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心與行持不可缺：讀《凈土聖賢錄》有感

凈土聖賢錄

宋朝可久法師，居住在明州（浙江寧波市），時常持誦《法華經》，願生西方極樂凈土，人們稱他為「久法華」。

北宋哲宗元佑八年（1093年），年八十一歲，坐著往生。

過了三天，又醒過來，告訴別人說：我已經遊歷了極樂凈土，見到種種殊勝境界，都與經典記載的完全相符契合。凡是在此娑婆世界修行凈業的人，在極樂世界蓮華台上，都已經標示了姓名。

我看到標金台的，一個是四川成都廣教院的勛公，一個是明州的孫十二郞，一個是可久。標銀台的，一個是明州的徐道姑。

說完又坐化往生。五年後，徐道姑命終，異香滿室。十二年後，孫十二郞往生，天樂盈空。可久所說的話都應驗了。

——摘自《凈土聖賢錄》

宋代的可久法師，主修《法華經》，以持經功德，發願往生極樂世界。這裡的修持念誦和發願就非常重要了。

有的人念誦《法華經》，一心想證入法華三昧，悟入佛知見；有的只為自身之世間福報，為感應；有的為息災治病……種種發心不同，皆會導向不同之結果。

想起古代一則著名的公案，一位比丘尼一生持《法華經》，來生轉世為妓女，口有蓮花香。

《 龍舒凈土文》·法華尼後身作官妓

歐陽永叔知潁州。一官妓口氣作蓮華香。有僧知宿命言。此妓前世為尼。誦法華經三十年。一念之差。遂至於此。

問妓雲。曾讀法華經否。答雲。失身於此。何暇誦經。與以法華。則讀誦如流。與之他經。則不能讀。

以此知僧言可信矣。使此尼知西方法門。則上品上生可也。不知而墜墮於妓。可不哀哉。以此知能用西方法門教人者。其濟拔之功大矣。福報豈易量哉。

歐陽永叔治理潁州（今安徽省阜陽市），有一官妓口中之氣帶有蓮花香。官妓，是古代侍奉官員的妓女。

有一位出家僧人，有宿命通，他說，這位妓女前世曾是出家比丘尼，誦《法華經》三十年。由於一念之差，墮落為妓女身。

問妓女：你曾經讀過《法華經》嗎？答：在這裡失身陪著官員，哪裡有時間誦經呢？於是給她《法華經》，她讀誦如流，非常順暢。而對於其他經文，則不能讀誦。

王龍舒居士於是評論道：可知這位僧人所言是可信的。假如這位比丘尼知道凈土法門，可能上品上生了，不至於墮落為妓女，難道不是很悲哀嗎？

通途之開悟和成佛，需要累世之資糧，不是誰今生都能證悟。比丘尼讀法華經，沒能證入法華三昧，沒有開悟，見思惑沒有斷，自然死後還繼續輪轉生死。

於是她再轉為女身，由於宿世之習氣太重，沒能轉識成智，成為了官妓。但前世誦《法華經》三十年，故口有蓮花香，是誦經的善報。

她前世誦《法華經》時沒有往生凈土的願力，而是念誦為主，可能迴向的是菩提解脫。但若是沒能開悟，自然再入輪迴中。

古人云，開悟在楞嚴，成佛在法華。法華經揭示一佛乘，其境界甚深廣大，一可斷盡煩惱結使，二可利益無量有情，普入毗盧遮那莊嚴法界，念之功德無量。

但是談到斷輪迴，出三界火災的份上，僅僅靠念誦，沒有定慧想了生死還是不夠的，仍需要入三昧，特別是止觀的修法，斷除惑業，親見本來。

而到這一步功夫，是不容易的。除非你不說以自力了生死，而是仗佛力生於清凈剎土，得不退轉。

上文提到的可久法師，與此官妓不同之處在於，他念誦《法華經》發願往生，生起了一個蓮花化生的願力，而不是自己累世轉生修行證悟，最終得償所願。

若是通途之道，則是四禪八定中，或結合寂止，結合觀慧，以勝觀照破我執，了脫生死。若是有具德上師引導，修持本尊、禪修竅訣，資糧前行又具足的，易得成就。

又有一個公案，關於南齊揚都僧慧進。

慧進，四十多歲，願意讀誦《法華經》，誦經過程中生病，就發願印《法華經》一百部，為懺悔業障。化緣印經完，病也隨後好了，並且願以印經功德，迴向凈土。

忽然空中有聲音說：「你的事已辦，願也遂心了。那麼往生凈土，不是你是誰?」

慧進聽了說：「我不敢希望上品，只要下品下生，也沒有退轉了。」

永明三年，慧進八十歲，無病往生。

慧進法師誦經、助印《法華經》迴向極樂世界，最終成功往生。

類似案例在古代不少見，讀之令人感慨，其實修行之前，發心為第一，先發心，次修行。否則因地不正，果招迂曲。

紹岩法師念誦萬部《法華經》求生凈土

紹岩，姓劉，雍州人。七歲，出家，依高安禪師。遍覽經書，有如宿習。後居錢塘湖心寺，恆諷持法華經，晝夜無間，期滿萬部，得生凈土。

俄感蓮華生於陸地。（這是求生凈土之成就驗相——傾蓮池注）

誓焚身供養西方三聖，吳越王俶力勸止之。又投身曹娥江中，如有物藉其足，得不死。吳越王於寶塔寺，建凈土院以居之。

宋開寶四年七月，有疾，不求藥石。作偈累篇，示門徒曰，吾誦經二萬部，決生安養（即極樂世界），跏趺而化。茶毗，舍利無算，年七十三。（宋高僧傳，佛祖統紀。）

又一公案。

范儼，仁和人。居常蔬食，不牽世緣。曰，百年旅泊耳，尚何求哉。日誦法華經，手書一部，求生凈土。

大觀中，忽見普賢乘六牙白象，放金色光，謂儼曰，汝嘗誦法華，念彌陀佛，得生凈土，故來相報。越一夕，睹眾聖授手，就座，合掌而逝。（佛祖統紀）

普賢菩薩曾發誓願加持護念受持法華經的人，故范儼精進念誦《法華經》，親見普賢菩薩。

在誦經咒的過程中，他親見菩薩告知往生，是屬於驗相，一定的成就驗相。

普賢菩薩對他說：你念誦法華經，念阿彌陀佛，得生凈土，因此現在來告訴你。過了一晚，他見到諸聖眾授手，合掌而逝。

一般能夠預知時至的人，也必是念佛、誦經咒達到一定的往生驗相。比如空中有聲音，見到佛菩薩，或者夢中被告知往生日期。

若是念了多年，臨終沒有什麼預知之徵兆，夢境也沒有，靠助念往生的，則是修得次一些，其往生是不決定。

據《千轉陀羅尼觀世音菩薩咒經》云：（念誦觀世音菩薩千轉陀羅尼）千劫聚集業障。一時誦念悉皆滅盡。得千佛聚集善根。得背千劫流轉生老病死邊際。

舍此身已即見千轉輪聖王。恆持十善。若欲生諸佛凈土者。晝夜各三時誦二十一遍。滿三七日如其所欲。即於夢中或見佛金色形像及菩薩形像(此是先相即知當生凈土)。

如果你念誦千轉陀羅尼，能滅千劫重罪，得遇千佛聚集善根，背千劫生死。死後能見轉輪聖王，恆持十善。

為何死後見轉輪聖王，行十善呢？這是在你未有發心愿生凈土的情況，隨著功德業力因緣所見。

如果想往生凈土，經文說，要晝夜各三時，念誦21遍千輪陀羅尼，連續21天。若是在夢中見到金色佛菩薩像，則決定往生凈土，是為往生之驗相。

經由對比，我們可以知道，不發願和發願，是截然不同的，兩者有千壤之別。

諸佛菩薩是隨順眾生的，你若持咒發願成為持明仙、轉輪王、大富長者、往生凈土，他們都會加持你滿足所願。

若是你誦經咒沒有具體的發願，只是念誦，則自會轉成人天福報，仍出輪迴苦海中。

且如《讚揚聖德多羅菩薩一百八名經》中，觀世音菩薩開示到，如果念誦綠度母的百八名，功德有：

諸病得解脫，具足諸功德。

息除於中夭，後終生極樂。

但同時又說：

能救是諸怖，止息中天命。

名稱得廣布，恒生善貴族。

既然念誦之功德，足以消除橫死、夭折、非正常死亡，且往生極樂世界。菩薩為何還說恆常勝於賢善之貴族？

此中有二義：

一是念誦者不發願往生極樂世界，則會隨著自身的福力因緣流轉，常生人天。若是生於人天，亦會生善貴族，人中之具福者。

但即便如此，仍在三界中，有朝一念之差造業了，則會墮入惡趣。

二是由於資糧、功德、信願不足，不能往生凈土的，會轉生為人、天人，不墮入三惡趣。

三是發菩提心故，願意再轉生為人，護持佛法，弘揚法教，利益眾生。那麼再來時，會生於富貴具權勢之家；或者隨願力，生於中產家庭。

上面的女尼轉為官妓之公案，若是從不同之緣起解讀，說不定她念誦法華經成就了，發願以官妓的形式來度化具緣者，令入一佛乘。以願力與證量非凡故，一般的宿命通不可見，不可知。

她的再來，只是一個遊戲和示現而已。但是對於出離生死者，求速離輪迴者，按智者大師的說法，自力不足，還是先常親近諸佛。就像孩子幼小，當還在父母師長身邊受教化，而不是去上班工作。

等到修行者在世尊身邊修行，證得無生法忍，不再退轉，具足無盡智慧神通三昧，再進入輪迴救度眾生不遲。否則自身難保，度眾生談何容易！

下面再摘錄幾則往生案例。

清·律凈法師

律凈，字明徹，姓錢，湖州德清人。年四十，出家杭之慈聖庵。嗣往東園德寧庵，以誦法華經為日課，二十年不間。

一日，法侶戒乘語之曰，汝道心如此堅固，若加以念佛迴向，更佳矣。如智者大師得法華三昧，尚求往生凈土，汝何不然。因出十疑論示之。凈瞿然有省，自是誦經畢，即念佛迴向。

又年余，嘉慶十一年七月，告其徒增秀曰，吾中秋前，當往西方。八月二日，復謂曰，初七日卯時行矣。問何以知之。凈笑曰，水到渠成。及期往視，已新衣趺坐。時鄰僧多來念佛相助。

凈止之曰，用功全在平日，臨渴掘井何為。乃移坐龕中，說偈雲，吾年六十九，真實不虛口。放下者雙手，直往西方走。合掌而寂。（染香集）

律凈法師二十年不間斷念誦《法華經》，他的師兄戒乘法師說，你的道心如此堅固，如果加上念佛迴向，那就更好了。

智者大師乃是一代大宗師，菩薩級別的成就者，相傳為釋迦牟尼佛之化身。他證得法華三昧，尚且還求生極樂世界，你為何不這樣呢？

於是拿出智者大師的《凈土十疑論》給他看，律凈法師豁然有醒悟，自此開始念佛迴向凈土。

等到律凈法師臨終時，眾僧要來助念，他制止了，說用功全在平日，否則口渴了才挖井，臨時才抱佛腳，能做什麼呢？

他敢這麼說，說明他對往生是有把握的，決定往生。

他的做法，對想求生凈土者而言，是極有啟發性的，用功全在平日，臨渴掘井何為？不要將希望寄托在助念上，在平時當好好用功，不論是否有他人之相助，要穩操往生安樂剎之勝券。

對於很多人的親人逝世，助念是必須的，至少給他一個助緣。

但是對於修行者，要有如律凈法師的底氣，沒有助念，我自己就能去，練兵千日，修行一世，直等蓮台。

於是，他說了一個偈語，作為對自己一生修行的總結，安詳示寂。

吾年六十九，真實不虛口。

放下者雙手，直往西方走。

清·周全法師

周全，字化方，山東壽張人。幼於本邑觀音寺出家。

後住濟寧玉露庵，常誦法華經為日課，迴向凈土，始終如一。同治六年三月，住紅螺山，念佛看經不倦。七月，患痢疾甚重，念佛無異平日。

至二十日，自雲，將往生西方，請大眾念佛為助。起著法衣，端坐而逝。（近代往生傳）

《佛說無量壽經》阿彌陀佛之大願中——

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

設我得佛，十方眾生，發菩提心，修諸功德，至心發願，欲生我國。臨壽終時，假令不與大眾圍繞現其人前者，不取正覺。

以上的諸人中，以念誦經典、念佛迴向凈土，皆生極樂。即契合阿彌陀佛的誓願，發菩提心，修諸功德，至心發願，決定往生。

其實讀了凈土聖賢錄，不難發現，很多往生者，可謂幾十年如一日的修行迴向、願望，晚年預知時至，而非一朝一夕。雖然彌陀有十念往生願，但是若臨終業障現前，有些人連一念也提不起。

故智者大師在《凈土十疑論》中云：

釋曰：眾生無始以來，善惡業種多少強弱並不得知，但能臨終遇善知識十念成就者，皆是宿善業強，始得遇善知識十念成就。若惡業多者，善知識尚不可逢，何可論十念成就？

凈土宗常談信願行。讀古人往生案例，深感他們將這三者修了多年，幾十年，方把握預知時至，出現種種往生驗相。

再讀二例：

一、張抗，不詳其所出。石晉朝，官翰林學士。課大悲咒十萬遍，求生西方。一日寢疾，唯持佛名。忽謂家人曰，西方凈土，只在堂屋西邊。阿彌陀佛坐蓮華上。翁兒在蓮華池金沙地上，禮拜嬉戲。

良久，佛聲甫寂而化。翁兒者，抗之孫，時已先逝矣。（佛祖統紀）

二、沈媼，法名善月，吳江黎里人。歸陳士坊為室，生子二。年二十五，修念佛三昧。四十，斷葷血，屏家務，勤行放生諸功德。既喪少子，旋孀居，功益進。日誦華嚴行願品一卷，大悲咒五十遍，佛號三萬聲，為正課。

暮年，從子遷居城中，辟一靜室，不越戶限。寢食於斯，棲心凈土，數十年如一日。年七十五，染恙綿延，佛名不輟。

臨終，呼眷屬扶起，索湯盥身，易衣趺坐，面西合掌而逝。俄而幾現蓮華，影像不滅。時嘉慶廿一年，十月廿八日。（染香集）

讀罷，深深地隨喜古人之行持，我們也可以獲得甚深知啟發和感悟。

一、發心之必要

對比了念誦《法華經》三十年的比丘尼，和其他往生凈土的大德，其區別在於願力的差異，這也是修行的先決條件。

畢竟對於自力了生死，仗佛力，則更為穩妥，亦不入輪迴，於凈土證無生法忍後可以再回入娑婆。

上次一位師兄的母親，雖念佛精進，卻往生了北俱蘆洲，其心性重於離苦與得樂，故與北俱蘆洲之安樂相應，往生了彼處。

而對於平常的修行，建議每天都串習菩提心，這不論對於往生，還是修密法證得悉地，皆十分重要。

不同之發心，有不同之果報，也會與不同之法界相應。

詳如宗喀巴大師於《菩提道次第廣論》中的引用：

《聖彌勒解脫經》云：善男子，譬如破碎金剛寶石，然能映蔽一切勝妙金莊嚴具，亦不棄捨金剛寶名，亦能遣除一切貧窮。善男子，如是發起一切智心金剛寶石，縱離修習，然能映蔽聲聞、獨覺一切功德金莊嚴具，亦不棄捨菩薩之名，能除一切生死貧窮。

此說雖未學習勝行，然有此心，便名菩薩。龍猛菩薩云：「自與此世間，欲證無上覺，其本菩提心，堅固如山王。

《金剛手灌頂續》云：諸大菩薩，此極廣大、此最甚深、難可測量、秘密之中最為秘密陀羅尼咒大曼陀羅，不應開示諸惡有情。金剛手，汝說此為最極希有，昔未聞此，此當對何有情宣說？

金剛手答曰：曼殊室利，若有正行修菩提心，若時此等成就菩提心。曼殊室利，爾時此諸菩薩行菩薩行、行密咒行，當令入此大智灌頂、陀羅尼咒、大曼陀羅。若菩提心未圓滿者，此不當入，亦不使彼見曼陀羅，亦不於彼顯示印咒。

是故，每一天，我們做功課念誦，除了祈求世間諸福報資糧，祈求種種世間事。亦當發一次菩提心，常串習之，自會與諸佛菩薩漸漸相應。

二、行持之必要

讀了以上的往生案例，可見諸上善人今已在極樂凈土，其因地時，皆是恆久修持，而非一日之功。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修持一個法，或者幾部經咒和佛號。

這份堅持和專註，所引生之果報是殊勝的。

今人有的雖學佛十年、二十年，可每日之修行一個小時不足，或換了無數法門，心未有所依止，更莫論三昧了。

如果你能夠念誦地藏經二十年，日日不退不間斷，則二十年後，此相續力、加持力、功德力、迴向力，足以凈除宿世之重業，增益廣大福德。

且由於心收攝於地藏菩薩故，與地藏法性相應，人生會有一個全面的轉變。

古人三十年、四十年、一輩子，只念幾部經，只念佛號，然後悉皆迴向發願往生凈土。幾十年，專註於佛號，專註於一兩部經決不改變，願力盡向極樂世界。以熏修功德故，臨終預知時至，三聖接引。

其實，願力、堅持、無間斷，亦是一種修行。將一個願力修至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生，終成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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