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才剛出生,穩婆誇完長得標緻就勸我賣了孩子…
第一章 椒圖之亂
上邪異世,沒有國,大陸上被九座城池分割統治,並以龍之九子命名,螭吻、囚牛、狻猊、蒲牢、贔屓、椒圖、饕餮、睚眥、狴犴,九城相輔相生,各自為政。
因為地域原因,九個城池屬地資源各有優劣,卻唯獨有一城富饒昌盛,凌駕於八城之上與世無爭,人稱椒圖。
椒圖人善漁牧,勤奮好學,農業與工業都十分發達,樂善好施,終日喜樂的歌頌著彷彿能夠延綿到永世的太平,卻不知,這竟然會是一切禍端的開始。
上邪百年歸元,椒圖城上下安居樂業,恰逢椒圖城的城主誕下子嗣,喜聞樂見的同時,故定於百日後設宴王城,與椒圖子民同樂,也邀來了其他八城同賀。
這本來是一件可以記入史冊的樂事,結果卻硬生生的演變成了上邪史書上最慘絕人寰的戰亂,即使是百年之後都不忍直視。
八城之主以椒圖屯兵積糧,意圖兵變上邪,妄想稱帝霍亂蒼生為由,趁著椒圖少城主百日宴席之際潛入,殺了椒圖城一個措手不及,原本的太平頓時陷入兵荒馬亂。
雖然椒圖城士兵拚死反抗,卻終究抵不過八城兵力的早有預謀,一時之間屍橫遍野,生靈塗炭。
椒圖城的城主被擒拿至城門斬首,亂了椒圖軍心的同時,也不忘派人追擊逃走的城主夫人及剛滿百日的少城主。
雖然有同行保護,卻終究抵不過八城千軍萬馬的圍剿,於貫穿上邪的騰河邊上,城主夫人與少城主連人帶車墜入滔滔河水,死不見屍。
與此同時,兵荒馬亂的椒圖王城,於藏書閣內燃起熊熊大火,很快的就蔓延至整個王城,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拉長了後山奔逃的身影,夾雜著混亂的哭喊和凄厲的嘶鳴,椒圖城徹底淪陷。
王城的大火焚燒了三天三夜,白骨化成了灰,最後在八城士兵的逼迫下,由椒圖人挑擔撒入騰河,一時之間哀鴻遍野,痛不欲生。
那一刻,整個椒圖城都陷入絕望的深淵,而八城為了斬草除根,將椒圖城城主上官一族滿門抄斬,牽連九族,所有反抗勢力都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遭到鎮壓,也因此引發了無數慘烈的悲劇,卻終究無法阻止椒圖城在極短的時間內,成了歷史。
同年十月,在地處大陸中心的贔屓城內,八城同盟議會將椒圖一分為八,共享資源的同時,也互動了經濟。自此,椒圖城被分裂劃入八城版圖,由八城各派執政管理分割屬地,設為郡守,各自執政。
郡守到任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所有椒圖子民驅逐至荒野,剝奪戶籍的成為流民,反抗者格殺勿論。
荒野之上,惡劣的環境伴隨著無法平息的怨恨,埋下了一顆復仇的種子,同時,也迎來了一個新的生命。
殘破的寺廟裡,不絕於耳的凄厲慘叫聽得人心惶惶,旁人忍不住議論紛紛的探頭探腦,卻都因為守在帘布前的男人而不得不收斂。
終於,在一聲慘叫過後,簾幕那邊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在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守在帘布前的男人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是個美人胚子呢!」接生的穩婆上了年紀,蓬頭垢面的找來一塊乾淨布子,小心翼翼的懷抱著剛出生的嬰兒,抬頭看到男人愣在原地,不由得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給我……」看到穩婆走開,躺在地上的年輕女子不由得發聲呢喃,努力的想要伸出手,卻無力抬起的只剩下眼中祈求。
回神的男人從穩婆懷裡接過孩子,走過一片狼藉的蹲在女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女子旁邊,那一刻,女子臉上欣喜的打量著身旁孩子。
「我的孩子……。」女子顫巍巍的伸手想要抱住孩子,結果只是碰到就花費了彷彿畢生的力氣,讓男人看的直皺眉頭。
指尖的軟綿,讓女子忍不住呢喃著落下淚來,同時也引來了不遠地方穩婆的注意。
「哎呀,別哭啊!留著點體力說不定還能喂口奶呢!」穩婆走過來說了這麼一句,在男人抬頭瞪她的時候吞了口唾沫,卻還是硬著頭皮示意對方跟她走到角落。
男人眼神閃過一抹疑惑,望了一眼地上女子,最後在穩婆不停的示意下,還是跟著走了出去,站在帘布後,穩婆望著男人嘆了一氣。
「雖然孩子是生下來了,可是……」穩婆望了一眼帘布後,一臉戚戚然的表情。
「可是什麼?」男人眉頭緊皺的望著穩婆,暗自將雙手握成了拳頭。
「如果是以前還好,現在這樣的條件,別說調理身子,能把孩子生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蹟了,我看她那個樣子,恐怕今夜都熬不過去,你一個大男人,帶著個剛出生的小孩,恐怕也不是個事。」穩婆說著抬頭望了一眼男人。
「聽說城裡窯子在收人,以後要是長的標誌,也算有個出路,實在不行,也可以到大戶人家為奴為仆……!」穩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一手掐著脖子扣到了牆上。
旁人因為男人的舉動而引起不小的騷動,卻沒有人敢上前阻止,一來威懾於男人駭人的表情,還有就是男人好像會點功夫,所以無人敢輕舉妄動。
「我,我也是為了你好,那樣至少還有一條活路,不然你一個男人……。」穩婆雖然驚慌,卻還是啞著嗓子苦口婆心的想要勸說。
「滾!」男人狠狠咬牙的甩手,在把穩婆丟出去的同時,人也揭開帘布走了進去,留下穩婆好不容易才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
「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啊!如今這世道,已經不像從前了。」穩婆不死心的站在帘布後喊話,男人卻充耳不聞的只是蹲在地上望著女子狠狠咬牙。
那張髒兮兮的臉,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容光滿面,明明是個妙齡的美麗女子,卻硬生生變成了這副乞丐婆子的模樣,眼中的憐惜糾纏著愧疚,讓男人心中充滿了悔恨。
「林大哥?」女子的低聲呼喚讓男人回過神來,然後湊近應了一聲。
「夫人。」
男人的靠近讓女子望著他扯了扯嘴角,扭曲了表情的同時,眉頭也越皺越緊,費了很大的力氣,這才幽幽的說了一句。
「是個漂亮的孩子呢!」女子呢喃著望了一眼身旁的孩子,想要伸手環抱,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別動。」男人把女子按住,然後動手把身邊的污穢全都丟到角落,同時抱著孩子換了個姿勢靠在女子懷裡,把對方的手也搭在了孩子身上。
女子滿足的溢出一聲呼吸,臉上溫柔的神情彷彿開出了花,讓男人看得心裡一疼。
「林大哥,我剛才好像看到姐姐他們了。」女子扯著嘴角想要微笑,卻扭曲了表情的讓男子用力將手握成握拳。
「嗯!」男人低聲應著,四下張望想要找塊乾淨的布子擦拭女子疲憊的面容。
「我想他們了……。」女子說著濕了眼眶,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一顆顆滾落,男人卻一言不發的望著,如鯁在喉的說不出一個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那些人要這麼對我們呢?」女子望著男人不停追問,可回應她的卻始終是一陣沉默。
沒有人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也沒有人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可事情發生了,他們還能怎麼辦呢?以一敵八本就勝算渺茫,如果不是,他們也不會……。
「林大哥,我想求你個事。」就在男人心中憤然的時候,女子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毫不猶豫的回應,男人一臉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表情,讓女子看得心裡一暖,面上表情也跟著一柔。
「照顧好這個孩子,照顧好她。」原本止住的淚水,在看到旁邊孩子的時候,女子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我答應你!」想也沒想的應承,男人始終如一的心意,讓女子望著她咬了咬唇,臉上隱約有著愧疚。
總是這樣,只要是她說的,這個男人就從來不拒絕,待她如兄長,卻又總是有所保留,而她的假裝,始終殘忍。
「對不起。」喃喃的,女子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望著旁邊的孩子,只得在心裡承認自己的自私。
「別說話了,省著點力氣。」男人好像沒聽見那三個字一樣,低聲的安撫。
「恐怕,已經不需要了。」聽到男人話的女子微微一笑,即便如今污穢纏身,依舊能夠看出曾經傾城的模樣。
「夫人!」看女子緩緩閉上眼睛的樣子,男人不由得緊張的大喊。
「姐姐好像來接我了。」女子呢喃著,拂在孩子身上的手一點點的滑了下去,男人看見急忙將手握住的大叫。
「夫人?夫人!嫣兒——!」察覺女子意識的流失,握著的手也變得無力的垂落,男人忍不住抱著女子大叫起來。
可是,不管他怎麼呼喚,女子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只有地上嬰兒的啼哭,回應了他悲愴的吶喊。
「嫣兒——!」堂堂七尺男兒,抱著懷裡女子哭得肝腸寸斷,眼淚奔流的彷彿整顆心都跟著一起死去。
猶記得那年三月春早,她被他領進城,巧笑嫣然的目盼生花,驚艷了他的整個生命,卻終究只能放在心底。
那王城深處,有她心愛的姐姐,有她深愛的男人,有她憧憬的一切,卻獨獨……沒有未來。
第二章 十年生死
上邪歸元十年,異世由九城改為八城各自為政,另有富饒的八郡守,由八城共同執政,為了各自城池的繁榮富饒,大興土木,開山鑿田,農耕織染……
相比城池的錦繡繁華,荒野上的流民聚集地卻少有喜樂,每天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即使如此,卻依舊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這一天,流民村的廣場上依舊蹲滿了想要找事做的人,在工頭舉著牌子走上台前,眾人已經蜂擁而上的推薦自己。
這次招收的是壯丁,要去山裡採礦,因為工作異常辛苦,而且非常危險,所以經常死人,也經常缺人,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前赴後繼的想要被挑上,不為別的,只為工錢比其他地方要高很多,相比被送去窯子的人來說,也要體面一些。
工頭像是挑選家禽一樣的用手指點,被選上的一陣歡喜,卻在與家人對視的時候蒙上一片哀愁,為自己生死未卜的命運,還有註定的結局。
沒被選上的各自唏噓,面對家人的寬容,也只能賠個笑臉,另謀生計。
和富饒的城池不一樣,流民村裡都是沒有戶籍的人,每天都掙扎在生存的死亡線上,每天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上演,卻始終與幸福無關。
因為是流民,所以連群居的地方都要上稅,什麼土地使用稅,開荒都有勞務稅,那就更不要說狩獵的雜務稅了。
所以,比起廣場上那些命運多舛的人,面對突如其來的稅賦,無法承受的結果,更讓人覺得恐怖。
「你們幹什麼?不要帶走我的女兒,不要帶走她!」腿腳不便的婦人,匍匐在地上伸手,哭喊著想要抓住被帶走的妙齡少女。
「娘!娘!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少女哭喊著垂淚,想要回到母親身邊,卻因為被人綁架而無法做到。
「哭什麼?交不上稅,還想賴著不走,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帶頭的人一巴掌打在少女臉上,留下了猩紅的印子,然後扭頭望著地上婦人。
「這是狴犴城的屬地,要想留在這裡就得繳稅,沒有稅錢就得滾蛋,你應該慶幸你還有個女兒能夠抵押,不然你現在就得從這裡滾出去!」說話的人哼了一氣,然後揮手就要把人帶走。
「求求你,不要把我帶走,我娘腿腳不方便,我走了的話她要怎麼辦啊!錢我會賺的,我會努力做綉件,會去打獵,會……」少女掙脫著跪在地上抱住對方大腿哀求,結果卻被人一腳踢開。
「你綉個東西才多少錢?打獵你會嗎?還不如去城裡夜盈樓陪大老爺們喝酒呢!如果運氣好的收進房,你老娘說不定也能跟著飛上枝頭,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說話的人一臉不要不知好歹的表情,讓少女聽得連連搖頭。
「不行,我女兒不能去那種地方!不能去啊!」婦人更是急紅了眼,那夜盈樓是什麼樣的地方,誰不知道啊?好好的姑娘家進去,生不如死啊!
「誰管你!」帶頭的人說著一揮手,跟著就要把人帶走,那一剎那的哭喊,聽得人心酸楚,圍觀的人卻誰都不敢上前阻止。
朝不保夕的自己,哪裡還有閑情去管別人?能夠活著就已經是奇蹟了。
「住手!」
就在哭聲響徹的時候,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大喝,跟著就見人群慢慢散開的空出一條路來,很快,就看見一輛牽馬的貨車搖晃著靠近,後面還跟著一條長長的隊伍。
因為車隊的出現,人群里頓時傳來一陣喧囂,原本哀戚的眾人,臉上全都布滿了驚喜,並很快把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人團團圍住。
「林商頭,你可回來了!」年長的人眼眶濕潤的望著眼前高大的人影,握著對方的手拍了又拍,彷彿看到了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大叔!」年少的孩子也都圍了上去,一個個撇嘴卻沒有哭的拽著對方衣服。
林孝荀沉默著,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他只是望著周圍的人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跟著向前走去。
「喲!這不是林商頭嗎?這次又是去哪做的買賣?」原本還想帶著少女離開的人,看到林孝荀的時候眼睛一亮,然後笑著說了句。
「吳管事,還沒到收稅的日子吧!你來的這麼勤,該不會是聽說我們要回來了吧?」林孝荀沒說話,倒是他身後走出來的英朗少年皺眉說了這麼一句。
「方宿。」聽到說話的林孝荀喝了一聲,然後扭頭望向吳管事。
「你明天把稅紙拿過來,我把該繳的給你準備好。」林孝荀廢話不多的直奔主題,同時從腰裡拿出一點碎銀塞到了吳管事手裡。
「這以後的事情說不準,郡守大人說了,雖然你總是很準時,不過,該收的還是得收,沒問題吧?」吳管事笑著把碎銀子往懷裡一塞,然後說了句。
「先把稅紙拿來吧!」林孝荀沒說什麼的攔住了想要上前的方宿。
得到林孝荀的回答,吳管事滿意的笑了笑,然後回頭對抓著少女的人使了個眼色。
「行,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會再過來找你。」吳管事說完這句話,領著人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流民村,面對周圍仇恨的視線,一點都不以為意。
「娘!」獲得自由的少女急忙衝到母親身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旁人的幫助下把婦人扶起,帶到旁邊凳子上落座。
「沒事吧?」方宿走近望著少女還有婦人詢問。
「沒事,給你們添麻煩了。」婦人眼眶含淚的望著方宿抿嘴。
「稅錢,稅錢我會努力幹活掙回來的。」少女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眼神堅定的臉上滿是倔強。
「傻丫頭,錢的事情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方宿說著拍了拍少女的頭。
「於大娘,你跟清雨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了。」方宿說著笑了笑,陽光溫暖的讓後者看得直點頭。
「那我回頭再過來幫忙!」清雨把於大娘扶起來的同時說了句。
「好。」方宿應了一聲,然後揮揮手,轉身走進忙碌的人群。
外出大半年的商隊,帶回了能夠維持整個流民村生計的物品,可是算上稅賦,卻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完過冬天,在把東西全都分下去之後,商隊的幾個負責人全都聚集到了村外深山裡的一個小樓內。
「林大哥,入冬前要不再出去一趟,你覺得呢?」算了算這次的營收,有人覺得還是有差,恐怕還得再跑一趟商。
「那年前就回不來了。」有人皺眉說了句。
「我們這樣的,還過什麼年啊?而且過年的時候,東西反而比較好賣,價錢也好一些。」有人自嘲的笑了笑,卻說了句大實話。
「價錢再好,也比不上城裡,我們這個說的好聽叫買賣,實際上不過就是幫那些商家運貨,賺的都是一些微薄的辛苦費,說不定連人家一成都不到。」有人不甘心的哼了聲。
「那也好過什麼都不做吧!聽說今天又有好多人被帶走了,如果不找條活路,以後……。」說不下去的頓在原地皺眉,咬牙切齒的心有不甘。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這樣光是能夠留在這個地方,就已經拼盡全力了。」那高額的土地使用稅,隨著流民村的人越來越多,使用面積也越來越大,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談論,就已經是奢侈了。
「所以才要更努力啊!如果再去跑一趟,大家明年說不定都會好過一點。」就算只是多吃一口白飯,多吃一塊肉,那也足夠了。
「可是近冬的貨物要去很遠才有的買賣,特別是野獸皮毛,以鴟吻城為最,但是鴟吻城地域最遠,還終年積雪,恐怕……。」有人犯難的低下了頭。
「那就去近一點的地方,狴犴城不是也有嗎?」
「可是狴犴城供應有限,周邊的需求量又比較大,競爭難免會很激烈,我們這樣的,恐怕也賺不到什麼。」畢竟他們是流民集眾,和那些正規商戶還是有差別的,到時候真的只是幫運,那能賺的可能連皮毛都算不上。
「可是……」有人還想說話,卻看到林孝荀舉起手,於是所有人都住了口。
「等明天看到稅紙再說吧!」林孝荀抬頭望了眾人一眼,眾人面面相是,倒也沒反對。
「也對,要是明年的稅賦不多,就算不走這一趟,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就怕狴犴郡守獅子大開口。」
「明明是年後的稅賦,非要我們年前交,也只有他們幹得出來了。」
「可不是!」
眾人議論著,然後接受了林孝荀的提議,如同來時一樣魚貫的走了出去,等到眾人離開後,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一條縫,探進來一個小腦袋。
「爹?你們談完了?」隨著說話的聲音響徹,門外走進來一個半大小孩,面容俊秀的眼神清亮。
「嗯!」林孝荀應了聲,然後招手,得到回應的小孩嬉笑著跑近,然後撲進林孝荀懷裡。
「這次會待多久?」小孩望著林孝荀眨巴眼睛。
「還不知道。」林孝荀拿過桌上的山果,一手捏碎了堅硬的外殼,把裡邊的果肉掰出來遞給懷裡小孩。
「又不知道啊?」小孩皺眉應了句,然後把手上的果肉放進嘴裡用力嚼吧。
「你想留下?」林孝荀微微皺眉的問。
「不是,這麼久都沒回來,家裡都是灰,要是待的時間不長,我就不想打掃了。」小孩有些偷懶的吐了吐舌頭,讓不拘言笑的林孝荀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
「隨你。」林孝荀有些寵溺的拂過小孩頭頂。
第三章 夜半詭聲
「林叔,你這樣慣著君兒不好吧?就不怕把他慣壞了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門的方宿,望著林孝荀溺愛的動作搖頭說了這麼一句。
「方大哥!」看到方宿出現,君兒眼睛一亮的跳起來,離開林孝荀懷抱的撲到方宿身上。
「你小心點,不知道自己重啊?」方宿故意調侃的皺眉,結果換來君兒不悅的一眼。
「你才重呢!爹說這叫孩兒胖,小孩子都這樣,以後就不會了!」沒好氣的反駁,君兒哼了一聲的走回林孝荀身邊。
「是是是,是我口誤,那我過門是客,你這麼知書達理,是不是該給我倒杯水啊?我忙了一下午,都快要渴死了。」方宿故作難受的皺眉捂著嗓子。
「剛回來,哪有水給你喝!」君兒雖然嘴巴上抱怨,卻還是轉身往門外走。
「等著吧!忍不住就跟爹喝酒啊!」君兒走到門口回頭,嬉笑的望著屋子裡方宿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這臭小子!」來不及嗆聲的方宿,只能沒好氣的嘀咕了句,畢竟他不能喝酒可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他也很是無奈。
「行了,坐吧!」林孝荀望了方宿一眼,示意對方落座。
看到林孝荀正色的樣子,方宿急忙走近的坐到旁邊,同時小聲的說了一句。
「東西已經給清雨她們了。」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忙完出現在這裡的方宿,私底下其實去辦了別的事情。
「地方呢?」林孝荀抬頭望了一眼方宿。
「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這樣應該能夠滿足需要,明年規模大了,樹也該穩活了,到時候再搬地方。」方宿如是的回答。
「嗯!」林孝荀應著,然後拿過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林叔,你覺得這事能成嗎?」方宿有些擔心的望著林孝荀。
養私蠶這種事情,雖然沒有明文的律法規定不可以,但是針對他們的養殖稅恐怕也不會少,但不管有多苛刻,至少能夠解決他們的穿衣用度,不至於再為過冬而苦,總是好的。
「事在人為。」林孝荀低聲的回應,雖然說的無意,語氣里卻透著堅定。
「我知道了,我會告訴清雨她們多留心的,今年不行,反正還有明年。」方宿說著笑了笑,讓林孝荀抬頭望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
「方大哥!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啊?」君兒從門外探頭進來問。
「不了,我先回去了,晚上去清雨家吃。」方宿說著站起來笑了笑。
「哦!」皺眉應了聲,君兒嘀咕著什麼的轉身走了出去。
「林叔,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吳管事那邊要是過來了,我再通知你。」方宿望著林孝荀說道。
「嗯!」林孝荀應著,然後揮手,方宿點了點頭的走了出去。
等到方宿離開後,君兒從門外走了進來,看林孝荀獨自坐在桌前喝著酒,面無表情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爹,我們來打掃吧!」君兒走過去望著林孝荀嫣然一笑。
「……好。」
離家大半年,屋子裡落了很厚的一層灰,雖然只是大概的打掃,卻花費了不少時間,而且還很累人。
吃過晚飯以後,君兒隨意擦洗了一下就回房間躺下了,連日的趕路加上回來以後的勞務,讓他很快的就睡了過去,連床邊什麼時候聚集了一群人都不知道。
深更半夜的只有手上燭火搖曳,映照著林孝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目光如棱的望著躺在床上的君兒。
「這就是君主兒?」站在旁邊的人小聲問了句,頗為年輕的臉上有著好奇。
「越長越俊俏了!」年齡稍長的男人,凝著表情淡淡說了句。
「已經等不及想看他長大以後的樣子了,也不知道會像誰多一些。」有些清瘦的男人笑了笑,語氣頗為期待的望著君兒打量。
「像誰都好,最重要的是能夠平安長大。」這世道能夠奢求的並不多啊!有些富態的男人說著嘆了一氣。
「出去吧!別吵醒了。」林孝荀拿著燭火說了句,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君兒也跟著翻了個身。
順手幫著掖了下被角,林孝荀回頭示意眾人跟他出去,於是一行人魚貫的走出,然後進了林孝荀的房間。
「坐吧!」林孝荀招呼身邊的四個人一起落座,昏暗的燈光下,終於看清了眾人表情。
「這次去了哪幾個地方?」清瘦的男人才落座,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從贔屓去了趟饕餮。」林孝荀如是回答。
「有找到嗎?」年長的男人望著林孝荀,不拘言笑的臉上難掩在意。
默默的搖了搖頭,林孝荀的回應讓所有人都靜默在原地,失望的表情毫不掩飾,讓年輕的男子忍不住開口。
「哎呀!沒找到就再找找唄!反正還有君主兒在呢!」這無所謂的說話,讓年長的男人抬頭瞪了他一眼。
「蒙梁,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有些富態的男人望著蒙梁眯起眼睛。
「我又沒有說錯!蕭禹不也是這麼想的嗎?」蒙梁說著望向一旁清瘦的男子,後者只是笑了笑的聳肩,沒有說話。
「你不知道就別亂說!君主兒是……」富態的男人還想說話,結果卻被人厲聲喝斷。
「胡季!」年長的男人皺眉瞪著胡季,後者看了看他,嘴巴張了張的倒也沒再說話。
「段大哥,別緊張,都是自己人,沒那麼多避諱的,林大哥你說呢?」一直沒說話的蕭禹回頭望向林孝荀,在對方抬頭的時候笑了笑。
「段離,之前交代你辦的事情呢?」林孝荀沒有回答,而是望著不拘言笑的段離問話。
「睚眥城的城主病重,恐怕時日不多了。」段離望著林孝荀如是回答。
「病重?我還以為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會禍害萬年呢!」蒙梁有些驚訝,卻還是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胡季不以為然的哼了一氣。
「這麼說來,睚眥城的城主要換人了?」蕭禹眉一挑的望著段離,臉上表情有些玩味。
「年前應該會登基。」段離望了蕭禹一眼,知道這人腦子靈,此刻恐怕也在心裡也有著算計。
「聽說睚眥城的少主子今年也不過二十,也就跟我一般大,這睚眥城該不會步上我們的後塵吧?」蒙梁有些好奇的望著眾人,這麼年輕的城主,還不得被其他幾個城池的老怪物生吞活剝啊?
「你有空關心別人,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吧!我們的少主子還沒找到呢!」胡季沒好氣的望著蒙梁,一臉對方不務正業的表情。
「這有什麼?我們不是還有君主兒在嗎?都這麼多年了,找不到不就意味著已經……!」蒙梁的話還沒說完,就因為林孝荀一巴掌打在桌子上的聲音而頓在原地。
被林孝荀如同寒光一樣的視線掃過,蒙梁不由得打了個機靈,後背發寒的乾咳了兩嗓子,然後往旁邊的蕭禹身邊靠了靠。
有些好笑的望了一眼蒙梁,蕭禹嘴角微揚的望向冷著臉的林孝荀。
「林大哥,既然睚眥城年前會這麼熱鬧,不如就應了那些商頭的說法,我們過去看看也沒差,說不定有人會跟我們想的一樣呢?」蕭禹笑著建議。
「你是說少主子他們嗎?」胡季忍不住有些期待的望著蕭禹。
「睚眥城的城主換人,這麼大的事情,相信其他城池也會聚首,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對和我們有一樣想法的人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不是嗎?」就算不能動手,情報還是要的。
蕭禹望著林孝荀,見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也只是望著,並不打擾。
「去安排吧!」過了一會兒,林孝荀抬頭望著段離,後者沒說什麼的只是點了點頭。
「那我也去準備準備!」蒙梁眼睛一亮的望著林孝荀。
「你要準備什麼?」胡季沒好氣的皺眉望著對方。
「準備去睚眥啊!」蒙梁理所當然的說法,換來眾人齊刷刷的一眼。
「誰說讓你一起去了?」胡季翻了個白眼的望著蒙梁。
「耶?!」蒙梁瞪大眼睛望了一眼胡季,然後扭頭望向林孝荀。
「林叔!」蒙梁語氣里滿是殷切的期盼,臉上有著孩子氣的撒嬌,讓林孝荀望著他看了好一陣子,然後說了句。
「你看家。」
「啊——啊啊啊!怎麼這樣?這種事情讓胡大哥做啦!」蒙梁不甘心的叫道,結果卻被蕭禹敲了一記響頭。
「小聲點,你是要把君主兒吵醒嗎?」沒想到連蕭禹都對他動手,蒙梁委屈的撇了撇嘴,卻沒再說話的扭頭望向一旁。
望著不甘心的蒙梁,蕭禹搖了搖頭,然後望向林孝荀。
「我陪蒙梁一起留下吧!年前村子裡應該會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正好可以幫上忙。」聽到蕭禹也會一起留下,蒙梁不由得有些安慰的回頭望著對方咧嘴一笑。
林孝荀點點頭算是答應,然後望向胡季。
「我趁機會和其他城池的人聯繫,把之前沒能安排的事情,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睚眥城身上的時候,儘快安排了。」胡季心裡很明白自己應該做的是什麼。
「辛苦了。」林孝荀低聲說著。
「那也沒有外邊的人辛苦。」胡季說著低下頭,眾人也不由得保持了沉默。
像他們這樣的已經算是幸運,如今的上邪大陸,除了八城的富饒,像他們這樣被剝奪了戶籍的流民,能夠活著就已經是個奇蹟了。
雖然有心想要改變現狀,卻終究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想要拯救這蒼生,卻始終勢單力薄的只是保護身邊人,就已經耗費了全部心力。
「若是這次能找到就好了。」段離望著林孝荀,說出了所有人的心愿。
「是啊!要是能找到就好了。」胡季也忍不住應了句,卻還是在心裡嘆了一聲。
「會找到的。」林孝荀語氣堅定的說著,就像他臉上篤定的表情,誰也不知道他的自信從哪裡來,卻始終願意相信。
就在眾人心懷期待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絲聲響,這讓眾人對望一眼,不需要林孝荀出聲,所有人都在瞬間從房間里跳出窗外,就連富態的胡季都身手十分矯健的跳了出去。
※只是打算修個仙,莫名其妙就拯救了世界…
※你的愛美指數有多高?
※美國人民為了一種來自中國的神秘食物也是拼,在麥當勞門口排長隊還大打出手!網友:我準備好一夜暴富了
※為了應付父母找臨時男友,他竟開口跟我要一百萬!
※去河裡洗個澡,居然被一大群人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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