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丑不成戲 「小丑」是一生的事業

47歲的嚴慶谷，著名京劇丑角演員。雖然舞台上飾演丑角無數，但其實嚴慶谷生活中英俊瀟洒，而且是出了名的儒雅。所以，嚴慶谷所塑造的各種丑角角色，也就有了一份與眾不同的儒雅氣質。對於丑角行當，嚴慶谷有自己的看法。丑角演員不應是自暴自棄地插科打諢，而應該也有自己的追求，要鑽研，要努力突破，要有一種「無丑不成戲」的自豪感。起碼，嚴慶谷入行36年都是這麼做的，一刻也不曾動搖。今天的「星期一典型」聚焦上海京劇院國家一級演員嚴慶谷。青年報記者 酈亮

一朝入醜行，矢志不渝

中國京劇著名丑角演員嚴慶谷今年47歲，是中生代演員，但他跨入梨園已經36年了，是真正的老資歷演員。11歲，還在讀小學4年級的時候，嚴慶谷就被媽媽送到了上海戲曲學校。

嚴慶谷生在一個敬重中華傳統文化的家庭。父母雖然都不是行內人，但都了解和熱愛傳統藝術。嚴慶谷說，媽媽眼中的國粹有三，中醫、京劇和國畫。嚴慶谷的哥哥被送去學了中醫，嚴慶谷入了梨園，嚴慶谷說如果他有一個弟弟，那一定會被送去學國畫。

在戲校，嚴慶谷最初學的是老生。但在課堂上，時常看到一個老者在一旁觀察自己。之後僅學了老生一個學期，嚴慶谷就被調到了丑角班，老師正是這位老者。後來嚴慶谷才知道，老師乃是鼎鼎大名的丑角名家閻世喜。

嚴慶谷在接受青年報記者專訪時說，自己入了醜行的門，完全是閻老的緣故。「閻老說，丑角演員一定要特別聰明伶俐。這麼來說，在課堂一角觀察我的時候，他一定是非常滿意的。」

京劇丑角有文丑和武丑之分，文丑是只演不打，武丑是既演又打。嚴慶谷是文丑和武丑均有涉足，但因後來拜武丑名家張春華為師，武丑的戲演得也就更多一點。在和閻世喜學習的時候，嚴慶谷還被推薦學了鄭派的悟空戲，那也是武丑的一種。所以說，嚴慶谷是目前中國為數不多能橫跨文武丑，又對武丑格外鑽研精深的京劇名家之一，很是難得。

很多年後，人們已經看得很明白，京劇獨尊生旦戲，丑角在邊緣化。但是嚴慶谷說，他一朝入了醜行，也就矢志不渝。更何況，他在努力地讓丑角回歸舞台中心，去年的「大聖來也」的悟空戲系列（當年老師讓嚴慶谷學猴戲，也是因為猴戲是為數不多的以武丑為主角的作品），今年的「小丑挑梁」系列，都是他的嘗試。

要練功，也要練思想

嚴慶谷一直在思考一個丑角演員應有的成長之路。嚴慶谷對青年報記者說，當一個武丑演員太難了。首先武丑要打，這就受到了年齡的限制，一般是超過35歲就打不動了。要練功，但又不能練過了頭，不能有太多的傷病。

這是練功，嚴慶谷告訴青年報記者，除了練功，還要練思想。前面說了，丑角演員最重要的就是聰明伶俐，要應對場上各種情況，作即興表演。這就要求丑角演員不能夠思維僵化，要時刻保持思維的靈活，要注意吸取各種滋養。這就是嚴慶谷說的，要練思想。

2001年，嚴慶谷去日本學習狂言，大概也與此有關。嚴慶谷對青年報記者說，他去日本留學的前後，正是京劇比較低谷的時期，基本上沒什麼人看，演員都很沮喪。而他到日本就是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借鑒。

狂言也是日本的一種喜劇。嚴慶谷覺得狂言像極了京劇，兩者都尊崇洗鍊簡潔，京劇還有一桌二椅，狂言連這也沒有了。兩者都講究程式，狂言中的大笑和哭法都有講究。當然最重要的是，兩者都有相似的經歷。狂言在很多年前也經歷過低谷，但最終堅守並且發展起來。

嚴慶谷學狂言是在京都的一個著名的家族。他們自命為「豆腐狂言」。為什麼叫「豆腐狂言」呢？嚴慶谷說，豆腐是一種食材，它可以是一種普通的食材，也可以是一種高檔的食材。日本的狂言藝人就是想以此表明，他們的藝術不僅可以在高雅的藝術殿堂里演，也可以到社區、商場、學校、公司，到任何的地方去演。這樣為了普及藝術而放下架子的姿態，給了嚴慶谷很深的啟示。

這應該也就是嚴慶谷所說的「練思想」的一種體現。回到上海後，嚴慶谷就開始將他的新思考用到了自己的京劇藝術上。

我就是一個普及京劇藝術的「小丑」

前面說了，醜行近年不景氣。很多人認為丑角在台上就是插科打諢，當配角可以，當主角有點上不了檯面。很多醜角戲都是多年不演了。時間一長，學丑角的人越來越少，丑角戲的觀眾也在流失。丑角真的在邊緣化。

嚴慶谷認為，丑角是博大精深的，行內也有「無丑不成戲」之說。丑角走到這個地步，分明是人們的一種誤解。這也正說明藝術普及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怎麼普及丑角藝術呢？他說，過去一講京劇普及，普及者立刻端起了普及者的架子，正襟危坐，要做一場自上而下的傳授。但是效果怎麼樣了？固然會吸引到一些人，但大部分原本不了解京劇的人，還沒有走近京劇，就會被這架勢嚇住。丑角普及也是這樣的，丑角演員都比較避諱自己的「丑角」的身份，都是以一個藝術家的姿態示人，這當然也不會有好的效果。

「我就是一個小丑，我要普及藝術。」這是嚴慶谷的一種大徹大悟。所以今年他給自己的講座取了一個名字叫「小丑說戲」，一種平等的姿態去和觀眾互動，乘勢俘獲觀眾芳心。他給今年的演出系列取名「小丑挑梁」，依然是以「小丑」自詡，但絲毫不會影響他要「挑梁」的雄心。

正是因為有了「我就是一個小丑」的姿態，嚴慶谷才會開設了自己的微信公眾號，與觀眾展開交流。在最近對於《老黃請醫》這出醜角戲的復排中，嚴慶谷就聽取了很多觀眾的意見。保留了很多老戲的精粹，但也融入了不少當今的玩笑。

在嚴慶谷看來，京劇不是不要普及，而是要看怎麼樣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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