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書嗎？有被子嗎？

科技 10-01

「Vivi是我們高端存儲知識杭州群的群主，她熱心公益，特別是對其家鄉的打郎小學，曾經在我們公眾號做過相關的微公益活動，感興趣可以參考以前我們的文章：

就在這個國慶節前，Vivi又拜訪了打郎小學，並且寫了一篇感人心扉的文章：

今天就全文轉載在這裡，文後有求助。「

走出大山

2017-09-30

Vivi

杭州高端存儲知識

今年六一沒能回來，我對孩子們心中有愧。這次國慶，我提前請了幾天假，回來看這些山裡的娃娃。似乎這已經成為抹不去的一種執念和牽掛。

出發的前一晚，我到凌晨2點都沒睡著，心裡被強烈的喜悅和深深的不安所籠罩。喜悅，是因為很快就要再次見到這群可愛的孩子們了。不安，是因為我對這裡有著很深的擔憂。我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但經過幾年的接觸和了解，以及前幾次的實地走訪，我終於明白，關於貧困山區的教育問題，遠遠不是幾個人，幾次公益活動，或者幾次百萬千萬的國家撥款就能解決的。它涉及到多個相關方，需要系統、科學而且有計劃性的措施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並且這個過程將會是相當漫長的，因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去年寫了一篇關於這個問題簡單的思考《打郎公益行，感恩有你》，當時心裡留下的，除了對孩子們健康成長的希望，更多的是對這裡的擔憂。

清晨，早飯之後，我們一行人出發了。導航是單程3個半小時，比上次稍微少了一點時間。一路上，從城市到鄉鎮，樣貌有一些改變，越往前走，變化越小。那天剛好是某個鎮上一周一次趕集的時間，我們被濃濃的鄉土氣息所包圍，耳邊是嘈雜的地方話，和街邊小販一陣蓋過一陣的叫賣聲。讓我一下子想起，小時候爺爺奶奶帶我去趕集的日子，還有牛糞的味道。

一路上，通行無阻。沒有大城市家常便飯一樣的堵車，也沒有頻繁出沒的紅綠燈。更讓我感到高興的是，路況比起上次，好了很多。直到最接近打郎小學的那條大路，也變成了水泥路。和上次我們過來的時候，一路上的坑坑窪窪，黃土飛揚，形成了明顯的對比。要致富先修路，的確如此。

（打郎小學校景，最右為新建好的辦公樓）

到打郎的時候，學校的變化也讓我很意外。學校原來小小的校門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建設的新校門，雖然目前只看得到幾十根管子搭成的框架，但是看樣子有原來的兩倍那麼大了。校園面積也擴大了差不多一倍多，上次來看到正在修建的新校舍和辦公樓，已經修好了，白白的牆面和旁邊的老校舍，對比鮮明。校門進來右手邊的青草地，老師們告訴我以後準備成立一個幼兒園，現在還沒有批准下來，希望未來幾年能夠實現。操場面積也擴大了，把原來非常舊的一個辦公樓拆了，孩子們活動的範圍增加了一些。操場地面也已平整，記得上次過來我表弟和孩子們打球的時候，地面還是坑坑窪窪的，孩子們運動起來是有些隱患的。

（打郎小學新建好的足球場）

更讓我高興的是，學校還給孩子們新建了足球場，這塊地拿下來也不容易。老師們告訴我，本來這塊地是準備建幼兒園的，但是由於這裡三面環山，直接在山腳下，考慮到可能有山體滑坡、山石滑落的隱患，所以把幼兒園的地址改到了校門附近那塊地。然而，隱患依然。

師資力量是打郎小學一直存在的大問題，也是貧困山區學校的通病。從我第一次來這裡，校長已經換了3個人，老師們也來來去去。我很能理解他們，在這裡，就像一個無底洞，看上去好像無論你付出多少都不會有人看到，更何況這裡的孩子，教育水平真的非常非常落後，所以作為老師而言，很難在這裡往上走。毋庸置疑，老師，也是有考核標準的。能耐得住熬的下來的人，實在可貴。

今年打郎小學的師資出現了比較大的缺口，只好找了4位代課老師，另外新增了6位剛畢業的年輕老師。小張就是年輕老師中的一位。小張老師是安順普定人，畢業後經過考試和選撥，來到這裡。我問她，你覺得這裡苦嗎？她說，苦啊，但是還好吧，來一段時間就習慣了。我們聊了很久，她告訴我了好多來打郎發生的很有意思的事。比如她班上的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是留守兒童，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今年第一年上學。由於之前沒有接受過學校教育，所以上的是學前班。擺在面前的一個問題就是，小男孩不會說普通話，甚至我們的地方方言都不會，他只會說苗語。「剛開始溝通起來非常困難，每次叫他的名字他都不會有反應，因為聽不懂。」小張老師笑著說。解決的辦法是找了一個能幫忙翻譯的老師，在小張老師和小男孩之間建立起初步的溝通，普翻苗，苗翻普。可是接著問題又來了，因為小男孩很貪玩，剛開始上課完全不能適應學校的教學生活，每次一到上課他就不見了，小張老師就開始了貓捉老鼠的遊戲。「最後，小傢伙乾脆躲到了學校男廁所，因為我不能去男廁所啊！」小張老師笑了。

陳老師也是一位比較年輕的老師，來這裡已經有3年了，在這裡算一位「老人」。我問他，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去更好的地方和學校。他說：「想是肯定想過的啊！但是一想起這裡的娃娃些，這麼單純這麼善良，真的太好了。這裡就像一個家，和娃娃們，和老師們，我覺得都像一家人一樣。其他學校可能還有老師之間的鬥爭什麼的，我們這裡完全沒有，我覺得做人快樂也很重要。現在這樣開開心心的，多好！」陳老師言辭懇切，身上有著少數民族常見的熱情率真。

陳老師告訴我，師資問題也是他一直很擔心的一個問題。按標準來算正常的比例，老師 : 學生是1:19，目前打郎小學將近是1:30。有的老師來一陣就走了，來支教的老師也會有，但是一年以內的支教行為，對孩子無論情感還是教學的傷害都很大。這次來的6位年輕老師，簽的合約是3年。聽到這裡，我的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

（排隊打飯的孩子們）

來的時候差不多快中午了，在操場上和老師們聊了一段時間，就看到一個教室里衝出一群叫叫喳喳的小孩子。小張老師告訴我，這是學前班的孩子們，提前幾分鐘下課了，讓他們先來吃午飯。孩子們都是陌生的面孔，是今年新加入這裡的小孩子。正和小張老師聊著，有一個黑魆魆的小男孩跑過來指著我問：「小張老師，這是新來的老師嗎？」我和小張老師都笑了。

（學生操場集合）

午飯過後，學生們在操場集合。第一次來的時候，學生人數是340人，現在已經到502人了，已經新增了學前班。我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一年一年，相信這裡會越來越好。

吃完飯，原來就認識我的一群小孩子看到我就跑著圍了過來。「張老師你來啦！」「張老師你怎麼六一沒有來啊！」「張老師你這次來什麼時候走啊？」「張老師你下次什麼時候來啊？」「張老師張老師......」我一個一個地回答著，看著孩子們一張張依然單純稚氣的小臉，熟悉又感動。

（小孩子和大孩子）

「張老師張老師，你下次來幫我們帶點書吧，好多書已經很舊了呢！」我看著那一雙雙黑亮的大眼睛，心裡揪了一下。

圖書這邊，之前我們捐了303本書，陳老師告訴我，加上國家扶持，和其他愛心人士的贈書，已有將近六七千冊，但離國家九項均衡指標測試，還差得多。

（打郎小學老師定期組織的集體讀書活動）

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陳老師告訴我，學校會定期組織老師和學生參加讀書活動。「我們學校師生都必須到圖書館借書看，還要寫作文呢！」陳老師說道，語氣中有些自豪。在這個大山深處的小山村，老師們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孩子們一個創造好的學習環境。

小張老師說，來到這裡不能把自己當老師看，要把自己當保姆。除了正常的教學時間外，孩子們的生活老師們也要無微不至。這裡一部分的孩子是住校的，按學校規定，4公里以內走讀，4公里以外可以申請住校。住校一周5天，食宿全免。很多孩子周末其實也不願意回家，因為學校的飯菜比家裡好吃太多，住的條件也好。但學校沒有辦法，按經費來只能做到這麼多了。

離開打郎，我去到了宗地鄉民族中學。在那裡，有一個我一直牽掛的小姑娘，春蘭。經過韋校長的聯繫，我找到了春蘭現在的班主任楊老師。電話里，楊老師告訴我，春蘭不在學校，最近因為犯了一些錯誤，學校讓家長先帶回家反省幾天。我心裡一沉。

去的時候，楊老師正在監考，但還是抽出時間和我聊了一個多小時。我心裡很難過，也很自責。

教育，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