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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藝術家最厭惡別人叫他們藝術家!

讓·杜布菲《自畫像2》,1966年

「澀藝術」一詞最早由法國藝術家讓·杜布菲在上世紀40年代提出。它一開始是指「精神病患所創作的藝術」,如今則用以廣泛地指代「未經正規藝術訓練的人的創作」。它的發展啟發我們:唯有打破規範才能拓寬藝術的邊界。

人們在談論藝術作品的時候,常常說到一個詞,那就是「學院派」,它往往指那些受過專業教育的藝術家們。通常來說,這些藝術家的創作遵循普遍認可的規範,符合約定俗成的原則體系。但「澀藝術」的踐行者們卻根本不屑於承認自己是在進行藝術創作,也絲毫不願意將自己劃歸到藝術家的美學領地。Carlo Zinelli《Untitled》,1961年

精神病患與另類藝術

20世紀初,在瑞士的一家精神病院里,摩根薩勒博士記錄了這樣一則病例:「患者阿道夫·沃佛利的藝術天分簡直令人驚訝——他竟然在狹小的病房中不自覺地創作了數以千計的視覺藝術作品。」

Heinrich Anton Müller《Canonne》,1919年Adolf W?lfli《Irren-Anstalt Band-Hain》,1910年

無獨有偶,當時的另一位精神病醫生漢斯·普林茨霍恩博士在為病患進行治療時,也曾收集了數千件患者所創作的藝術作品。1922年,漢斯博士為此還出版了專門討論精神病患者內心藝術世界的著作——《精神病患者的藝術表現》。

Auguste Forestier《Untitled》,1935-1951年

Judith Scott作品

這本書後來影響了法國藝術家讓·杜布菲。1945年,杜布菲應瑞士洛桑市的邀請去參加了一次藝術文化交流。在交流的過程中,瑞士幾家精神病院里的美術收藏深深打動了杜布菲,他由此提出了「澀藝術」這個全新的概念。

藝術家讓·杜布菲

「澀藝術」也被稱為「原生藝術」(Raw Art)。它一開始主要是指精神病患、囚犯等被孤立的社會邊緣人群的藝術創作。而在杜布菲眼中,這卻是藝術最純粹、天然、自發的創作形式。他說:「藝術喜歡隱姓埋名。她最美好的時刻,是當她忘記自己叫什麼的時候。」讓·杜布菲《長鼻子和椅子》,上世紀70年代末

作為這一理念的推廣者,杜布菲於1948年創辦了「澀藝術之家」。雖然「澀藝術之家」很快被迫結束,但是他緊接著又成立了「澀藝術協會」,舉辦「澀藝術」作品展覽,為其美學價值進行辯護。直到1985年去世時,他都一直在以幾乎偏執的韌性維持著「澀藝術」的純粹性,並不斷收集極具個性與獨創性的藝術作品。讓·杜布菲《權力》,1946年

讓·杜布菲《有水分的樹》,1950年

抒發最本真的情感

隨著時代的推移,「澀藝術」的概念也在逐漸發生變化,它不再僅僅局限於精神病人的藝術——即使是並沒有被判定為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如果刻意追求這樣一種風格,也常常被認為其具有「澀藝術」的傾向。比如印象派畫家修拉的點彩派繪畫,就被後人解讀為畫中呈現了一種精神病人般的強迫氣質。

修拉《大碗島的星期天下午》,1884-1886年

現在,人們則用「澀藝術」指代那些非科班出身、未經傳統美術教育的藝術作品。這類作品不受主流藝術文化的影響,從主題、材料的選取到手法、風格的把握,均發自創作者本身的藝術激情,而不受制於藝術傳統或時代潮流。《Sleeping Baby Buddha》,2010年

《Natural Mountain Woman》,2011年

1973年出生的法國藝術家Gérald Ciolkowski是當下「澀藝術」流派的領銜人物,他年少時就自發地進行藝術創作。20多年來,他不間斷地創作繪畫和雕塑,從不自縛於傳統的技法。

Gérald Ciolkowski作品

Gérald Ciolkowski作品

Ciolkowski擅長使用記號筆、蠟筆、墨水和丙烯顏料等混合材料,他還把廢棄紙張、舊報紙、老信封、超市小票和取款機票根等非傳統材料作為自己的畫布。他的畫作多出現簡筆畫風格的人像,乍看之下像出自兒童之手。

Gérald Ciolkowski作品

Gérald Ciolkowski作品

「像兒童的塗鴉一樣簡單而充滿趣味」——這是很多「澀藝術」作品的共同點。它們在構圖上往往非常鬆散、扁平化,沒有使用焦點透視,也沒有貫徹黃金分割、三角形穩定結構等常見的原則。而在色彩方面,它們也不使用符合光學邏輯的有關信條,絲毫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痕迹。

Janny Foster《Horse Play》

Janny Foster《Trunk Show》

因此,我們會認為,這樣的作品沒有受到主流藝術的太多影響,而是接近於人類的本真表達和最原初的美的體驗,這些作品就像是與現實世界隔絕的人們創造的。

《Bathers》,2007年,Kazuya Akimoto Art Museum

《Man in Red with Horizontal Noise》,2008年,Kazuya Akimoto Art Museum

藝術沒有權威

儘管 「澀藝術」非常強調藝術的原生狀態——只有儘可能地不依賴於傳統藝術與文化,才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呈現出其獨有的直率與不羈。這並不意味著「澀藝術」就是「粗鄙藝術」。

Adolf W?lfli《Untitled》,1921年

Adolf W?lfli《Untitled》,1921年

「澀藝術」的創作者們雖然技法並不高超,但他們的作品卻有著獨有的迷人之處。如果說職業藝術家更依賴於理性思考,那麼天賦在「澀藝術家」身上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他們的作品不僅手法獨特新穎,而且遊離於學院派美術批評既定的文化與社會之外。

Gaston Dufour《Paelichinele Gansthers Vitres』-he》,1949年

Heinrich-Anton Müller《Untitled》,1927-1929年

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澀藝術」作品的布展都有著極為嚴格的規限領地——「澀藝術」作品既不允許在阿爾布·呂特澀藝術收藏館之外的地方進行展覽,也不允許用來形容該館之外的作品。這個藏館秉承了讓·杜布菲的遺志,堅持認為他們是唯一可以定義「澀藝術」的官方機構。Aide Quirarte作品Aide Quirarte作品

不過隨著這種藝術形式的逐漸成熟,越來越多的邊緣藝術家及業餘創作者都加入到了「澀藝術「的隊伍中,這使得其包容性不斷擴大,並最終演變為「局外人藝術」。上文提到的藏館的館長曾寫下過這樣一段話:「澀藝術和局外人藝術的作品都是由那些沒有受到文化與社會制約影響的藝術家們創作的,他們都是棲息於社會邊緣的族群。」Marie Suzuki《Nobody Can See》,2007年

《The Inside Out Anatomical Force Commander》,2009年

而在中國,與這一概念相似的則是「素人藝術」。遊離於傳統美術系統之外的「素人」和「局外人」,從自身人格與個性的最深處尋找靈感進行「無意識」創作,他們完全不必考慮觀眾和市場的因素。這樣的真誠,也許正是「學院派」所缺乏的。

邵炳鳳《年年有餘》,2016年,「繪素計劃」

奶粉zhou《美術館》,2015年,「繪素計劃」

長久以來,藝術圈都存在著一種話語中心,藝術家們一旦遠離它,就會在一定程度上遭到非議。但回想藝術發展的歷程,我們會發現,藝術的每一次進步都來源於對規則的突破和對話語中心的反叛。而「澀藝術」也正是因為其與中規中矩的作品有著巨大的反差,才能彰顯純粹而震撼的力量。

監製/齊超

編輯、文/劉秋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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