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坐一夜的卧鋪汽車到南京看我,蓬頭垢面,慘不忍睹
追求上流生活屢敗屢戰:一位60後老人的喜劇人生(三十五)
(作者1996年在南大校園與妻子合影)
作家班住宿條件比統招進來的本科生稍好,他們每間宿舍住6人,我們每間宿舍住4人。
我的三位室友,一位是來自貴州省的班長,已婚,老婆在深圳工作。另一位是來自北京的同學,也是已婚。北京同學在京城開了一家文化公司。
北京同學神通廣大,班上數他曠課最多,每期開學來校上一月的課,然後飛回北京與老婆一起打理公司,到了期末,又來校上一月的課應付考試。班上少數人有大哥大,北京同學是其中之一。我有一個很便宜的數字尋呼機,還是畢業前為了聯繫工作而買的。同居一舍,我從來沒有用過北京同學的大哥大。
北京同學每次來校報到,要請任課教授到學校周圍最高檔的酒店吃飯。我作為一名陪客跟著沾光,見識了一些高級酒店的豪華和教授同學們的才華風趣。席間談笑風生,無非講些小道消息,男女同學互相講段子打情罵俏盡顯風流。在省會城市與高等學府著作等身的教授一起吃飯飲酒,算是一種上流生活吧。我一農民,而後工人,而後作家班學生,感覺上流社會也不過是些性情中人而已。
如果沒有跨進高等學府,我這個自考大專生定然終生會對象牙塔抱有一種敬畏感,對教授博士生導師級別的人物,一定會敬若神靈。此番自費上大學,這種神秘感蕩然無存。或許這就是我辭職借巨債拋家別妻讀作家班的最大收穫之一。
另一位室友是南京人,未婚。南京同學不常住宿舍,學校附近有親戚,他常去親戚家住。宿舍長時間只有我和班長二人居住,享受研究生住宿般的待遇。
1996年國慶節前夕,我打電話叫錢二利用國慶假日來南大與我團聚,順便看看六朝古都的風景名勝,見見世面。
錢二暈車,國慶節第一天早晨我到南京一車站接到妻子,只見她蓬頭垢面,慘不忍睹。晚上睡卧鋪,錢二暈車,她打開車窗,對著車窗外吐了一夜。錢二把臉長時間對著窗戶吹風,呼吸新鮮空氣。馬路上揚起的灰塵落到錢二的頭上臉上,風把頭髮吹得凌亂如麻。一下車,簡直像從監牢里走出來的。車站大廳專門有人賣洗臉水,我買了一盆,讓錢二洗了把臉。
把錢二接到南大,我請班長和幾位國慶長假留校未出門的女生一起吃了一頓飯。同學們見到我老婆,爭先恐後地作賤我,說簡直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第二天,北京同學有事到宿舍來了一趟,看見錢二,竟然私下裡對我說,你們夫妻不會久長。我很氣憤,但不好發作。
我們被同學們稱為20世紀最後一對恩愛夫妻。室友都給我提供方便,把宿舍讓給我們作為小別勝新婚的洞房。
白天我領錢二到附近著名景點旅遊照相。借了班長一個傻瓜相機,我們相互拍照留影。沖洗出來,我不像大學生,洋不洋土不土怪人一個。
(作者1996年在南大校園與妻子合影)
每天晚上,回到宿舍,我們把個單身床鋪折騰得快要散架才罷休。
錢二走後,我成了同學們議論的焦點:黃裕茂憑什麼娶到這麼一位年輕漂亮老婆?論才,我不如作家班任何一位同學;說貌,活脫脫一個土老冒。然而,我娶了錢二,同學們還不知道,她是我的第二任妻子。最後同學們仰天長嘆:黃裕茂憨人有憨福,天生有女人緣。
北京同學喜歡給人看相。他給我看過相後對我說,你常常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運氣。
我心裡嘀咕:難道我所獲得的一切,僅僅是靠運氣得來的嗎?未免也太小看我黃某人了!
看來,一個人的價值判斷,人們往往以貌取人。腹有詩書氣自華。我自忖讀書也不少,可是在外貌方面,沒有任何人說我像個書生。
夫妻長期兩地分居,是否經得住誘惑,這對任何一方都是一個嚴酷的考驗。
我在上大學之前,大哥告誡我,一定要好好用功,抓住這次機會,搞出點兒名堂,否則對不起錢二。現在,還有女人這樣支持你上進,很少見。你一定要珍惜。千萬千萬別弄出什麼花花綠綠的事情來,傷老婆的心。
的確,如果錢二不支持我讀書,甚至與離婚相威脅,我可能無法上學。如果老婆不支持,兄弟可能也不會支持。這樣,兩萬元的學費沒有著落。我畢竟不是首次高考考上大學無力讀書的貧困生,可以去投書報社,通過媒體向社會求助,呼籲熱心人士慷慨捐款。我是一個有工作的已婚男人,沒有錢讀書,滿足自己向上發展的願望,不會有人同情。
人人都有不可抑止向上發展的願望,必須切實可行,如果遇到困難就向社會求助,中國十幾億人,到頭來去求誰呢。何況我是有勞動能力的人。由此可見,如果錢二不支持我讀書,我可能就讀不了作家班。
如果老婆要與我離婚,我的兄弟即使全力支持,借錢資助我完成學業,我光棍一條,面臨畢業後能否找到好工作、好老婆的雙重壓力。
在大學裡,大哥的告誡時刻在我耳邊迴響。我心無旁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每學期分別半年,實際上只有四五個月,寒暑假可與妻子團聚。我一心求學,也沒有覺得兩地分居的痛苦。只是常常內疚,錢二一個女人在家是多麼的孤獨無助。
有人還說笑話,擔心我會成為喜新厭舊貪圖榮華富貴的陳世美。這怎麼可能呢,我讀書就是為了使婚姻更穩固。老婆上班寄生活費供我讀書,我懷思念感恩之心,哪裡還容得下其它女人。況且,我其貌不揚,受經濟條件限制,出門在外,我根本沒有拈花惹草的機會和本錢。
大學兩年,我是最純潔最純粹的一個老大學生。
作家班是一些成年已婚男女和大齡未婚社會青年,男女同學之間,常常你說我風流,我說她悶騷。對於我這個同學,大家一致認為,黃裕茂是正人君子。
與我同居一室的班長卻持有相反意見。他說,悶雞吃白米,黃裕茂並不老實。
我到底老實不老實呢?天知道。
但我可以向上蒼起誓,在婚內我沒有亂來過,在每學期長達近半年與妻分居的日子裡,我一直潔身自好。以致多年以後,我驚奇讀書時的自我控制能力。一個壯年漢子,長達半年沒有夫妻生活,我每學期居然挺過來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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