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愛》——父親說我是一個讓家族蒙羞的怪物
文/夢貘
父親說我是一個讓家族蒙羞的怪物。?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行人走來走去，每個人都是一個身子一個頭，一雙眼睛一張嘴，一對耳朵兩條腿，再看看我好像與他們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為何就被慣上了怪物的名稱呢？??
我不能理解，這個世間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慾，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那按照父親的思維那些愛上同性的是不是鬼魅魍魎呢？畢竟我只是愛上了我的表哥就被冠上了這樣的稱號。??
我的出身地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四周都是綠樹成蔭，在書本里看見過詩人都叫這樣的地方為世外桃園，我很好奇的想窺探他們內心，畢竟這裡我只看見了漫山遍野的鳥屎，並沒有看見人間仙境。??
這個地方只住了我和年邁的奶奶，在12歲以前我並知道父親長什麼樣子，只知道他在隔我們很遠的地方打工，聽說是為了讓我以後過上好日子，奶奶是這樣告訴我的。??
不過也無所謂，我對他並不好奇。??
或許你想問我為什麼對母親隻字不提，那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她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而父親也是在她下葬後收拾東西離開了家，這一去就是十二年，小時候奶奶經常告訴我，剛生下來的自己皺巴巴的一小坨，餓得哇哇大哭，因為沒有奶水沒有錢，米漿就是我成長的來源，所幸還是把我拉扯大了。??
所以小時候的我面黃肌瘦，身材幹扁，走起路來腳都是飄的，俗稱營養不良。??
02??
十二歲時，奶奶80歲的身體終於經不住歲月和我的摧殘病倒了，因為我年齡尚小，家裡沒有勞動力，所以隔很遠的村長第一次踏進了我的家門，用一個奇怪的東西與我父親談話叫他回來。??
我很好奇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和遠在千里之外的人通話，後來隨著父親進了城才知道是手機。??
第一次見到父親是在奶奶的病床前，那天我只看見了一個身影風風火火的衝進來，跪在病床前叫了一聲「媽」，隨著鼻涕眼淚的流，我站在哪裡充滿興趣的看著他，不知為何覺得很像在看一個戲子。??
過來一會兒，他或許感覺到背後的目光，便轉過頭看了過來。??
我用微弱的聲音叫了一聲：「爸」，然後明顯的感覺他對我厭惡的眼神，沒理我轉過身繼續哭，我也很識趣的走出房門，讓他盡情的演繹。??
奶奶始終沒有逃過死神的召喚離我而去，那天我傷心不已，使勁的哭，把我的生平眼淚都流盡了。??
埋葬了奶奶，我跟著這個陌生的父親進了城，這裡吃的很多，玩的很多，大街上的馬路很乾凈，一點也沒有以前路上的雞鳥屎糞，但不知為何，我感到很恐慌，這裡的一切都與我格格不入。??
03??
進城後他將我安排在大姨家，我記得上一次與大姨相見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所以一看見我她就抱著哭了起來，我知道她是看見我想起了她那早逝的妹妹。??
與大姨一陣寒暄後父親就離開了，說什麼讓我暫時住在這裡一陣子，過兩天等他買了房就過來接我。??
大姨告訴我她會給我找學校，讓我安心的在這裡讀書，她說家裡還有一個表哥，以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
當天晚上一個男孩從外面回來高興的喊著，「媽媽，我聽說小表妹來我家了，在哪裡快讓我看看，」??
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這個比我高兩個頭的男孩，第一次感覺到幸福的味道，「媽媽」兩個字是我從小隻聽過沒叫過的字，原來它那麼溫暖。??
「看你那個猴樣，表妹不正在你眼前嘛。」??
大姨告訴表哥，以後我將與他一起去上學，讓他一定要帶好我。??
可能是看我太弱小，吃飯時他們一個盡的往我碗里夾菜，讓我多吃點。??
04??
初去校園時我真的被哪裡的環境迷住了，有寬闊的教室，硬實的桌椅，還有偌大的圖書館，與以前小山村的學校比這裡就像是天堂，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也能在這樣的地方學習。??
表哥帶我去我的班級，告訴我他就在隔壁，如果有什麼問題就找他，隨叫隨到。??
來到教室的我在老師介紹完之後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很開心的與周圍的同學打招呼，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表情很冷漠。??
下課我把自己整理了一番，用自以為最和藹的話語和他們交談：「你好，我是新來的同學，希望以後和能大家好好相處。」??
「呵，看你那個樣子，鄉下來的土包子，離我們遠一點」而他們一個個用手蒙著鼻子，彷彿我是深溝里臭水。??
下午放學回家路上表哥看我悶悶不樂，問我怎麼了。??
「哥，你說我不是很臭啊，同學們都不喜歡我。」??
我低著頭將在學校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表哥非常氣憤，告訴我不必與那些小人之心的人計較。??
第二天他去到我們教室對著全班的同學說到，「她是我妹妹，剛從鄉下來，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家以後多幫助一下她，我不勝感激，謝謝」??
從那天起他們對我的態度明顯改變了很多。??
「原來他是你哥哥啊，早說嘛，對了，他可有女朋友？」
表哥是學校里的佼佼者，擁有好看的外表，優異的成績，在老師面前他是三好學生，在同學面前他是學霸加男神，女同學們對他都可熱心了。
從此我的身邊有吃不完的零食和收不完的情書，我不在是他們眼裡的醜小鴨，而是他們傳情的搭橋者。
有時我在想老天會不會懲罰我，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將那些來信全都扔進了垃圾箱，我心裡彷彿滋生了一個叫嫉妒的小怪獸，討厭他們能給明目張胆的寫情書給表哥告白，而我的愛只能藏在陰暗處。
是的，你可能覺得我瘋了，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喜歡上了自己的表哥，有可能是在我第一次去他家時他進門開心的問大姨的時候，有可能是在吃飯時他給我夾菜的時候，有可能是在學校里當著全班同學說我是他妹妹讓大家幫助我的時候，有可能，有可能......
總之這個罪惡的愛戀在我心中慢慢發芽，越來越茂盛，我已經無法將它壓制下去。
05
父親果然信守了承諾，隔兩個月後在離表哥家不遠的地方買了房，將我接了過去。
看著寬廣的新家，我明白那個鄉間的小屋將一去不返，不過沒關係，對於這裡我更喜歡，因為我可以和表哥一起上學，一起遊玩，一起打鬧。
喜歡錶哥的這個秘密我只與我的筆記本分享了，在裡面我可以毫無顧忌的和他在一起，我們可以牽著小手在夕陽下散步，我可以親吻他的臉頰，我沉醉於其中，幻想著有一天我們可以天荒地老。
而父親他根本就無暇顧及我，和他見面到現在我們說的話可能都數得清楚，他毅然不會管我是否高興是否悲痛，就如現在他帶了一個女人回家，只告訴我以後叫她媽媽。
我瞪著大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女人始終叫不出那兩個在我心中溫暖的字。
父親過來就是一巴掌「你眼睛再給我瞪，叫你喊她媽媽。」
那個虛假的女人擋在我前面，假裝阻止父親，我使勁的推開她跑出了家門，我要去找表哥，把所受的委屈告訴他，他會安慰我給我溫暖。
喜歡錶哥的這個秘密在我出去的這晚被我的筆記本出賣了，第二天回到家裡父親話也沒說上來就給我一巴掌，當時心裡想。「MD，這個房子和老子有仇吧，才來幾天就被打兩次。」
隨後父親將筆記本扔在我臉上，咆哮到，「我怎麼會有你這個怪物女兒，真讓我覺得羞恥。」
「你就是一個禍害，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因為你害死了你媽媽，看著你這個與我相似的臉就覺得懊悔，為什麼要讓你來到這個世上。」
「你給我滾。」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心裡覺得很好笑。
「好，我走」這是我留給他最後的幾個字。
天台上風景很美，在這裡我看到了整個城市，才發現它不過如此渺小，一眼便將它收入眼底。
我不明白喜歡錶哥真的那麼天理不容嗎？只有他讓我感到溫暖有錯嗎？連這微弱的情感父親都要給我剪斷，那又有何意義呢？
我彷彿聽到遠方的媽媽在叫我，她說會給我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