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微生物：朋友還是敵人？

我們生活環境里的微生物數量可能會讓許多人感到意外。但是，關鍵問題是它們對我們的健康有害嗎？

一提到我們生活環境中的微生物，我們就會被各種各樣的抗菌和抗病毒肥皂、形形色色的清潔產品所狂轟濫炸，普遍的觀念就是我們必須保持房屋的清潔和乾淨以對抗微生物的致命威脅。另一方面，我們經常被提醒，益生菌具有重要的健康益處。

微生物無處不在，廣泛存在於我們的生活環境和我們的身體內，許多微生物都是有益的，甚至對我們的健康是至關重要的。然而。一些病原體可以讓我們生病，有時甚至會殺死我們。微生物可能居住在我們家裡的各個部分，那麼我們的這些微生物室友為什麼有的對我們有益，而其它的卻對我們的健康構成重大威脅呢？

什麼微生物埋伏在我們的家裡？

美國密歇根州安阿伯市NSF國際認證的科學家們對密歇根東南部22個家庭進行了的檢測。他們發現，洗碗海綿含有的微生物數量最多，其次是牙刷、寵物碗、廚房水槽、咖啡壺、廚房檯面、烘箱把手、寵物玩具和馬桶座圈。在這些測試的物體表面發現了酵母、黴菌、大腸桿菌家族的細菌和金黃色葡萄球菌。

為了評估家裡灰塵的微生物多樣性，美國康涅狄格州紐黑文市耶魯大學的化學與環境工程學教授Jordan Peccia及其團隊測試了來自康涅狄格州和馬薩諸塞州的198個家庭的樣本。研究人員發現，最常見的真菌物種有雷公根葉斑病菌（ Leptosphaerulina chartarum），黑附球菌（Epicoccum nigrum）和耐鹽真菌（Wallemia sebi），最豐富的細菌物種來自於葡萄球菌屬（Staphylococcus）、鏈球菌屬（Streptococcus）和棒狀桿菌屬（Corynebacteria）。養寵物的家庭和那些位於郊區的家庭細菌多樣性更高，而那些報告有漏水記錄的家庭有更多的真菌。

與此同時，來自韓國首爾國立大學的科學家研究了冰箱和馬桶座圈的細菌。他們發現這些地方的許多細菌也定植在人類皮膚，表明我們是生活環境中大多數微生物的來源。檢測到的大多數細菌可能不是病原菌或者是機會致病菌，而那些屬於常見病原體的細菌只在很少一部分社區的冰箱和廁所表面檢測到。

因此，我們的微生物小室友無處不在：從我們的廚房水槽到客廳地板再到牙刷。關鍵的問題仍然是它們對我們的健康影響是什麼？答案可能取決於我們的年齡，我們的免疫系統狀態，當然也取決於個體的菌群狀態。

過敏與衛生

1989年，David Strachan教授提出「衛生假說」。根據衛生假說，兒童早期到的感染越少，則日後發展出過敏性疾病的機會愈大。過敏性疾病可能可以通過兒童早期的感染、通過與年長的兄弟姐妹不衛生的接觸或者通過產前從母親獲得的微生物來預防。

今年10月出版的《Nature Immunology》雜誌上發表的一篇文章中，比利時根特大學的Bart N. Lambrecht和Hamida Hammad教授解釋說，在動物模型的研究中，接觸一些病毒、細菌和寄生蟲與過敏的低風險有關。過敏性疾病，包括濕疹、花粉症、哮喘和食物過敏，影響著5000萬美國人，而僅僅花粉症影響全球約4億人。

當我們的身體將無害的物質視為威脅併產生錯誤的免疫應答反應時，將導致過敏的發生。微生物在幾個方面影響這一過程。

某些細菌，比如厭氧桿菌、雙歧桿菌、棲糞桿菌和腸桿菌，產生的代謝物可以促進調節性T細胞的生成。這些細胞在保護我們免於過敏中發揮著主要作用，那些容易過敏的孩子的腸道中這些類型的細菌的水平較低。微生物也會影響另一種類型的免疫細胞。樹突細胞巡視著上皮屏障，包括皮膚、腸道和肺，它們在這些地方檢測那些闖入的過敏原。如果在沒有微生物的情況下發生，樹突細胞則會啟動過敏性的免疫反應；而如果由微生物存在時就不會。

那麼，我們在哪裡可以找到這些有益微生物保護我們免受過敏的影響呢？

微生物可能給我們帶來優勢

Peccia教授發現，某些有益細菌優先在那些多個家庭生活在一起或有超過三個孩子的家庭中被發現。其中之一的普氏棲糞桿菌（Faecalibacterium prausnitzii）就是一種具有抗炎症特性的細菌。在這些家庭中乳桿菌屬細菌數量也較高，這些有益細菌可預防過敏和哮喘。在另一項研究中，Peccia教授的研究小組發現，當家裡存在一種叫Kondoa的酵母菌時可能可以保護免受嚴重哮喘的影響。

暴露於生牛乳中的微生物以及位於農場的房屋的灰塵中的微生物與過敏發生率的降低強烈相關。

然而，細菌和真菌並不是唯一的友好微生物。儘管大多數人不會把寄生蟲與西方國家聯繫起來，但是在美國實際上有數以百萬計的人長期感染著這種微生物。但這並不都是壞消息：有證據表明一種稱為蠕蟲（helminths）的微小寄生蟲可以保護宿主免於過敏。許多過敏原在結構上類似於蠕蟲蛋白質，這也是為什麼在長期暴露於蠕蟲寄生蟲的情況下，這些蛋白質與過敏原競爭，導致非過敏性免疫反應的原因。

個體暴露於微生物的時間和類型在過敏性疾病的發生中發揮著關鍵作用。並不是所有感染是有益的。例如，3歲以下的下呼吸道感染是導致哮喘的危險因素。由於這一點，衛生假說也受到了挑戰。Lambrecht教授說，新理論表明人類微生物組多樣性的降低意味著曾經保護我們免於過敏的微生物和寄生蟲可能不再履行這個功能了。

雖然微生物可能在阻止小小孩過敏性疾病的發生中發揮重要作用，但它們也可能對其他人的健康構成嚴重威脅。

什麼情況下微生物對我們的健康有害？

對於那些已經發生過敏性疾病的人群，生活環境中的微生物可能帶來壞消息。生命早期的真菌感染，特別是呼吸道感染，與已經發生的過敏性哮喘的惡化有關。呼吸道感染病毒和細菌也有類似的結果，而皮膚真菌感染可能引發濕疹。

除了微生物對那些已經發生過敏或哮喘的人群帶來危險，一些食源性微生物每年也造成大量疾病的發生。據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估計，每年約有3000人死於食物中毒。罪魁禍首包括沙門氏菌、某些類型的大腸桿菌、李斯特菌和真菌。根據2013年NSF國際認證對家裡微生物的研究，冰箱里蔬菜儲藏室是沙門氏菌、李斯特菌和真菌的來源，而大腸桿菌通常在冰箱里的肉類儲藏室發現，也包括刀具、攪拌機和開罐器等部位發現。

所以，在我們的家裡和生活空間所發現的大量微生物，有些是我們的朋友，有些是我們的敵人。更重要的是，我們對某些特定的微生物做出怎樣的反應取決於我們個人的免疫系統。

這是否意味著我們應該保持家裡特別乾淨呢？廚房可能是清潔的重點，主要包括洗碗海綿、冰箱、廚房水槽、廚房檯面和炊具等，可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護我們免受感染導致的食物中毒。至於其餘地方的微生物，視情況而定。對於已經有家庭成員發生過敏的，減少暴露於任何可能引發癥狀的罪魁禍首是有一定意義的。

但是，為了預防過敏癥狀而保持過度潔凈是否會讓我們越來越陷入一個惡性循環，剝奪我們的下一代早期接觸微生物的機會呢？目前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是科學家們正在逐漸發現接觸微生物如何保護我們免受過敏的影響。

在未來，我們也許會看到基於這一新知識的有效的大規模的預防策略，幫助我們恢復微生物與人類之間喪失的這種共生關係以避免疾病的發生，這可能需要我們回復到一個不那麼衛生的生活方式。

本文編譯自：Household microbes: Friend or f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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