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故在,歲月柔情相伴
在跌倒時候把我來攙扶
用你的青春來
陪我共賭
是不求回報無悔的付出
沉默的父母
不老的父母
你每句叮嚀我都會記住
滿堂喝彩時你
背影模糊
只要你幸福我就滿足
我見過死亡。我姥姥。外婆。然後爺爺。
從13歲到30歲。我經歷了幾輪死亡的洗禮。從在靈堂看大人失聲痛哭的懵懂,到守靈時點蠟燭潸然落下的痛楚。再到,前不久爺爺的過世。
悵然。刻骨。夾雜著惶恐。
我趕上了最快的列車,卻趕不上爺爺離世的步伐。
這次我只能透過冰冷的棺木,看著衣冠楚楚的爺爺,一動不動靜靜躺著。
時光彷彿靜止,周圍的一切喧鬧被收走。
反觀生命,反觀來時的路。
生老病死。這四個字在整個喪禮現場。變得凝重、肅穆而莊嚴。
下一個是誰?我發了瘋地逃避。
心裡沉甸甸地,恍然間抬抬眼。撞見老爸堅毅的目光。
我知道,為了給爺爺送終時走這一段孝子之路,有腿疾的老爸從不懈怠早起慢走。鍛煉自己的走路能力,哪怕每次走遠半步。
我還知道,每當老爸吵架鬧矛盾我怕他想不開的時候,他總是說:放心,我還有個老父親要照顧,我不會想不開的。
如今,老爸沒有了他的老父親,我沒有了我的爺爺。
那兩個字再也喊不出口,直到再也無人應答時,眼淚才不知不覺滑落。
「兒女長大了,老父親也盡孝。任務完成了,再無牽掛。」
越是感觸到老爸如此的無奈的笑靨,我的心越慌。
我偷偷問自己:親愛的老爸,你還有多少年?
我彷彿看到了老爸強顏歡笑,看到了他用心沉默了很久。
彷彿聽到了他雲淡風輕地說:最多五年。
我在外邊漂泊,背井離鄉。每個黃昏,都喜歡登高去望鄉。
我在電話這邊,老爸在電話那邊。
「今天感覺如何?」
「感覺不錯,很好。」
每次,他都笑著說,很好,我很好。放心吧。
可每次,我都知道他很不好,真的只能維持。
老媽偷偷告訴我,昨晚你老爸又犯哮喘了。去年住院了半年,吃藥的副作用現在腳腫了,呼吸很重。中度慢阻肺加氣泡,心臟現在怕是越來越不行了。
我電話打過去:「今天感覺如何?」
「感覺不錯,很好。」
這次老爸的聲音變弱了。
一股絕望從電話那頭一圈圈撞擊過來。
去醫院複查吧。
不用,扛一扛就過去。打死不去。誰勸跟誰急。
猶記得我童年的一次小病,老爸湊了錢帶我在醫院跑上跑下。而現在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他都選擇死磕到底。不去醫院,不想花錢。
他老了。他病了。
老爸,要強。一分一毫賺來的錢,卻大大方方地花。花給了別人,卻唯獨吝嗇對自己花。他花給了他的孩子,他的家庭。他撐起一個家,卻犧牲掉了自己。
即便是生了病的狀態,依然加班加點到深夜。
老爸,倔強。他決定的事情,擋不住也攔不了。
老爸,實誠。為了菜市場帶回來的菜,忘記給菜農的一塊錢。在寒冷冬夜裡,大老遠飛奔回去。親手把一塊錢遞給菜農。這樣的好人,為何不能長命?
我們已經能賺錢了,我們可以給你吃飽穿暖。
你們能賺多少?路還長,將來留給你們自己用。
我心裡頭咯噔一下。我能賺多少?
北上廣深的孩子,你能賺多少?你甚至月光?可笑的我自不量力。
我也想成為老爸的驕傲。我更想賺很多很多錢,讓老爸開心。
這份無私的父愛我至始至終無從報恩。
因為,老爸像個智者。在我能想到之前,他早已經把一切安排妥當了。
他硬是自己扛著頂著,給我們一片舒適的藍天。
我能做什麼?我茫然地環顧四周。漆黑的夜和來來往往的人。
一陣風猛地刮過來,劃痛了我的臉。
給不了物質上的富裕的,精神呢?
那一刻,我懂了。
我辭去了工作,在月光下踏上歸程。
天命改不了,規律破不掉。
隨他吧。老爸的執念深重,他認為讓我們快樂就是他的快樂。
他想哭,就陪著他哭。他發脾氣,就安慰著。他跟我談天說地,就默默聽著。他喜歡做小手工賺點零頭到深夜,就幫他做著。他想把垃圾撿進來,就騰個籮筐,給他安放。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吧。
好多人問我,家裡的老人變得無理取鬧怎麼辦?可我知道,老人做一些事,只是為了引起孩子的關注。老來孤獨。同住一個屋檐,卻也相聊甚少。總是各忙各的。日復一日,老房子把老人的單影拉長,精神一片寂寥。
而孩子們無法理解,一次次抱怨。
老人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來引起孩子的關注。如果不這樣做,或許連孩子的抱怨聲都聽不到。身體和靈魂慢慢在有限的生命和無邊的寧靜中了結,無人問津。
一條歸家的泥路,彎彎曲曲。
一程風霜雨雪,滿頭的銀絲。
昏暗的燈光下,堅毅的雙眸,望著你。
兒女踏入門檻歸家的喜悅總能擊碎多少次傍晚乍倚在門欄的落寞。孩子們的一個微笑,總能深刻拓印在心坎趕走多少次半蹲在石凳的嘆息。
不要在各自的人生軌道里,走著走著,越走越遠。留下一抹遺憾在心頭。
活著,不要違背他們的意志。
落葉歸根。勿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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