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祜：沒怎麼打過仗的名將（武廟七十二將系列）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祜寢疾，求入朝。及侍坐，面陳伐吳之計。疾漸篤，乃舉杜預自代。祜卒二年而吳平，群臣上壽，帝執爵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晉書·羊祜傳》

譯文：

羊祜病重卧床，請求進京。等到陪皇上坐談時，當面陳奏伐吳的計謀。病情漸漸加重，就舉薦杜預來代替自己。羊祜死後二年，吳國被平定，群臣向武帝稱賀，武帝端著酒杯流淚說：「這都是羊太傅的功勞啊！」

1

這是一個沒怎麼打過仗的名將，他身上的標籤是「戰略家」，這個貌似比衝鋒陷陣更高級。

沒打過仗的人同樣可以躋身武廟七十二將的行列，比如張良，比如今天要說的羊祜（hù）。

2

先說一個讓人震驚的八卦。

羊祜出身泰山羊家，他的外公是東漢大儒蔡邕。為什麼不直接說他的媽媽呢？因為八卦就在他媽媽身上。

按照常規的說法，羊祜的媽媽是蔡邕的女兒，也就是蔡文姬的姐姐或者妹妹。（從歲數上說，妹妹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問題來了。很多典籍都說蔡文姬是蔡邕唯一的女兒。難道說蔡文姬在三段婚姻之後，又嫁給了泰山羊衜，生下了羊祜？

羊祜還有一個同母姐姐羊徽瑜，嫁給了司馬懿的長子司馬師，後來被尊為景獻皇后。巧合的是，另有史書記載，蔡文姬和她第三任老公董祀也生了一兒一女，其中女兒嫁給了司馬師。

仔細探察蔡邕的經歷，這位大儒和泰山羊家關係極好，兵荒馬亂，蔡邕曾經避難吳會，在羊家混吃混喝十二年之久。

從時間來推算，羊祜出生於公元221年，如果羊祜的媽媽真的是蔡文姬的話，那麼生羊祜的時候，蔡文姬差不多已經四十多歲了，雖然是高齡產婦，但生孩子也還是有可能的。

蔡文姬是不是還有個妹妹嫁給了羊家，又或者姐妹倆生的女兒都嫁給了司馬師，還是這根本就是蔡文姬的第四段婚姻，這些都已經難以考證了。

但有一點，羊祜的媽媽是蔡文姬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3

泰山羊家是個底蘊深厚的大家族。

從羊祜往前數九代，每一代都有省部級幹部，而且都以清廉有德著稱，羊祜的爺爺羊續就有一個懸魚拒賄的故事流傳，還因此誕生了一個成語「羊續懸魚」。

前面說了，羊祜的姐姐嫁給了司馬師，他自己娶了夏侯霸的女兒，也就是夏侯淵的孫女。

這裙帶關係，加上羊祜本身的才華，飛黃騰達實在是so easy。

但面對朝廷的多次徵召，羊祜居然接二連三地拒絕，表面上是清高，但實際上是，朝堂之上，司馬家和曹家斗得厲害，羊祜不想摻和。

想想也是，羊祜和兩家都有關係，站隊很困難，而且很危險，但退一步冷眼旁觀的話，不管哪一方勝出，羊祜都有好處，而且等局勢明朗再出山，危險也沒有了。

當時，大將軍曹爽徵召羊祜和王沈兩位年青俊彥入朝當官，羊祜找了個理由推託，王沈獨自進京，結果在曹爽死後被免官。

這時候，就看出羊祜的眼光了，這可能也是大家族的智慧。

4

高平陵之變後，司馬氏逐步掌握了朝廷大權。

司馬師死後，司馬昭再次徵召羊祜，羊祜繼續端著架子，不搭理這個權勢滔天的姐夫的弟弟。

司馬昭沒辦法，只好用皇帝的名字，公車徵召羊祜，直接就是副總理級的中書侍郎。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羊祜在朝廷依然保持低調，不拉幫結派，不搞親親疏疏那些事，名聲很好。

有才能，又不張揚，這是領導喜歡的一種作風。

司馬昭死後，羊祜成為司馬昭兒子司馬炎的重要心腹，司馬氏奪取曹魏江山的時候，羊祜的職務是中領軍，相當於中央警衛團團長，羊祜不僅掌握著皇宮的兵權，還兼管內外政事。

西晉王朝的建立，羊祜功勞很大。

但即使是從龍之功，羊祜依然保持著一貫的低調，拒絕了郡公的爵位，只接受侯爵的封賞，堅決不拉仇恨。

司馬炎稱帝之後，希望滅掉吳國，一統天下。

於是，49歲的羊祜來到了荊州，開始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戰略。

5

從49歲初下荊州，一直到他58歲去世，羊祜在荊州待了整整九年。

這九年中，沒有什麼高烈度的戰鬥，唯一一次西陵之戰，羊祜還打輸了。

當時，東吳將領步闡主動投降晉朝，東吳派陸抗圍攻，羊祜則奉命接應步闡。

羊祜在敵軍兩翼進攻，派一支孤軍深入接應步闡，但計劃被陸抗識破，孤軍兵敗。西陵城破，步闡被殺。

不過羊祜並沒有因為輸給陸抗而與之勢不兩立，反而在之後的對峙中，和陸抗成為惺惺相惜的朋友。

最有名的一則故事就是——

陸抗有一次生病，向羊祜求葯，羊祜馬上派人把葯送過來，還說：「這是我最近自己配的葯，還沒吃，聽說您病了，就先送給您吃。」陸抗手下怕葯有毒，勸陸抗不要服用，陸抗一點也不懷疑，並說：「羊祜怎會用毒藥害人呢？」未加檢驗就服用，很快病好了。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晉、吳兩國的荊州邊境始終處於和平狀態。羊祜在蓄力，陸抗看出羊祜的用意，也沒有辦法，只好和睦相處。

6

沒仗可打，那羊祜這九年幹了些什麼事呢？不會就是交了一個疑似基情的朋友吧。

簡單的說，這九年，羊祜寫了一封戰略計劃書，推薦了兩個人才，準備了戰爭的物資儲備，收穫了無數民心。

一封戰略計劃書是著名的《請伐吳疏》，為伐吳作了戰略上的分析和論證。

兩個人才是杜預和王濬，在羊祜的推薦和提拔下，這兩位成為日後滅吳的功臣。

物資儲備則是以糧草為主。羊祜上任的時候，軍隊連一百天的糧食都沒有，還需要從別處輸送，可是到後來，糧食的積蓄可用十年。

羊祜並沒有依靠接二連三的軍事打擊去削弱東吳的實力，而是用懷柔和攻心的策略，以德服人。就拿打仗來說，預先定好時間地點，從不搞奇兵突襲，搞得像談戀愛約會一樣。

邊境上抓到吳軍將領的孩子，送回去；活捉了吳軍將領，釋放；收割了吳國的稻穀，用絹布償還；打死了先被吳軍打傷的獵物，還是送回去……

羊祜種種仁義的舉動感動了無數東吳人，敵方的百姓也尊稱一聲「羊公」。等到羊祜死了之後，無論是晉朝人還是東吳人，都為之落淚。荊州人為了避羊祜的名諱，把房屋的「戶」都改叫為「門」，把戶曹也改為辭曹。

7

羊祜死後二年，杜預按羊祜生前的軍事部署摧枯拉朽，一舉滅吳，完成了統一大業。

當滿朝文武歡聚慶賀的時候，晉武帝司馬炎手舉酒杯，流著眼淚說：「這是羊太傅的功勞啊！」

滅吳好比拍一部電影，羊祜完成了劇本，挑好了演員，甚至把拍攝費用都籌措好了，羊祜雖然沒有參與最後的攝製工作，但等到這部史詩級的電影上映，其中又怎麼會沒有他的功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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