,生於1910年,同是清華校友,亦為國內人文社科領域有所建樹的大師級人物。除去季在日記里稱讚過錢的《管錐編》獲得國家圖書獎是實至名歸外,很少在他們各自的支言片語中提及對方,這似與常理不符。

季羨林曾經說過,影響他一生的書是陳寅恪的著作,並說陳先生的考據不說空話,無證不信,往往從一小切口切入引出大問題,如某學者口中的「微不足道」的楊玉環是否以處女入宮等問題,雖有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的猥瑣,卻是陳老先生為了研究李唐皇族家風而「另僻蹊徑」的研究視角。季羨林口中的「某學者」便暗指錢鍾書,因為此事,季說錢「不懂歷史」。因為季對陳的愛便產生了對錢的恨,也許是季與錢「老死不相往來」的原因之一吧。

當年錢鍾書從清華大學畢業時,其老師吳宓和許多教授曾勸說他留下讀清華的研究生,可錢竟揚言若大個清華無人有資格當錢某人的導師。其生平記載中,與錢鍾書交往的,或是學界前賢或是後學晚輩,同輩名流少之又少。可見,錢鍾書才學八斗,但也心高氣傲,含沙身影般地說季羨林「掛主編尸位素餐之風」也不為過了。

中國文人自古有「惺惺相惜」優秀傳統,也有「文人相輕」的壞毛病。這就是為何季羨林既屢屢受到前輩的提攜而一路走來,達到學術的高峰,也有格格不入的錢鍾書似的「仇人」的原因之二吧。

- 作者簡介 -

原名:張寶友,筆名:玥玥她爹一位任教於經濟學的大學老師,一次偶然進入了文學的殿堂,由此拉開了文學愛好者的征途。時常寫點孩子故事、往事回憶及生活瑣事,三年下來已積累下近百萬字的東西。願意與文學愛好者聊天、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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