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說法是怎樣訓練出來的？

講經說法是怎樣訓練出來的?

1988年護國息災觀音大悲法會

台灣省桃園縣一九八八年十月二十九日

花蓮東凈寺開示

摘自《金剛菩提海》NO.396

上人：現在我推薦我一個徒弟出來講一講這個賊故事。

比丘恆順師﹕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是我第一次到舊金山金山寺時的事情了。十四年以前我曾在泰國出過家，當沙彌。一次在一個小乘蒙古廟的圖書館裡看到了〈宣公上人事迹〉英文本。當時就知道這一位大德是我原來的師父了，馬上就安排回美國，要在金山寺上人的法座下出家。到金山寺的時候我還是持八關齋戒，跟寺裡邊的居士們和出家人一起學習佛法，包括過午不食。寺里的出家人日中一食，我也願意試一試，看能不能夠行這個日中一食的苦行。我那時候的工作是洗碗，所以我每天用完齋就在廚房裡邊洗碗。

那天慶祝觀音菩薩出家誕辰，有很多貴賓、佛友來用齋，碗盤一大堆我就在那裡用功洗。差不多洗完時，我看見旁邊一個垃圾桶上有一大堆糕餅很多很多。我想﹕「哎！如果不把它吃了，這是浪費福報，浪費物質，這不對的。」這樣子自己給自己講道理，心裡明明知道金山寺的規矩是大家日中一食，就是過午不吃東西。那天碗盤子很多，已經下午三、四點鐘了，大家都在佛堂裡邊用功打觀音七，我一個人還在廚房裡邊洗碗。

我看見那垃圾桶上那麼多好吃的餅乾、煎餅啊什麼的都在那兒，我心裡邊就打起仗來了，自己給自己講道理﹕「哦！不應該浪費，你就自己把它吃了，好不好？」慢慢地就把自己給說服了，把它吃到肚子里，吃了很多。當時明明廚房裡沒人，我看左邊也沒有人，右邊也沒有人，前邊後邊都沒有人，只有我一個人在廚房裡邊。我把這些餅在下午三點鐘吃了，吃完了以後就到佛堂跟著大家一起打觀音七。

等到晚間上人講解《大方廣佛華嚴經》的時候——那時上人每個禮拜講八次或者九次，這樣苦幹大約八、九年才把它講完。那天就在講經中，上人忽然間就說﹕「在金山寺人人都要行苦行，這包括日中一食；雖然這些苦行是不容易做的，大家都願意這樣子修行。如果有人覺得受不了，太苦的話，可以在垃圾桶裡邊撿東西吃。」上人這麼樣講，我心裡一聽見就嚇了一大跳﹕「唉！師父怎麼會知道我這樣做？」我心裡很害怕，就想師父能知道我心裡邊的思想；我每一個念頭，打了什麼妄想，他都明明白白地知道。我知道那時侯沒人看見我吃甜餅，他怎麼知道我心裡邊有這種思想？我很害怕。從那以後每一次見到上人，我自己心裡邊就打了顫顫，很害怕。

過了幾天，上人到我寮房來敲門，那時我已經在金山寺有半年多的時間，上人沒有和我講過一次話，何況到我房間裡邊來！所以我就躲在門後邊，很害怕，很焦急。上人很和藹地進來就問我：「有什麼事啊？」我就坦白說：「我怕了。」上人就問我怕什麼呢？「怕您老人家。」「你為什麼怕我？」「因為您能看見我心裡邊的思想，您能知道我的心。」

然後上人再問我﹕「你那個心是什麼樣子，是圓形的呢？是方形的呢？是紅的，是藍的呢？是什麼形狀？」我就沒有話講，我就答覆不出來。「師父，我找不著我的心。」上人就說：「好了，問題解決了，沒有問題了。」

嘿！不錯，我找不著我那個心，到底我的心是怎麼樣子，我還不清楚，到現在還需要用功找一找。

上人：諸山長老、各位大德高僧、各位善知識、各位檀越！

我們要學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這六度缺一不可，尤其我們在學習佛法的時候，或者研究佛法的時候，或者聽法的時候，我們要有心裡的準備，心裡準備什麼呢？聽法我們不要睡覺，這是第一點，要打起精神來；第二點，我們要有忍耐心，你有忍耐心，不論誰講的法都是甚深微妙的，都是無上的。在這無上甚深微妙法的當中，你要用擇法眼，也要用忍耐心來聽法。你要沒有忍耐心，一著急或者等不了了，講什麼妙法你也聽得不入耳了，不入耳就聽而不聞了，再往深的一層說就視而不見了。聽而不聞，視而不見，這把眼根、耳根都浪費了，甚至於一著急回去吃飯也食而不知其味了，這為什麼呢？就因為沒有忍耐心。要有忍耐心，所有人講法，依法不依人，不能說我只要聽那好聽的，這個好聽的不一定好。

我實實在在告訴你們各位，我不願意講話的原因就因為我一講話就很扎耳朵的，令人不願意聽，令人都害怕了。方才我這個過去的賊徒弟，現在是正徒弟，現在他不偷了，因為那一次害怕，大約怕得真魂都出竅了，那個饞鬼也跑了，餓鬼也沒有了。我方才特意叫他對大家講一講，好露出他偷東西吃的這個光明，他對人講一次，他這種偷業就減輕一點；他要常常對大家講，大家聽了，大家都不偷東西吃了，大家不偷東西吃，他就有功勞了，說：「那個偷東西吃的人都能修行，那麼我也偷過東西吃，我也能修行。」也就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所以不要著急，不要一定聽我講。

我這個年紀雖然不是很老，但是也不是很小了，還算是一個中年的老頭子，我相信你們沒有人反對的。我這個老頭子也願意省一點力氣，所以收了這麼多徒弟，又是美國的、又是英國的、又是義大利的、又是越南的、又是這邊兒那邊兒的很多，為什麼呢？我就預備我老了，在家人說養兒防老，我收徒弟也不知道是防老還是防少，總而言之就糊裡糊塗收一大幫徒弟，為什麼呢？等我做不動工的時候，他們就幫我做一做。現在我還能做，就先訓練他們出來做，所以在萬佛城我天天教他們怎麼樣講經說法，訓練有十多年，有十六、七年的都有的。他們所講的，也都是我的心聲，也就是我所要講的，他們不過替我講一講，我借他們的口，他們傳我的心，大家明白嗎？所以我就懶惰一點，看看我這些個徒弟倒是說的怎麼樣。

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很不名譽的事情，我訓練徒弟，真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功夫。當初叫他們出來講，誰也不肯出來講，這怎麼辦呢？叫誰講，誰就像沒聽見似的，都不睬我，以後我說：「我真是苦命的師父，連徒弟都叫不動了。好了，那麼要向徒弟懺悔，要向徒弟認錯。認什麼錯？我做師父的真不會做。好了，我向你叩三個頭，你再要不出來講，我就跪著不起來。」這個方法還有點功效，一給他們叩頭，他們就趕快跑上去講了，講個不停，所以我現在介紹他們給你們講法是我叩頭叩出來的。

在中國，你打開佛教的歷史來看一看，鳩摩羅什的師父以後拜他做師父，並不是向徒弟叩頭，而是向師父叩頭。因為他是小乘，鳩摩羅什法師是大乘，他的師父因為也要學大乘，所以他說：「我是你小乘的師父，你是我大乘的師父。」所以我給徒弟叩頭，他們是我小乘的徒弟，我是他們大乘的師父。所以大乘沒有一個「大」字，那就是大而無外；沒有一個「小」字，那是小而無內，大而無外，小而無內，法界也可以充滿，微塵裡頭也可以生存，所以「於一毛端現寶王剎，坐微塵里轉大法輪」這個境界並不是神通，而是唯心所現。

「若人慾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忍是無價寶，人人使不好，要能會使它，永遠無煩惱。」不會聽法，「坐著忍不了，著了急就要跑，沒滿願生煩惱，我說你好好好。」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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