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斯洛娃為什麼會愛上聶赫留朵夫?托爾斯泰的困惑,這部華語片為你揭秘!
第22屆釜山國際電影節正在韓國釜山舉行,其中,也有很多值得關注的影片亮相釜山,包括多部華語片。
這其中,也包括了《少女哪吒》李宵峰導演新片《追·蹤》,本片入圍了釜山電影節亞洲之窗評委會獎「Kim Jiseok Award」。
本片由羅晉、聶遠、黃覺等共同出演,一部犯罪題材新片。看了下豆瓣評價,竟然還不錯。
影片具體如何,可能還要等我們看過再說,在此之前,倒可以看看友鄰吳覺人是怎麼評價這部電影的。
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之外還有一個幽靈
「瑪斯洛娃為什麼愛上聶赫留朵夫?」這是李霄峰的《追·蹤》里兩位男主角之間的密語,也暗示了影片的一個態度,將托爾斯泰在《復活》里全知的道德俯瞰拉入到了角色短兵相接間困惑掙扎的道德修羅場。
《追·蹤》利用黑色電影類型的道德模糊精細的構建了一部表現主義的心理道德劇。
在這個人人都可以利用公式大言煌煌「道德淪喪」或者心安理得「沉淪遊戲」的時代,《追·蹤》以如此古典抽象的方式來討論道德與人性,顯得孤僻得如同一個掙扎在酒精與混亂中的私家偵探。
方勵在影片中客串的那個身陷囹圄的杜局長,莫測高深的引用著馬克思,「人就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這個異化了的極端「唯物主義者」所展現的無情,恰恰是整部影片所掙扎困惑的對手。影片試圖在這個無情的世界裡找到一處情感與道德的安放地,重音從政治經濟場域的「社會關係總和」移入了道德場域的「人」。
影片里的每一個角色都充分而複雜,五個主要的男人:野心勃勃的醫科院學生,不堪暴虐的青年工人,固執困惑的耿直刑警,孤獨暴力的流氓父親,多情而又無情的官二代阿飛,無一不在各自的「社會關係」中掙扎。
兩位年輕兇手的兇器都是各自的工具:榔頭與手術刀。他們的出發點都是上個世紀的標準敘事,無產階級的反抗壓迫,資產階級的替換兼并。但這種政治敘事一旦陷入到了影片所營造的道德泥潭裡,就失去了合法性。「社會關係」不得不在「人」的維度上被重新拷問。
兩位施暴者使用的是拳頭和權勢,但影片並不安分於將他們變成一個單向度的角色,而是同時反轉式的展現他們各自柔軟的罩門。這種具體的人在抽象的情境,形成了這部影片的基本特色。流氓老爸遊走於窮街陋巷,自斟自飲自言自語,這份生活重壓下的孤苦,在類型角色的浪漫化借調中,詮釋出了那種「有緣有故的恨」。
黃覺飾演的那個阿飛情人,他的官二代身份在那些荒誕多情的浮誇場景里被假裝烘託了出來,他的無情和權勢論宣言強化著這個「通俗故事」。然而,那首在火光明滅間呢喃出的戲仿於《共產主義宣言》的「愛情的幽靈」,卻戳破了之前所營造出來的虛張聲勢。
而那位固執得格格不入的刑警,則是一個獨特的存在,他承擔的是整部影片視角的投影化身。他不是一個破解謎團的硬漢偵探,他只是一個困惑無比無可奈何的目擊者。影片前半部所鋪陳的刑警的日常,所面對的生活困擾,框定了我們進入兇殺案的方式。
因為華麗的婚禮、下海的搭檔等等瑣碎,而升起的對於這個世界運行法則和社會關係的困惑,引導著刑警追索懸案,最終在碎片中理清事件的面貌,從而看到更為極端、抽象的困惑本質。也成為整部影片那最後一絲美好與希望的堅定傳遞者。
影片的兩位年輕女性,她們沒有成為同謀者,相反維繫著那個血腥陰鬱的男性世界的對立面,微弱卻又堅韌的美好,對於「愛」和「情」的悲壯的追索與實踐。
影片並沒有按照傳統的案件線索的方式在推進,碎片式截取的段落按照情感邏輯穿插著,用情境替代了事件,在每一個高度設計的情境里處理社會關係和情感關係。在情境的製造上,影片的表現主義傾向尤其明顯,一個個從現實中暗度陳倉到抽象布景里,比如王棟練舞的段落,從「現實的屋頂」漸漸的變成了「城市的巔峰」,戀愛的青澀悄無聲息地轉化成了野心勃勃。
整部影片經常使用鏡頭的移動,景別的切換不動聲色的構成懸念、反轉、敘事、情緒。
在表達戀愛的時候,影片採用蹦極和單車兩個精短的鏡頭,垂直與平行的運動軌跡,表現戀愛的不同狀態和歡愉。這種抽象的視覺表達,在布光和配樂上顯示的更為明顯。大量採用的單色調拼貼,將畫面拉到了心理層面。
比如最後的決鬥,紅色的單色調,扭曲的面部特寫,讓物理運動飛升成為心理活動。而Simon Fisher的噪音式配樂,用近乎擬音的方式,踩在現實聲音與人造音樂的臨界點上,形成一種心理上單色調噪音的效果。
種種技法的交響中,影片演繹了一出追索之旅,對於那在一切社會關係之外的在深淵裡遊盪的幽靈的停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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