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老者，竟是百年棋靈；護佑宅子，後人感念恩德

文/解人頤

古人說「人無癖不可交，以其無深情故」。或多或少，每個人都會有些愛好，比如有人喜歡旅遊，有人喜歡宅，有人喜歡三五好友歡聚一堂，有人喜歡一個人獨斟獨飲，各自選擇不同，適意就好。國慶長假，幾億人同時出遊，各旅遊景點不斷有人海照片傳回，頤叔還是選擇默默地在家裡寫故事比較好。

大宅子（資料圖）

今天這個故事也是和癖好有關。以前唐代懷素練字，寫壞了的筆頭堆積如山，號曰：筆冢。只不過這隻存於書上，未能親眼得見，而棋冢倒是有一天無意間遇到過，還由此得知了一個故事，正好今天來和大家分享。

筆冢（資料圖）

棋靈與後生小兒意氣相投

當日發現的棋冢是在一處舊宅之中，四周圍都是拆遷工地，門開著。我看這所舊宅雖然已經無人居住，破敗不堪，但是依舊頗有著大家的氣象，於是就自顧自的進門到處逛逛。在花園的一角，靠著牆根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陰刻著兩個大字——棋冢，地上還有一個大坑，看起來冢里的東西已經被挖走了。正待細細查看石碑，突然一名中年婦女攙著一位老婆婆從裡屋出來，問我找誰有什麼事，我才知道原來這裡還有人住著。說明來意之後，老婆婆她們不以我為唐突，反而請我進去坐一坐，順便和我說說這個棋冢的故事。

這個棋冢在他們家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具體的來歷還得從他們搬來這裡的第一代主人說起，也就是他們的太爺爺輩。當時他們家跟著太爺爺到此地為官赴任，選中了此處宅子，買來後修葺一番，全家就住了進來。太爺爺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名為進德，進德當時剛剛十三四歲，太爺爺為他請了一名西席，專門教導他念書，偶爾自己有空時也會考考進德的學業。進德讀書十分用功，十三歲那年就已經考上了秀才，太爺爺心中也十分的欣慰。可是最近家塾的先生卻發現進德白天上課的時候，總是哈欠連天，讀書也都是無精打採的。太爺爺將進德叫來問他最近為什麼老是沒精神，進德嘴裡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此只得訓斥了幾聲，就讓他回房繼續讀書去了。

兩人弈棋（資料圖）

人是讓進德回去了，但是老爺卻一直沒放下心來，在搬來這間宅子之前，就有人和他們說這裡曾經也是一戶大戶人家，但是後來生意失敗破產之後，這裡就一直空著，也沒人買。久而久之就聽說裡面常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太爺爺當時新官上任三把火，並且自視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的理念，最終還是買了下來。一直住著倒也都挺好，並沒有什麼怪事發生，不過最近進德這麼的反常，倒讓太爺爺心裡有些疑慮。進德一貫老實，如今支支吾吾，其中必定有所隱情，於是當天晚上等到全家吹燈安歇了之後，太爺爺一個人偷偷地披衣起床，走到進德的房門外。

進德屋子一點亮光都沒有，顯然也已經熄了燈休息了，太爺爺在屋外等了一會兒，見沒有異狀，也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正待轉身回房，突然進德房裡的蠟燭亮了起來，接著就聽到進德屋裡有講話和擺東西的聲音。太爺爺止住腳步，慢慢地移到進德窗下，微微點破窗紙朝裡面一看，裡面竟然除了進德之外，還有一個人——那人長得鶴髮童顏，身上的衣服卻煞是奇怪，上身白，下身黑，截然相反。兩個人之間擺著一張棋桌，正準備布子下棋。太爺爺一看，心中一驚，什麼時候家裡來了一個陌生人，竟然自己一點都不知曉，再看那人的裝束，古古怪怪也必定不是什麼好人，於是一腳踢開房門，裡面的進德被這砰的一聲嚇了一跳，再看身邊那個人也是吃了一驚，就地嘭的一陣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燭光（資料圖）

這下輪到太爺爺心裡發慌了，剛才是一時火氣，現在突然看到這麼大個人一下子化成了一陣煙霧，這才明白那不是人，心裡也不禁有點後怕。這下子晚上覺也不睡了，在廳堂之上點起蠟燭，太爺爺太奶奶坐在堂上，進德跪在下面，西席先生也坐在一旁，大家表情嚴肅，偌大的一個廳堂，一點響聲都聽不見。太爺爺先開腔了，「進德，剛才房中那位老者到底是誰，還不從實招來！」太爺爺當上官了，連帶訓斥兒孫都有點官腔。進德剛開始還支支吾吾不想說，後來看到實在隱瞞不過去了，也只好從實招來——原來這位老者大約是半個月前突然在家中出現的，那天進德一個人讀完了書，拿著一本棋譜在書房裡打譜。

這個時候來了一個老者，老者自稱是太爺爺的朋友，在家裡小住幾日，閑得無聊，看到進德會下棋，自己也有下棋的愛好，所以就約進德也來下幾盤。進德聽了之後，也不疑有他，立馬就擺開棋局下了起來。進德只覺得那人棋藝甚高，棋路古怪和自己以往所學的完全不同，一邊下還一邊學習。就這樣每天晚上敲過兩更，這個人就來了，五更不到就告辭，天天如此。如此一來，進德確實精力不濟。太爺爺一聽，知道這一定是碰上了什麼鬼魅精怪了，不過看來這個鬼魅精怪倒也是雅鬼，不過人鬼畢竟殊途，這樣長久下去必定要出問題。於是又訓斥了幾句，就讓進德換個房間歇息。

里社香火神（資料圖）

第二天一早，太爺爺就到府城的道紀司去了一趟，道紀司設在當地一間火神廟裡。道紀司老爺姓張，也是火神廟的當家，聽了太爺爺的說法，一面安慰太爺爺不必擔心，這種小事，並無大礙；另一面就安排手下道童，定下了時間，就於三天之後，在火神廟內發下公文一道，嚴加查勘，搜捕邪精。三天之後，太爺爺帶領全家來火神廟內拈香禮拜，張老爺親自登壇，將公文當壇焚化，一切圓滿之後，又給了進德一根紅繩，讓他掛在門楣之上，自然無事。就這樣過了大約兩天，到了第三天晚上，太爺爺已經就寢了，突然聽到外面有咳嗽聲，還沒等起身，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傳了進來，「老爺不必驚慌，我就是那日在令郎房中的老者，我本此地舊住客，無拘無束，並非有意沖犯尊駕。今日土地傳諭，命我離開此地，故而特來賠罪告別，不過我與令郎一見如故，有兩件東西留給他做個紀念，就在東邊花園太湖石邊，掘地三尺即可見」。說完一陣風起，只見樹影婆娑，再不聞人聲了。

古棋譜（資料圖）

等到天亮，太爺爺帶著下人來到東邊花園，果然有一塊太湖石，就在石邊開始挖，果然在挖了差不多三尺的地方，發現有一個白石匣子，叫人拿出來擦洗乾淨，抱到院子里，打開一看裡面是兩盒棋子，正好是一黑一白，棋盒下面還有著一本棋譜，是明代所著。太爺爺拿到這兩樣東西，心裡也一驚，看來還真是有古怪，雖然看得出這是古董、好東西，不過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後來也沒有把他交給進德，只叫人把這些鎖在庫房裡，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後來進德考上舉人，結婚生子，他們這一家就在此地繁衍生息下去，一直到本世紀三十年代。

棋靈顯靈託夢佑後人

那個時候正好日寇侵華，除了地面進攻之外，還常常有空襲發生，那個時候這家已經傳到了說這個故事的老奶奶的父親那一輩，家裡此時已然不做官了，靠著以前的一些積蓄，開了幾家店，做做生意，不過下棋這個愛好倒一直繼承了下來。那陣子日本空襲頻繁，常常要躲出去。有人被空襲炸死的消息，也是時有所聞。這天晚上老奶奶的父親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裡面也沒有人，也沒有聲響，只是看到一個棋盤上布了一個局，這個局是一個死棋，老奶奶的父親在夢裡研究了半天也沒有研究出來破局的方法，等到一覺醒來，也不知道這個夢到底指的是什麼。既然是夢，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也就沒有去管他。可是接下來一連三天都夢到同樣的夢境，老奶奶的父親心裡既奇怪，又有些發毛，每次都是這麼一個死局，看起來是不怎麼吉利，最近正好傳說有空襲，要不出去躲躲吧。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一家大小收拾了一下就到鄉下去避一避。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隔壁鄰居，鄰居看到他們出門，問清了緣由，索性大家一起走吧，於是兩戶人家一起到了郊區山裡的別墅。

空襲（資料圖）

就在他們到山裡的第一天，就傳來了大轟炸的消息，等到稍微平息一陣後，兩戶人家回家查看——家裡睡房、庫房都中了彈，炸的是一塌糊塗，如果當時沒能及時走，真是後果不堪設想。收拾殘局的時候，發現庫房裡散落了一地的棋子，有的也都炸碎了，棋譜也燒焦了，此時大家想到祖上有這麼個傳說，難道是家中有難，這棋靈特地來示警提醒。老奶奶的父親將殘留的棋子和書都收拾起來，在家中設上香案，帶領全家大小，恭恭敬敬連磕三個響頭，然後就在宅子的一角挖了一個洞，把他們存放進去，稱之為棋冢，也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地方。

情義（資料圖）

這次面臨拆遷，老宅子主體不拆，保留下來，但是花園部分還是要佔掉一些，正好這棋冢就在其中，於是文物部門在挖掘後，發現這是元明遺物，雖然有些殘缺，但是依然挺有價值。家裡人對這些也不懂，既然有價值，與其放在這裡，索性就捐給國家了吧。古人云，百年以上舊物，或會偶生精怪，精怪亦未必都為邪祟，其間亦有那重情重義之輩。就如此文之中，因意氣相投而結緣，雖後人也不舍其受苦遭殃，比起世間有些人，甚至更有情義。

（編輯：玄朴）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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