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獨行的米元章以及其小楷欣賞
宋拓米元章小楷帖
特立獨行的米元章
米元章即米芾(1051-1107),中國北宋書法家,畫家,書畫理論家。吳人,祖籍太原。天資高邁、人物蕭散,好潔成癖。被服效唐人,多蓄奇石。世號米顛。書畫自成一家。精於鑒別。曾任校書郎、書畫博士、禮部員外郎。善詩,工書法,擅篆、隸、楷、行、草等書體,長於臨摹古人書法,達到亂真程度。
米芾號襄陽漫士、海岳外史、鹿門居士,字元章。為宋四大書法家(蘇、米、黃、蔡)之一,又首屈一指,還擅長作畫,喜收藏,善鑒別,愛石如痴。他有許多為人樂道之事,下面就略說幾則。
米元章為皇家書畫博士。一天,宋徽宗與蔡京論書於堂,突然想起應召米元章前來,於是宣召。一陣後,米元章到。徽宗要他於一大屏上書寫,並指著御坐前的一個硯台說,就用它吧。米元章一看這硯是端州石硯,心甚愛之,書畢,他捧起這方硯台說,這個硯台,已為臣下所用,不堪再為上用。徽宗大笑說,那好吧,就賜給你算了。米元章聞言,急忙謝恩。然後,滿臉喜色,抱著硯台告退,只見硯中餘墨盡沾袍袖,也全然不顧。徽宗見狀,對蔡京說,人都說米芾癲狂,果然名不虛傳。蔡京說,米芾人品誠高,所謂不可無一,不可有二。
米元章被派守漣水。這裡地接靈壁,多有美石。這樣,米元章就每每可以得之。而每得一石,他必一一細細品看,並加以美名。為此,他甚至會終日與石為伴,不出理事。這一情形讓他的上級楊傑知道了,認為這是因石廢事,於是前來質詢他。一見面,楊傑就板著面孔,以上司的口吻對他說道:朝廷把千里郡邑這麼大的地方付你管理,就是你拿出全部的精力來,還恐怕會出什麼紕漏,而你如今卻終日玩弄石頭,不在心理事,這怎麼可以。你的這個毛病得改,否則,上面追查下來,到那時,你就後悔也來不及了。但米元章聽完這一席話後,並沒在意,反而是走上前來,用手從左衣袖中拿出一石,只見這石其狀嵌空玲瓏,峰巒洞穴皆具,色極清潤。米元章舉石宛轉翻覆讓楊傑看,爾後說道,如此美石,讓人哪得不愛。見楊無動於衷,把這石放入左袖後又拿出一石。這一塊,疊嶂重巒,更勝前者,但仍沒打動楊傑。最後,他於袖中再次取出一石,只見該石盡天劃神鏤之巧。這次,楊傑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地說道,不獨你愛,我亦愛之,隨即從米元章手中奪過,坐車而去。
米元章在真州,曾經見蔡攸於舟。見面之後,蔡攸說,今天我叫你開開眼,看一件東西。米元章想,不知會是什麼寶貝,且看過再說。這時,只見蔡攸拿出一帖,放眼一看,啊呀,竟然是右軍王略帖,元章不禁驚嘆不已,愛從心生。隨即他求蔡攸說,我拿別的什麼畫與你交換,你就割愛如何?一聽這話,蔡攸面露為難之色。一看這情形,元章繼續說道,要是你不答應,我也就不活了,只好投江而死。說著,真抓著船舷就要往下跳。蔡攸一看不好,想想米元章是有名的癲狂,要是因此真沒了命,如何要得,只好與之。
米元章自幼愛好讀詩書,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加上天資聰慧,六歲時能背詩百首,八歲學書法,十歲摹寫碑刻,小獲聲譽。十八歲時,宋神宗繼位,因不忘米芾母親閻氏的乳褓舊情,恩賜米芾為秘書省校字郎,負責當時校對,訂正訛誤。從此開始走上仕途,自到1107年卒於任。米芾一生官階不高,這與他不善官場逢迎,又為人清高有關。米芾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人,不善官場逢迎。使他贏得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玩石賞硯鑽研書畫藝術,對書畫藝術的追求到了如痴如醉的境地,他在別人眼裡與眾不同,不入凡俗的個性和怪癖,也許正是他成功的基石。他曾自作詩一首:「柴幾延毛子,明窗館墨卿,功名皆一戲,未覺負平生。」他就是這樣一個把書畫藝術看得高於一切的恃才傲物人。
米元章平生於書法用功最深,成就以行書為最大。雖然畫跡不傳於世,但書法作品卻有較多留存。南宋以來的著名匯帖中,多數刻其法書,流播之廣泛,影響之深遠,在「北宋四大書家」中,實可首屈一指。康有為曾說:「唐言結構,宋尚意趣。」意為宋代書法家講求意趣和個性,而米芾在這方面尤其突出,是北宋四大家的傑出代表。
米元章習書,自稱「集古字」,雖有人以為笑柄,也有讚美說「天姿轅轢未須誇,集古終能自立家」(王文治)。這從一定程度上說明了米氏書法成功的來由。根據米芾自述,在聽從蘇東坡學習晉書以前,大致可以看出他受五位唐人的影響最深:顏真卿、歐陽詢、褚遂良、沈傳師、段季展。
米元章有很多特殊的筆法,如「門」字右角的圓轉、豎鉤的陡起以及蟹爪鉤等,都集自顏之行書;外形竦削的體勢,當來自歐字的模仿,並保持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沈傳師的行書面目或與褚遂良相似;米芾大字學段季展,「獨有四面」、「刷字」也許來源於此;褚遂良的用筆最富變化,結體也最為生動,合米芾的脾胃,曾贊其字,「如熟馭陣馬,舉動隨人,而別有一種驕色」。
元豐五年(1082)以後,米元章開始尋訪晉人法帖,只一年就得到了王獻之的《中秋帖》。這先人為主的大令帖,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他總覺得右軍不如其子。但生性不羈的米芾並不滿足於王獻之的字,早在紹聖年間就喊出了「老厭奴書不換鵝」,「一洗二王惡札」。米芾據說學過羊欣,李之儀說,「海岳仙人不我期……筆下羊欣更出奇」。那麼米芾學羊欣大概在卜居海岳庵,是元祐六年之後的事情了。
儘管如此,米書並沒有定型,近在元祐三年書寫的《苕溪帖》、《殷令名頭陀寺碑跋》、《蜀素帖》寫於一個半月之內,風格卻有較大的差異,還沒有完全走出集古字的門檻。直到「既老始自成家,人見之,不知何以為主」時才最後完成了自己風格的確立,大概在五十歲以後。
這定型的書法面目,由於米芾過於不羈,一味好「勢」,即使小楷如《向太后輓詞》也躍躍欲試。這「勢」固是優點,但同時又成了他的缺陷。「終隨一偏之失」,褒貶分明如黃庭堅者應該是比較客觀的、公道的。黃長睿評其書法,「但能行書,正草殊不工」,當時所謂「正」,並無確指,不一定是現在的「正楷」,倘指篆隸,倒也恰當。現存的米芾篆隸,的確不甚工,草書也寫得平平。他後來對唐人的草書持否定態度,又囿於對晉草的見識,成績平平自然在所難免。
米元章作書十分認真,不像某些人想像的那樣,不假思索一揮而就。米芾自己說:「余寫《海岱詩》,三四次寫,間有一兩字好,信書亦一難事」(明範明泰《米襄陽外記》)。一首詩,寫了三四次,還只有一兩字自己滿意,其中的甘苦非個中行家裡手不能道,也可見他創作態度的嚴謹。
米元章以書法名世,為北宋四家之一,若論體勢駿邁,則當屬第一。他的成就完全來自後天的努力。他三十歲時在長沙為官,曾見嶽麓寺碑,次年又到廬山訪東林寺碑,且都題了名。元祐二年還用張萱畫六幅、徐浩書二帖與石夷庚換李邕的《多熱要葛粉帖》。證之其書法,二十四歲的臨桂龍隱岩題銘摩崖,略存氣勢,全無自成一家的影子;三十歲時的《步輦圖》題跋,亦使人深感天資實遜學力。
米老狡獪,偶爾自誇也在情理中,正如前人所云「高標自置」。米芾自敘學書經常會有些故弄玄虛,譬如對皇帝則稱「臣自幼便學顏行」。但是米芾的成功完全來自後天的苦練,絲毫沒有取巧的成分,米芾每天臨池不輟,舉兩條史料為證:「一日不書,便覺思澀,想古人未嘗半刻廢書也。」「智永硯成臼,乃能到右軍(王羲之),若穿透始到鍾(繇)、索(靖)也,可永勉之。」他兒子米友仁說他甚至大年初一也不忘寫字。(據孫祖白《米芾米友仁》)。米芾富於收藏,宦遊外出時,往往隨其所往,在座船上大書一旗「米家書畫船」。
米元章晚年居潤州丹徒(今屬江蘇),有山林堂。故名其詩文集為《山林集》,有一百卷,現大多散佚。目前傳世有《寶晉英光集》。米芾能書又能詩,詩稱意格,高遠傑出,自成一家。嘗寫詩投許沖元,自言「不襲人一句,生平亦未錄一篇投豪貴」,別具一格為其長,刻意求異為其短。
米元章畫跡不存在於世。米芾自著的《畫史》記錄了他收藏、品鑒古畫以及自己對繪畫的偏好、審美情趣、創作心得等。這應該是研究他的繪畫的最好依據。
米元章的成功在於通過某種墨戲的態度和母題選擇達到了他認可的文人趣味。米芾意識到改變傳統的繪畫程式和技術標準來達到新的趣味的目的。究其原因:米元章首先是一個收藏宏富的收藏家,鑒定家,對歷代繪畫的優劣得失瞭然於胸,更多考慮的是繪畫本體的內容;而蘇軾首先是一代文豪,然後才以業餘愛好者的身份來發表他的繪畫觀,較多地以詩(文學)的標準來衡量、要求繪畫,固然不乏真知灼見,但終究與畫隔了一層。
所以後人多是把米芾當作畫家,把蘇軾當作美術理論家來看的。心中叨念的是蘇軾的畫論,而手中實踐的卻是米家雲山,儘管蘇軾有畫傳世而米芾一無所有。作為歷史研究,不能不指出米芾的美術思想遠比蘇軾超出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
其子米友仁書法繼承家風,亦為一代書家。
※王鐸論藝摘錄
※賈占強談書法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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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董其昌臨王羲之《十七帖》
※學畫梅竹——《冷香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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