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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那一刻,我真正讀懂了他,也從此成為了他

謝謝你做的一切 雙手撐起我們的家

總是竭盡所有 把最好的給我

我是你的驕傲嗎 還在為我而擔心嗎

你牽掛的孩子啊 長大啦

——《父親》

讀懂父親

部隊移防搬遷,我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三等功獎章、「最佳辯手」獎盃、優秀基層幹部證書……翻著厚厚的一沓榮譽證書,父親的音容笑貌瞬間浮現在我的腦海,勾起我綿延不絕的回憶。

軍功章里有父親一半的功勞。2009年,原本成績十分優異的我高考失利,心情極度沮喪的我失聲痛哭。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了,把我狠狠訓了一頓:「一點人生小挫折就成這個樣,將來能成什麼大事?是男人就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

當過兵的父親聲音渾厚有力,每句話都刺痛著我男人本能的自尊。見我悲傷情緒緩和,父親講起了他的故事。

父親14歲那年,我的爺爺就病逝了。奶奶身體不好,小小的他便自覺扛起了家庭的重擔。為了多掙工分,他每次要用矮小的身軀把上百斤的廢鐵用扁擔挑上樓,並扔進鍊鋼爐中。父親的肩膀常常被磨得破皮流血,肩上厚厚的老繭一直伴隨他一生。

後來,父親參軍入伍,成了一名炮兵。由於訓練極其刻苦,當兵第二年就成了全團有名的「神炮手」,並榮立三等功,獲得了提乾的機會。

就在人生即將出現轉機時,奶奶的一封求救電報改變了父親的命運。稻收季節,由於體弱多病的奶奶、精神失常的大伯大媽都無法干農活,全家都等著父親回家收割稻子,不然家裡馬上就要斷炊。父親沒有辦法,只能跟部隊請了一周的假期回家收割稻子,但也因此錯過了提干考核,終與軍官無緣。

退伍回家後的父親先後干過煤礦採購員、村委會主任、煤監站站長,後因遭人算計,徹底下崗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回家後,父親與母親一起承包荒山種樹,開墾荒地種菜。生活雖然依舊艱辛,但勤勞的他們靠著自己的雙手不僅養活了我們一家8口,供我們姐弟上學,還讓家裡的日子過得一天天富裕起來。

父親面對生活坎坷奮鬥不止的經歷,讓我瞬間充滿了力量,毅然決定要報考軍校,成為一個像他那樣頂天立地的軍人。軍旅生涯這些年,每當我遇到困難和挫折,父親的故事總像「心靈雞湯」一樣鼓舞著我:當我遭人誤解時,我從他雖被人算計卻從不怨恨和報復,依然笑對生活的人生態度中,學會了隱忍和大度;當我訓練中出現畏難情緒時,我從他為了練瞄準把手指練變形、眼睛練充血的拼搏精神中,看到了刻苦和上進……

無論遭遇怎樣的困境,父親始終把生活的苦水一一吞下,沒有因此掉過一滴眼淚。可就是這樣頑強的一個漢子,卻在病魔面前流下了「不爭氣」的眼淚。

2012年1月,父親突發腦溢血住院。當我從軍校趕到醫院時,父親已經做完了開顱手術。這個要強了一輩子的男人,現在吃喝拉撒卻都要靠我們幫助。他既急又氣,每天拚命地做恢復訓練,可手腳依舊是沒有任何知覺。

除夕,一家人在病房裡度過。窗外煙火絢爛,我們努力笑著聊家常,想儘可能把年過得開心融洽。可以前我哭時罵我沒出息的父親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像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誰也勸不住。

這是我見過父親唯一一次流淚。我懂他。已經身為軍人的我,從那止不住的眼淚中,看到了他對家人的虧欠,對自己的悔恨,對命運的不屈……

腦溢血後,經過一年與病魔的鬥爭,父親已經能丟掉拐杖自己走路。看似一切都在變好,可命運又開了個更大的玩笑。2013年3月12日凌晨,父親又突發心肌梗死,徹底離開了我們。

如今,父親去世4年了,但那個流淚的場景隨著歲月的沉澱在我心中卻愈發清晰。因為,從那一刻起,我真正讀懂了他,也從此成為了他。

晚安!

往期回顧

「熄燈號」欄目向親們長期徵稿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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