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天津「花國總統」，叱吒江湖幾十年，終成南市最強勢女人

清末到民初的天津衛，從城北侯家後、北開，城西橫街子、趙家窯，到城南南市、謙德庄，分布著不同等級、形形色色的風月場所。其中最集中的，是侯家後和南市的一部分街區——包括榮業大街、榮吉大街、玉清池澡堂子附近、丹桂茶園後面——縱橫交錯許多條街巷幾乎沒什麼住家，相當於北京的八大胡同。

在這些風月場中，最有名的就是南市廣興大街大興里的「天寶班」， 俗稱「西天寶」。天寶班是雄踞天津幾十年的首席歡場，班上妙齡少女色藝俱全，一個個都是千金小姐模樣。許多軍閥大佬都是天寶班的上賓，王占元、倪嗣沖、王郅隆、張景惠等人踏平了天寶班的門檻，張作霖、鮑貴卿、孟恩遠、張宗昌、褚玉璞等人都從天寶班領姑娘回家做了姨太太。寓居天津的遺老遺少，生意場上的的豪紳富戶、洋行買辦、銀行經理也都把天寶班當成交際場。

（清末南市）

天寶班門前總是車水馬龍，人聲嘈雜，樓內上下，日日夜夜麻將牌聲噼噼啪啪，梆子皮黃、流行歌曲此起彼伏。進來的人，都得大出血本者才能得以留宿「住局」，這個消費層次幾乎是千古絕唱，前有古人，後無來者。天寶班勝過天上人間。

天寶班的領班是個能量無限的女人，諢號小李媽。當年已被撤職的警察廳長丁振芝，就是託了小李媽向張作霖行賄，復職當上了全省警務處長。有想買官的人奔走於小李媽門下，借她之口為自己求一官半職。連天津警察廳廳長楊以德也被小李媽呼來喚去。

關於小李媽的背景，有兩種說法。其一，吉林督軍孟恩遠有個同鄉叫曹李氏，在孟家當過老媽子，長得俊俏，人也精明。後來她離開孟家，在南市開了一家風月場所，取名天寶班，買來蘇州、揚州美女，專做軍閥大佬、滿清遺老遺少的生意，一時間紅遍天津衛。

（民國風月場所的女子）

其二，小李媽是天津西郊人，進城後在天津八大家之一「振德黃家」家當女傭。小李媽風流成性，認識了天津縣衙壯班班頭陶慶增，兩人一拍即合，在侯家後豎起艷幟，命名為天寶班，招徠巨紳富賈。天寶班的生意越做越好，庚子年後搬到了南市。

民國時期天津特別市社會局有一份調查報告，顯示小李媽是1843年生人。這一點可信度也不夠，如果按照這個年齡，到20年代天寶班最輝煌的時期，小李媽已經七十多歲了，還能八面玲瓏滴水不漏？這是不太可能的事。因此小李媽和天寶班的故事，更應該當做傳奇，而非史實。

但無論如何，民國時期的天津，小李媽的名號無人不知，是當時天津社會上勢力最大的女人，是真正手眼通天的「花國總統」。小李媽什麼人都見過，什麼事都辦過，什麼虧都吃過，什麼便宜也都佔過。

（天津南市風月場後來改成了旅館）

在所有軍閥中，小李媽最討張作霖的歡心。張作霖在天津時，經常光顧天寶班，讓小李媽陪著一起吃肉喝酒，玩「斗十胡」。有時候他也叫小李媽帶著天寶班的姑娘來自己的住所表演。

當時天寶班有個姑娘叫馬岳清，是河北獻縣人，年少時家貧，父親把她賣給來鄉下賣藝的天津萬花戲班班主劉明海，她跟著戲班離開家鄉浪跡天涯，十四五歲時落腳在天寶班。馬岳清人長得漂亮，身段扮相唱腔都好，張作霖看得發獃，聽得發愣。小李媽一看張作霖眼神不對，立馬明白了。小馬唱完下台，小李媽趕緊領著她來前面拜謝大帥。張作霖心花怒放。

當晚小馬就留在了大帥身邊。一夜纏綿之後，張作霖為小馬在天津租界租了一套房子，安了家。後來張作霖的五夫人壽懿親自把小馬接到奉天大帥府，馬姑娘成了張作霖的六夫人。據說後來日本人探聽張作霖從北京回奉天的行蹤，就是通過天寶班的這條線索。這是關於天寶班的又一段傳奇故事——

（《少帥》中的張作霖）

職業間諜川島芳子金壁輝得到張作霖娶馬姑娘的情報，想通過馬岳清探聽張作霖的行蹤。她本來就喜歡女扮男裝，出入南市的風月場所毫無違和感。進了天寶班，先找一個姑娘聊天，三言兩語，川島芳子就打聽出另一個叫凈月的姑娘與馬岳清是閨蜜。

第二天，川島芳子又進了天寶班，專找凈月姑娘，倆人就馬岳清的脾氣秉性、興趣愛好、生活習慣、出身履歷聊了個透，凈月還送了川島芳子一張自己與馬岳清的合影照片。當然凈月也是風裡來浪里去的老手，川島芳子想從她這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不下點血本是不行的。

川島芳子回去以後買了張火車票，坐火車去了奉天。這次她恢復女裝，扮成天寶班的姑娘，到大帥府找六夫人。見到馬岳清之後，川島芳子告訴她，自己是新來的，班子生意太好，別人都走不開，所以小李媽派自己來奉天，給六夫人送幾件金銀首飾。她邊說邊把首飾遞給馬岳清，馬岳清也並不懷疑。

（金陵十三釵）

川島芳子又添油加醋地胡侃了一番，接著又說：「小李媽和眾姐妹都想念六夫人，不知道您什麼時候跟大帥回天津？」六夫人無可奈何：「回什麼天津，大帥就要回奉天了，就這兩三天。」繞來繞去，川島芳子終於探聽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後面的故事，好像還真和張作霖的死有點關係，六夫人鑄成大錯。當然，這是野史。

土匪出身的褚玉璞當上直隸軍務督辦後，也把天寶班的當紅姑娘小青娶回了家。小青到新明大戲院看戲迷上了京劇藝人劉漢臣，這件事經狗仔隊大肆渲染搞得滿城風雨，褚玉璞怒殺小青，又派手下直隸省軍警督察處處長厲大森槍殺了劉漢臣，成為一樁千古奇冤。說到底，這也是天寶班的姑娘惹的禍。（文：何玉新）

（電影《一步之遙》中的花國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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