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如：兩角山遠眺、賣野菜的老大娘、走出村外的農民工

賣野菜的老大娘

此刻我真的不敢

向前走去

感受你身上那種

母親般永遠親親的神韻

你六十八歲的背影

被定格在這座小城的時候

我正站在距你十米之外

老年廣場清亮亮的晨光里

那一絲淡淡的傷害

緊緊圍困

不用想我就知道

村後阡陌上那一株株

小小的野菜帶給你的

種種興奮

就在你彎下腰的那一刻

你滑落的白髮肯定

撞落了好多蒲公英的種子

滿天飄灑，飄灑成

我對小村的情感里

一種深深的歉疚

漂灑成我再看你時

眼中已經深藏的淚水

不敢湧出

走出村外的農民工

出村的那一刻

你頭也不回，任

含蕾待開的油菜花

瘋長成漫山遍野的呼喚

孤獨在祖墳的前後

我知道，你時常驕傲於

都市文明的進程中

毫不猶豫就為之付出了

青春歲月

把它們當成人生的風向標

你，毫不猶豫

我更知道，當油菜花

染黃小村的田野時

內心深處的糾結

總會象雪

從你的骨縫間

簌簌飄落

漂灑在你思鄉的畫軸里

老人，孩子

那些生動的

面容上

悲涼又無奈

兩角山遠眺

望斷雲路

總把盼雨的虔誠

塑在山巔，把這

祖祖輩輩的遠念

寄託給山巔的寺廟

香，歲歲年年地繚繞

西北的寺廟和西北的農人

同樣年年歲歲地祈禱

這祈禱，這繚繞的香煙

常和一處處校園飄揚的

旗幟對峙

對峙成歸鄉的遊子眼中

一次次無奈的痛苦

崖畔的花開一次

落一次

感人的秋來一次

走一次

那零零散散

無法回收的禾苗

在深秋的斜陽里

回憶乾旱

急紅了臉看著冬天

一步步走來

雪花一朵朵

飄一一一下

最終血紅成曠野

一筆悲壯的沉默

沉默給寺廟

沉默給遊子

沉默給天和地

漢江人物檔案

李雪如，女，1987年開始發表詩歌作品，多次榮獲省市及國家級詩歌大獎，系漢中民協副主席，漢中農二哥詩社副社長，陝西省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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