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自家菜地打井，正好打在一座春秋大墓上，發大財了，請吃封嘴

兩篇文章（盜墓賊用何招盜挖滿清王爺墳？挖你地頭上祖墳，你還得燉雞犒勞他）的事發地，都在北京周邊，從這篇起，把目光轉移一下，到盜墓者最為厲害的中原河南，看看那裡都曾發生了什麼樣的盜墓事件。

圖：河南境內出土大批先秦青銅器，圖為上蔡大墓考古現場。

先從新鄭開始說。

民國十年至十二年（1921—1923年），在河南發生一件挖寶大事件，新鄭附近的以鄭公大墓為代表的一批古墓葬被人挖了，而最早竟然是一自家菜地打井時發現，正好打在一座中春秋大墓上，出土的寶物如今分藏台北、北京兩地故宮、國博……

提到民國軍閥盜墓，一般人都不會想到靳雲鶚，記住的可能都是他在1923年（民國十二年） 鎮壓「二·七」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的事情。其實，在20世紀30年代以前，靳雲鶚與李品仙、孫殿英一樣，在民間是出了名的「挖寶將軍」。

筆者查了一下相關資料，在民國盜墓軍閥中，靳雲鶚挖寶一事影響還真不小。不過，在民國軍閥中，靳雲鶚在發現文物和保護文物方面是有積極貢獻的，其名聲在文博界也不壞；再者他早年便退出軍界政壇，病逝又較早，所以，靳雲鶚挖寶事迹，鮮為外界知曉，即便知曉，中間也有爭議，認為靳雲鶚的行為不算盜墓。

圖：靳雲鶚戎裝照

⊙一個盜墓現象從未消失過的地方

在民國早期，靳雲鶚也是相當有身份的人，但他一生有兩大污點：一是受吳佩孚指派，鎮壓1923年（民國十二年）在鄭州爆發的、中國工人運動史上最為著名的「二·七」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運動；二是在河南新鄭「挖寶」。

靳雲鶚挖寶的具體時間，大體在20世紀20年代初期。當時，靳雲鶚從陸軍第八混成旅旅長，升為陸軍第十四師師長，駐防於河南新鄭一帶。

河南乃中原大省，也是中華文明的重要起源地之一。筆者在2010年、2011年先後兩次到河南考察當地的名勝古迹，頗為中原文化之深厚而震撼。目前行政上轄於省會鄭州的新鄭市，則是中原中的中原。稍微了解一下歷史就知道，新鄭其實不新，而是很古老，鄭韓故城就在此地。

圖：鄭韓故城遺址

圖：春秋時新鄭區點陣圖

新鄭在鄭州南，相距鄭州約40千米，離鄭州最近的機場就在新鄭。此地上古時稱有熊，據說中華始祖軒轅黃帝曾在此建都；帝嚳時代，新鄭為祝融氏之國；夏、商時期，新鄭屬豫州；西周時期，新鄭為鄶國。

到了公元前770年（鄭武公元年），新鄭迎來了一次重要的發展機遇：鄭國將國都從咸林遷到今新鄭溱洧水間，定都時間長達395年。韓哀侯滅掉鄭國後，也將韓國的都城自陽翟遷於鄭城，定都時間達145年。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後，實行郡縣制，在此設鄭縣，為有別於陝西鄭縣，易名「新鄭」。「新鄭」是中國最古老、使用時間最長的縣名之一，一直沿用至今。1994年撤縣建市，仍屬鄭州管轄。

圖：鄭韓故城遺址考古現場

從上述歷史來看，讀者應該可以知道，新鄭境內的文物古迹能有多少。有名的有：軒轅故里、鄭韓故城、風台寺塔、石牌坊、郭威墓、柴榮墓、唐戶遺址、華陽故城、許崗古墓群等。考古上有重大發現、在考古學上有坐標意義的裴李崗文化遺址，也在新鄭境內。

這些是大家知道的，不知道的更多。筆者在當地考察時被告知，隨便挖挖都能挖出好東西，挖出歷史。目前埋藏於地下的寶物仍不斷出土，不時有新的驚人發現。

所以，新鄭的盜墓現象，與安陽、洛陽、寶雞、長沙、壽縣等其他寶物埋藏豐富的地區一樣，自古至今從來就沒有消失過，特別在民國時期，盜墓賊們的盜墓活動更瘋狂。

圖：依隨葬風俗，商周銅器一般都是成「窩」出土，圖為山東沂水紀王崮春秋古墓考古青銅器出土現場。

⊙雇民工挖井時的意外發現

當時，國外收藏家特別青睞中國出土的青銅器，導致其市場價格節節攀升，各地盜墓挖寶之風因此大盛。在這種背景下，駐防在這一帶的靳雲鶚不能不有所想。當時，靳雲鶚所在部曾挖掘了新鄭一帶的好多古墓葬，但筆者在寫作《民國盜墓史》時，並沒有查找到相關的記錄。也許把靳雲鶚列入「民國三大盜墓軍閥」，真是冤枉他了。

現在最為清楚的，是靳雲鶚在1923年（民國十二年） 9月至10月間「挖寶」一事，被挖的是一座春秋中晚期鄭國君主墓——李家樓大墓。

靳雲鶚挖掘李家樓大墓極為偶然，源於一次民間掘井。

圖：過去民間挖井，直接在原地起土，挖出大坑，出水後砌磚或套缸成井，圖為現代農民挖坑現場

1923年（民國十二年）8月，在當地也算有點臉面的鄉人李銳，決定在家裡的菜地打口井，澆灌菜園，井址選在一塊蔬菜長勢不好的地方。雇來的民工帶著鐵鍬、钁頭進場後，便埋頭挖了起來。但這井太不好挖了，挖到一兩米深時，出現了一層紅色黏土，像鐵一樣堅硬。民工詢問主人是否另選一個地方挖井，這裡不好挖，李銳沒有接受民工的意見，示意繼續向下挖。

挖過堅硬的紅土層後，下面仍不好挖，像是夯打過一樣。挖到第三天，已深達10米，仍不見有水，李銳這才懷疑是不是真的選址不好，挖到死穴上了。就在準備改地方時，當天下午，意外出現了——民工挖出了寶物。

後來研究證實，李銳的井址剛好選在一座春秋中晚期的大墓上。已故考古專家郭寶鈞認為，墓主可能是卒於公元前571年的鄭成公，或是卒於公元前566年的鄭僖公。

圖：「王子嬰次」青銅爐 ，1923年河南省新鄭縣李家樓出土

當時，一鍬下去碰到了金屬樣的東西，民工覺得奇怪，輕輕刨出來一看，發現是一件古銅器：一件高約50厘米、口徑約40厘米的大鼎——李家樓大墓的第一件寶物出土了，時間是1923年（民國十二年）8月25日。

古銅器，當地人俗稱「寶」。當時天已快黑了，聽說自家菜地里挖出寶來了，李銳自己下到井底，想看個究竟。藉助汽馬燈的光亮，李銳讓民工繼續挖，結果又發現3件銅器。這下發財了，李銳驚喜不已，趕緊把4件寶物搬到自家屋子裡去。

李銳估計這是一個大坑（當地人對「墓」的俗稱），囑咐民工不要聲張，為了封嘴，晚飯準備了好酒好菜。飯後，李銳請民工連夜開挖取寶，以免夜長夢多，引來盜匪。一直挖到天亮，竟然挖出了20多件寶物和一些小件玉器。這批寶物明細如下——

大銅鼎6件、小銅鼎3件、銅簋4件、銅鬲6件、銅簠2件、銅匜1件、銅甗1件、玉玦2件、碎銅片53塊。

圖：國之重器蓮鶴方壺，1923年河南省新鄭縣李家樓出土

對於這段歷史，河南省博物院與台北歷史博物館聯合出版的《新鄭鄭公大墓青銅器》一書中，是這樣記述的：「李銳因鑿井灌溉，掘地至三丈許，偶得古銅器四件，次日又得數十件。」

李家菜地挖出寶物的消息很快傳了出來，下面的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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