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鄉長篇知青小說連載之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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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3）

「阿姨，這是在幹啥？」春娟惶惶不安地問道。

「幹啥，你還沒看出來嗎？接新娘啊！」醜女人回答道。

「誰是新娘？」

「你呀！你叔已經把你嫁給劉瘸子了，還收了人家八千元錢的彩禮呢！」

春娟一下明白過來，她被那對狗男女給賣了，像這樣的事情在她們村子裡也有過。她「哇」地哭了，轉身回頭就跑。醜女人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春娟朝下拖，春娟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走。從下面上來了兩個年青的婦女，硬把春娟拖進了屋。事情來得太突然，春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哭。幾個婦女七手八腳地給她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紅衣服，把她鎖在了黑洞洞的新房裡。

外面又是一陣鞭炮聲，人們開始入席了，不一會兒傳來一聲聲雷鳴般的划拳聲。

春娟在黑屋子裡哭得已經沒有了力氣。她蜷縮在屋角里，全身瑟瑟地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人聲小了，門外響起開鎖的聲音，有人進屋來了。

兩個女人走到春娟面前，一個端著一盞煤油燈，另一個端著一大碗飯對春娟說道；「吃飯吧，走了這麼遠的路，怕是早餓了。」

春娟一聲不吭地蹲在地上。兩隻眼睛驚恐地看著來人。

「劉二嬸，別擔心，從外地娶進來的媳婦都這樣，過段時間慢慢就好了，我家媳婦才來時也這樣。」一個蒼老的女人邊說邊把飯放到床邊的糧食柜上。

那個被叫做劉二嬸的女人便是劉瘸子的母親，也就是春娟以後的婆婆了。劉二嬸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春娟，兩人出門去了，門外響起鎖門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安靜了，春娟十分疲倦，蹲在地上打起磕睡來。

門響了，屋子裡亮了起來，劉瘸子進了屋，他把房門閂上後，就開始脫衣準備上床睡覺，春娟像一隻剛被關進籠的小鳥，一動也不動地警惕地看著劉瘸子。

滿身酒氣的劉瘸子嘴裡咕噥著：「怎麼蹲在地上？上床來陪我睡覺。」說著他就去拉春娟。

春娟哭著怎麼也不肯上床。

劉瘸子有些氣憤地說道：「為了這一天，我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還欠了一身債，不讓我睡怎麼行呢？」說完，他又去拉春娟，春娟死活不跟他上床。

屋外響起了一陣射門的聲音。劉瘸子把門開了，進來了三個女人，其中的兩個就是先前進來過的。她們進來後，把春娟死勁往床上拽，幾個人把春娟脫得一絲不掛後，三個女人出去了。春娟嚇得躲在床裡面的牆角邊，雙手抱住胸口哭泣。劉瘸子像野獸般地撲了上去，春娟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後便安靜下來。

第二天一早，春娟還沒來得及下床，劉二嬸就到床上去翻床單、被子看，看後罵開來：「嗯，明明是個二道貨，還說是處女，硬多要了一千元錢。真他媽的倒霉，還去借一千元錢來拿給她。劉瘸子，快進來，我跟你說。」

劉瘸子一瘸一拐地進屋問道：「媽，啥事？」

「你這老婆是個二道貨，根本不是什麼處女，趕場好好找找到那王丑婆，叫她把多收的一千元錢退給你，騙子，完全是個騙子。」轉過身來，她又對著蜷在蚊帳角落的春娟罵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黃花閨女，呸，還哭，怕跟男人上床，裝得倒還像，合起伙來騙人。」

春娟聽不懂她罵些啥，只是從那雙瞪著看她的眸子里知道是在罵她，她不敢說話。說著說著，劉二嬸就撲上床去揪春娟的腿。

「你說，你跟幾個男人睡過覺，你說呀！怎麼不說話，你啞巴呀？」說她啞巴，這句話她算聽明白了。

無論劉二嬸怎麼抓她，她只是哭，一句話也不說。

「算了吧！媽。我看她不象你說的那樣。」劉瘸子在一旁說。

「啊，才跟你睡了一夜，你就護著她了，就心疼她了。」劉二嬸歇斯底地叫了起來。

說著又撲過去打春娟，春娟依舊只是哭，一句話也不說。

「啊，瘸子，你買來的老婆莫非真是個啞巴，自進屋來就沒聽她說一句話，王丑婆也太狠了，給咱們領個啞女來，以後生個娃也是啞巴怎麼得了。」說完，劉二嬸竟哭著罵起來。

「怎麼得了呀，那個挨刀的王丑婆，良心被狗吃了，我花八千元錢竟然賣來個啞女，天呀，這是誰造的孽呀！……」

「媽，你就別鬧了，我看她身體還不錯，也許她是被嚇著的，過些日子就會好的。」劉瘸子勸說道。

「她哪裡會被嚇著，她跟你已經不是第一個男人了，我看你是沒吃過肉，把豆腐當肉了。你這媳婦要好好看著，謹防是人家放出來的鴿子。」

劉二嬸又看了看蹲在床角落的春娟，春娟依舊蜷縮成一團，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母子倆。

已經第三天了，春娟才算把劉瘸子看清楚。劉瘸子的腳一隻長一隻短，走起路來臀部翹起老高，個頭不高，但身體卻很壯實。

劉瘸子是個閹豬匠，常出門去跟庄稼人閹豬。家裡就他和母親兩人，他母親是方圓聞名的厲害人。兒子都三十幾歲了還沒找到老婆，只好託人買媳婦。

從進他家門那天起，春娟就沒開口說過話，那劉二嬸左一個啞巴，右一個啞巴地呼喚她，她就乾脆裝聾作啞起來，心裡盤算著離開這裡。劉二嬸卻把她看得很緊，院壩的門長期鎖著，從不讓她離開院壩一步。住了三個多月了，春娟還不知自己身在什麼地方。想給家裡寫封信都不行，即便是寫好信也不知該怎樣寄出去。具有初中文化的春娟，心裡是有數的，她只有和家裡人取得聯繫後才有可能離開這個地方。她又不敢開口說話，那樣，劉瘸子母子會更加嚴厲地看管她。她在等待，待取得他們的信任後，也許有逃跑的機會，因此自己盡量多做事討得他們的歡心。

劉二嬸看到啞巴女能幹，會做事，人模樣子也乖巧，把她暫時留在了家裡，等待機會再把她轉賣給別人。

時間長了，劉二嬸見春娟對她這個家很貼心，因此對她的看管就鬆了些，院壩里的那道門也鎖得沒那麼勤了，有時自己在家周圍做事，就讓院門敞開著。再說，院門老是鎖著，人家來喊劉瘸子去閹豬也不方便。劉二嬸做過幾次試探，見春娟沒有想跑的意圖，白天，她就懶得鎖院門了。

一天清晨，春娟起床後感覺人不舒服，頭暈。剛把早飯吃下肚就吐了，被劉二嬸瞧見後，把她帶到村的合作醫療店去看病。她滿以為春娟是有喜了，結果醫生檢查說是一般的感冒，她大所失望。一路罵罵咧咧地把春娟押回家，罵春娟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只會白吃飯。而春娟卻從村委會掛的招牌上，得知自己所處地方的具體地址，她把地址牢牢地記在心裡。趁劉瘸子和他母親出去後，春娟把牆上掛的舊年畫扯下來做了信箋和信封，躲在屋裡給家裡寫了封信。晚上，劉瘸子與她做完那事睡得正酣，她就趕緊在他的衣兜里翻出兩毛錢，把寫好的信一起藏在床上的鋪草里。

每天，春娟都會在院壩里幹活，剁豬草、洗衣服、選糧食種、做針線活，凡是能在院壩乾的活，她絕不在屋裡干。

在院壩里，她時不時地有意拿眼睛看上面的機耕道，眼巴巴地等著鄉郵遞員過路。以前在院壩幹活時，她曾看到過一個鄉郵遞員從上面機耕道路過的。

終於，春娟等來了郵遞員，她趕緊進屋去把信翻出來，快步跑上機耕道，把那封信和兩角錢塞到郵遞員手裡，迅速地回到院壩里繼續幹活。

在偏遠地區，村民交信都以這樣的方式讓郵遞員代交。那就是姚小芬收到女兒的第二封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