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新聞人黃遠生:從末代進士到開山記者
黃遠生(1885-1915)原名黃為基,字遠庸,筆名遠生,江西九江人。民國初年著名記者。
這個人的死是一個謎。他的人生,則是一段被湮沒的傳奇。
他20歲進京趕考,在清王朝最後一次會試中高中進士。他不按朝廷慣例接受官職,卻赴日留學,後來投身報界。他在美國舊金山被暗殺,槍手卻一直不知是反動的袁世凱所派,還是革命的國民黨人。
歷史的記敘往往忽略他末代進士的身份,而凸顯出一位開山記者———「中國第一個真正現代意義上的記者」、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專職記者,因為此前的中國報人多為政論家,自他始方以新聞採訪和寫作著名於世,其「遠生通訊」被視為民初中國新聞界的一大招牌。
他年少風光,時人贊為「同是記者最翩翩,脫手新聞萬口傳」,更譽之為「報界之奇才」。
他宣稱,新聞「第一義在大膽,第二義在誠實不欺」。又強調,記者當具備「腦筋能想」、「腿腳能奔走」、「耳能聽」、「手能寫」的「四能」功夫。
後人總結新聞史,「我國報紙之有通訊,實以黃遠生為始」,確定是他開創了通訊這種新聞文體。「通訊」一詞,此前已見於報刊,但僅指由外埠郵寄傳來的新聞,稱為「某地通訊」,以區別於電訊。
黃遠生在自己開始新文體嘗試的開場白中敬告讀者:「吾此後所謂新聞者,不必盡為朝章國故也。市井瑣屑,街談巷議,皆一一作新聞觀,此在日報中實為創格。」
這樣一種新聞觀的衝擊力是不言而喻的。民國初年,承襲邸報傳統、慣登「宮門抄」一類刻板文字的報紙和雜誌仍佔據主流。偏偏是進士出身的黃遠生,第一個站出來革新,把原先的官樣文章變成通俗易懂、為人所喜見的純粹的新聞文體。
一時間,這種白描式刻畫、極具現場感的文字,廣受讀者追捧。在黃遠生三四年短暫的記者生涯中,他以通訊文體,對同期幾乎所有民眾矚目的重大問題都進行了報道,重要人物涉及孫中山、黃興、宋教仁、章太炎、蔡元培、袁世凱、黎元洪、唐紹儀、段祺瑞等,重要事件如宋教仁被刺、袁世凱就任大總統、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唐紹儀被迫下野等。
黃遠生有一名文,題為《外交部的廚子》,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入當時中國社會之生態。此廚子在前清「聲勢浩大,家產宏富,乃至能力回西太后之意,與中外赫赫之李鴻章對抗」;民國成立,仍盤踞外交部,利用「官長之愛財物未必不同」的心理,優遊於官場;及至被開除,「猶可輦致巨金之外國銀行,遨遊青島天津上海之間也」。
黃遠生的研究者張光芒認為,新聞並非他全部的歷史貢獻之所在。「從更深層的價值與更為深遠的意義來說,他又是作為一位新文化先驅者的形象而存在的。」
張光芒在周恩來1918年的日記中曾見到這樣的記載:「……晚間觀黃遠生遺稿」,「我昨天從任白濤那裡取來黃遠生從前的通信看了一遍,覺得他所說的元、二年的光景,於我的將來政治生涯有很大關係。」
黃遠生死後的「五四」新文化運動期間,其影響所及仍然遍布整個思想文化領域。僅就當時思想界影響最大的《新青年》及《新潮》而言,提到他名字或涉及他言論的文章不下30篇。甚至有人言,《新青年》所提出的文學革命、思想革命正是黃遠生的未竟事業。
胡適《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把黃遠生推為新文學發「先聲」的人物。此種評價為後來的新文學史家所認同,所撰無不視他為先驅人物,甚至連周揚在延安魯藝的講義也沒有例外。正如張光芒所說:「可見,新文學史上本已有黃遠生的大名。」
然而這個名字後來被抹去了。「黃遠生為什麼在新文學史上突然消失?」張光芒對此唏噓不已。
網上有人講過一個故事:在書攤看見一本梁啟超題名的書,題的是「黃遠庸遺作」,想來梁任公為其題字,作者當非等閑之輩,但卻從沒聽說過。一問價,五元,在書攤上是高價,猶豫再三,終於沒買。沒過多久,得知黃遠庸是民初大記者,當日的風雲人物。於是趕緊再到書攤尋覓此書,已不知去向,「只有空留余恨到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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