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貝子：一本流傳了2000年的建築秘籍
【作者按】本文屬於異想天開的「天書奇譚」系列，主要內容是通過與武俠小說中虛妄的各種武功秘笈的類比，來解說現實世界中真實存在的中西方古今建築典籍。雖然牽強附會、荒誕不經，仍希望讀者朋友可以藉此以輕鬆的方式了解一下相關建築知識，或以此為引子，用更大的熱情去閱讀更權威的原本和專業研究論著。鄭重提示：前方多坑，凡對武俠和建築不感興趣，或無法忍受這種奇怪類比方式的讀者，敬請繞行，以免引起不適。
古羅馬大競技場
少林派的虛與實
金庸小說中寫過很多武林門派，或大或小，或正或邪，大多數都是虛構的，但其中最重要的兩大門派少林與武當卻真實存在。尤其少林派在江湖上佔據了至尊無上的地位，千百年來號稱「天下第一門派」，不但高手如雲，而且擁有最完整的武功傳承體系，還衍生出很多其他門派，故而又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說法。
歷史上的少林派因為少林寺而得名。少林寺位於河南登封嵩山的少室山五乳峰下，北魏時期天竺高僧跋陀在此譯經，孝文帝建寺供養。之後，另一位天竺高僧達摩來到中原，在嵩山面壁修行，收徒傳經，被後世奉為禪宗始祖。
寺中僧眾長期習武，漸成流派，隋朝末年有十三棍僧應秦王李世民之邀，參與討伐王世充的戰役，名揚天下。元朝時雪庭福裕大師住持少林，被朝廷封為光宗正法大禪師、晉國公。明代中葉，少林寺曾派出僧兵奔赴東南沿海地區抗擊倭寇。
20世紀上半葉以來，少林派在武俠小說和影視劇中大放異彩，1980年代更因為李連杰主演的電影《少林寺》而紅極一時。
總體而言，少林派在金庸小說中的出場次數和重要性遠遠超過其他門派。
少林寺塔林
《天龍八部》中將少林派視為中原武林領袖，方丈玄慈大師曾任「帶頭大哥」，率領一群俠義之士遠赴雁門關截殺遼國高手蕭遠山，玄苦大師是蕭峰少年時代的授業恩師，藏經閣一位籍籍無名的掃地僧更是超凡入聖、無可比擬的絕代宗師。
《神鵰俠侶》結尾處出現少林覺遠大師和張君寶師徒，內力驚人。
《倚天屠龍記》前有英氣迫人的無色禪師，後有少林四大神僧和渡厄、渡劫、渡難三大高僧，同時少林派也是六大派之首，苦慧上人所創的西域少林、火工頭陀所創的金剛門都是其支派。
《書劍恩仇錄》寫到的福建莆田南少林也是嵩山少林的旁支。
《笑傲江湖》中的少林派仍是武林領袖，方丈方證大師德高望重，武功高強，正邪兩道人人欽佩。
《鹿鼎記》中少林寺再次隆重登場，韋小寶曾經在寺中住過一段時間，對寺僧十八羅漢的高超本領十分欣賞，但自己什麼也沒學會。
少林派武功被視為天下正宗，千百年積澱無比深厚，自達摩祖師以降，歷代高僧創製出許多功夫絕技，囊括內功、拳法、掌法、腿法、指法、輕功、刀劍、棍棒、暗器等不同種類，博大精深，其他任何一個門派都絕對難以企及。
寺中設達摩堂、般若堂、羅漢堂、心禪堂，彷彿大學中的高等研究所，分別研習不同的武功，例如達摩堂以修行內功為主，羅漢堂則負責採集各門各派的功夫以供參考。
《易筋經》內功
少林派內功最重要的寶典是一部《易筋經》。《易筋經》在歷史上實有其書—傳說當年達摩祖師在面壁處遺下一個鐵盒，內藏《易筋》、《洗髓》二經。但實際上「易筋」二字是道教術語而非佛教名詞，此經顯然是後人偽托。
明代戴進繪《達摩初祖面壁圖》
《笑傲江湖》通過方證大師之口對《易筋經》的來歷做過一番追述：「那《易筋經》神功，乃東土禪宗初祖達摩老祖所創，禪宗二祖慧可大師得之於老祖。」老祖圓寂後。二祖在蒲團邊撿到這卷經文，只覺義理深奧，難以理解，於是到處尋訪高僧求解，二十多年後在峨眉山金頂與梵僧般刺密諦共同研讀，「互相啟發，經七七四十九日，終於豁然貫通。」十二年後，二祖在長安道上遇到精通武功的年輕人李靖，「談論三日三晚，才將《易筋經》中的武學秘奧，盡數領悟」，李靖後來輔佐唐太宗平定天下，掃滅突厥，位極人臣。
到了《天龍八部》所在的北宋時期，少林派幾乎無人能練成《易筋經》。此書原本以梵文寫成，被阿朱盜走後，又被聚賢庄少莊主游坦之偶然得到，發現書上全是彎彎曲曲的文字，並不認識，後來內頁粘上涕淚唾液，隱現姿勢奇特的僧人圖形，以紅色箭頭標識經脈氣息運行法門，於是照此練習，又無意中將稀世奇珍冰蠶吸入體內，就此練成極為渾厚的內力和冰蠶神掌。
對於這套內功的具體特點，方證大師有一番解釋：「《易筋經》的功夫圜一身之脈絡，系五臟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斷，氣自內生，血從外潤。練成此經後，心動而力發，一攢一放，自然而施，不覺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漲，似雷之發，便如一葉小舟於大海巨濤之中，怒浪澎湃之際，小舟自然拋高伏低，何嘗用力？若要用力，又哪有力道可用？又從何處用起？」
《天龍八部》與《笑傲江湖》插圖
實際上歷代少林高僧有機會修鍊《易筋經》者為數極少。《天龍八部》曾道：「這《易筋經》實是武學中至高無上的寶典，只是修習的法門甚為不易，須得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習武功之念。但修習此上乘武學之僧侶，必定勇猛精進，以期有成，哪一個不想儘快從修習中得到好處？要『心無所住』，當真是千難萬難。少林寺過去數百年來，修習《易筋經》的高僧著實不少，但窮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無所得。……一百多年前，少林寺有個和尚，自幼出家，心智魯鈍，瘋瘋顛顛。他師父苦習《易筋經》不成，怒而坐化。這瘋僧在師父遺體旁拾起經書，嘻嘻哈哈的練了起來，居然成為一代高手。但他武功何以如此高強，直到圓寂歸西，始終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旁人也均不知是《易筋經》之功。」
令狐沖體內積貯許多異種真氣，必須修鍊此經，方能化解，後來方證大師為他將經文細細解說，算是極為難得的機緣。
到了《鹿鼎記》所在的清朝康熙年間，《易筋經》內功好像不像之前那麼高深，人人可學，但次序嚴格而繁瑣，需要先學入門的「少林長拳」，再學「羅漢拳」，然後學「伏虎拳」，內功外功有了根底之後，可以學「韋陀掌」或「大慈大悲千葉手」，跟著學「散花掌」、「波羅蜜手」、「金剛神掌」、「拈花擒拿手」、「般若掌」，逐級升高，然後才能正式習練《易筋經》，前後至少需要幾十年功夫。《易筋經》內功本身又分為若干層，練成之後，可以用來發出「一指禪」，「只要認穴準確，指上勁透對方穴道，也就成了。」韋小寶本來想學，可是發現過程如此艱難，立即放棄。
少林派的內功不止《易筋經》一項，著名的功法還有「金剛不壞護體神功」、「破衲功」、「袈裟伏魔功」等。另外，與《九陰真經》齊名的秘笈《九陽真經》以內功修鍊為主，也出自少林寺，後來無色禪師聽取覺遠大師的念誦，保留了一份不完整的「少林九陽功」。
七十二絕技
少林派的主要拳腳、器械功夫被統稱為「少林七十二絕技」，每種絕技都有一本專門的秘笈予以記錄。蕭遠山、慕容博長期潛伏寺中偷學，慕容博甚至錄下全套副本，並轉贈吐蕃國師鳩摩智。
這些功夫中，「羅漢拳」、「韋陀掌」、「般若掌」比較常見，不止一本書提到過。《天龍八部》中描寫的少林絕技最多，例如「大金剛拳」、「大韋陀杵」、「降魔掌」、「燃木刀法」、「劈空神掌」、「達摩掌」、「如來千手法」、「如影隨形腿」、「寂滅抓」、「因陀羅抓」等等，光是指法就有「多羅指」、「大智無定指」、「去煩惱指」、「摩訶指」、「拈花指」、「無相劫指」等六七種，其名稱大多出自佛經，令人眼花繚亂。玄寂大師使過一招「一拍兩散」掌法，能拍得石屑四散，打得人魂飛魄散。
這些武功基本上都是本寺高僧所發明，如「般若掌」創於第八代方丈元元大師，「摩訶指」是一位在少林寺掛單四十年的七指頭陀所創，「大金剛拳」則是第十一代通字輩的六位高僧窮三十六年之功共同鑽研而成。
《倚天屠龍記》描寫的少林神功主要是渡厄、渡劫、渡難三僧以黑色長索組成的「金剛伏魔圈」以及空性大師的三十六招「龍爪手」。空性大師在光明頂上以龍爪手與張無忌對敵，曾一度大佔上風，但是後來卻命喪金剛門阿三之手。
《笑傲江湖》中方證大師與任我行比武，使的是「千手如來掌」，並以《易筋經》內功克制「吸星大法」，後來在恆山上以「金剛禪獅子吼」神功震暈搗蛋的桃谷六仙。
可能是佛門慈悲的緣故，少林武功主要以內功和拳腳指抓等徒手功夫見長，兵器相對居於次要地位，暗器更少使用。《天龍八部》中方丈玄慈精通降魔杖法，原擬以之接受游坦之的挑戰。使用刀劍的少林派人物往往都是一些二三流的龍套角色，而且以俗家弟子居多，比如《笑傲江湖》中的辛國梁、易國梓都使劍，《倚天屠龍記》中的西域少林三高手使的是「達摩劍法」和「韋陀伏魔劍」，《書劍恩仇錄》中出身於少林的大內侍衛褚圓也擅長一套「達摩劍法」。
少林七十二絕技各有巧妙，尋常人終其一生，也很難精通其中一種，更不用說兼通幾種了，對此《天龍八部》曾有解釋：「少林七十二門絕技有的專練下盤，有的專練輕功，有的以拳掌見長，有的以暗器取勝，或刀或棒，每一門各有各的特長，使劍者不能使禪杖，擅大力神拳者不能收發暗器。雖有人同精五六門絕技，那也是以互相併不抵觸為限。「歷史上只有一位高僧能掌握十三種絕技，被稱為「十三絕神僧」，「少林寺建寺數百年，只此一人而已。」
鳩摩智以逍遙派「小無相功」為底子，居然將七十二絕技全部練成，其實是偷天換日，徒具其形。更重要的是，少林武功練習時需要以佛家慈悲之心化解戾氣，否則後患無窮，故而掃地僧曾說：「本派武功傳自達摩老祖。佛門子弟學武，乃在強身健體，護法伏魔。修習任何武功之間，總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為基，則練武之時，必定傷及自身。功夫練得越深，自身受傷越重。」
一玄澄大師痴迷於武學，武功遠超同輩，被先輩高僧推許為本寺二百年來武功第一，因為佛法修為不足，夜之間，突然筋脈俱斷，成為廢人。鳩摩智、蕭遠山、慕容博等人強練少林武功，其內臟要穴也均已損傷嚴重，危在旦夕。佛門武學，深含禪理，果然不同凡響。
《建築十書》梗概
放眼幾千年人類建築史，能夠與少林派《易筋經》和記錄七十二絕技的秘笈比肩的典籍，唯有一部《建築十書》。
《建築十書》的作者維特魯威（Vitruvii）是一位古羅馬時期的建築師和工程師，大約生活在公元前1世紀，具體生卒年代不詳。其本人是一名羅馬市民，家境富有，有卓越的文化修養，精通希臘語，受過良好的工程技術教育。維特魯威生活的時期正值愷撒和奧古斯都先後統治羅馬，掀起了新的城市建設熱潮，他曾經在政府機構中擔任過官職，負責軍事工程項目，並因為自己的功績而獲得過獎金。
《建築十書》中文版封面與插圖
大約在公元前32年—前22年的十年間，維特魯威結合自己廣博的學識和豐富的經驗，寫出這部《建築十書》，是目前世界上現存最早的完備的建築理論著作。原書以古拉丁文寫成，類似梵文《易筋經》，較為晦澀難懂。前面的序言明確將此書敬獻給古羅馬帝國的第一位皇帝奧古斯都。
全書共分十卷，內容十分廣泛，具體涉及建築學中的城市規劃原理、市政設施建設、建築構圖理論、古典建築形制、各種類型建築設計原理、環境控制、材料、構造、施工工藝、建築經濟等方面，從而奠定了歐洲建築科學體系，系統總結了古希臘和古羅馬的建築經驗，創立了城市規劃與建築設計一些基本原則，還提出了建築師的教育方法和修養要求。
此書基本上囊括了建築學以及與建築有關的所有學科的知識，完全可以拆分成若干分冊，正如少林七十二絕技包含各種拳法、掌法、腿法、指法、抓法以及劍法、刀法、杖法，數量之繁多，類型之齊全，卓然大觀。
現代社會的學科分類越來越細，一名專業工作者一般只能精通其中一門的知識，很少具備跨專業的能力，和少林派弟子一樣，難以身兼數技。但在古羅馬時期，學科的界限還沒有那麼鮮明，維特魯威在書中強調建築學是由許多門類學問綜合而成的特殊學科，合格的建築師必須是一個擅長文筆、熟悉製圖、精通幾何學、深諳歷史、了解哲學的通才，而且對音樂、醫學、天文、法律等方面的知識也有所掌握—大概要達到「十三絕神僧」的水平，才算具備基本的資格。
七十二絕技出自不同高僧，《建築十書》中的諸多知識自然也不是維特魯威一人所創，而是融匯了當時很多文獻圖書和工程經驗的精華，這才達到如此完備的程度。
建築三原則與和諧比例
此書最重要的內容是提出了著名的「建築三原則」，並對建築藝術的比例問題作出深入的論述。這部分文字相當於少林派的《易筋經》，專講內功修鍊法門和武學宗旨，以此為基礎，一通百通。
所謂「建築三原則」，就是「堅固、適用、美觀」，要求建築物同時滿足堅固耐久、適用合理、造型優美三大標準，成為西方建築奉行兩千多年的基本準則。世界其他地區的建築也無不與這一思想暗合，至今仍未過時。
書中對於建築和諧比例的規律有全面的總結，曾說：「建築的細部要適合於尺度，作為一個整體則要形成均衡的比例。……均衡是建築物各部件中恰當的適合，以及各部件與整體間依照一個被選作標準的部分而生的聯繫。……在廟宇中，均衡可用柱徑、三隴板或者任何一種母度作標準而算得。」 還說過：「對建築師來說，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以一定的比例進行對各部分正確的分配。」「當建築物適合美觀、比例和均衡而博得美名時，才實在是建築師的光榮。」
古羅馬替都凱旋門與萬神廟
建築和音樂一樣，都隱含著微妙的數學比例，故而西方有古諺云：「建築是凝固的音樂。」古希臘時期的大數學家、哲學家畢達哥拉斯曾經把他在音樂理論上的發現推廣到建築和雕刻上，認為建築物的比例是否和諧，決定於它各部分之間的一定數量的比例關係。武俠小說中內功的運行講究氣息調勻、經脈均衡，也和音樂相通，因此令狐沖身負異種真氣所造成的重傷，任盈盈傳他琴藝，極有調養功效。
古典建築對於尺度和比例關係極為重視，所有的尺寸都追求適當，所有的構件都要求彼此協調，由此產生和諧的美感。這套古典美學法則主要體現在神廟的柱式中，無論採用哪一種柱子形式，一般都以檐部位置的一種凸起的構件三隴板或者柱子的底部直徑作為權衡的基本模數，山花、檐部、柱子、台基各部分都按照一定的係數乘以模數的數值，換算出自己的合宜尺寸，從而通過嚴謹的數學關係來形成完美的整體立面造型，恰如《易筋經》「圜一身之脈絡，系五臟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斷，氣自內生，血從外潤」的圓滿境界。
弗萊切爾建築之樹
《建築十書》列舉的各種建築形式極為豐富，各種柱頭造型堪比「摩訶指」、「拈花指」、「無相劫指」等形態奇妙的指法，關於神廟、元老院、廣場、會堂、劇場、住宅等類型的建築設計原理可分別對應「大金剛拳」、「大韋陀杵」、 「燃木刀法」、 「如來千手法」、「如影隨形腿」、「寂滅抓」等等招法，堅固的牆壁砌築方法類似「金剛不壞身法」，各種建築設施可比擬刀劍棍杖之類的兵器，關於聲學的理論好像方證大師的「獅吼功」。
書中第一卷就專門提出建築師的培養問題，要求勤奮不綴、循序漸進，學習各種手藝和理論知識，正如《鹿鼎記》中澄觀大師敘述本派弟子修鍊功夫的階梯歷程。
書中特彆強調作為一名建築師，不但要具備足夠的專業技能，還必須要有很好的德行和高尚的人格，才能勝任自己的工作，同時告誡業主決不能將工程委託給「鮮恥妄為」之人。這一條與掃地僧所說的習武者需時時以佛學陶冶內心的道理尤其合拍，鳩摩智、慕容博之流一定也是維特魯威唾棄的對象。
古羅馬帝國滅亡後，《建築十書》曾經在幾百年的時間裡湮沒無聞，好比《易筋經》長期無人理會，中世紀末葉才被營造教堂的修道士偶然發現，得到珍視。
15世紀初興起文藝復興運動，以回歸古典文化為主旨，《建築十書》成為學習古典建築最權威的範本，被歐洲人奉為至高無上的建築經典，並有許多理論著作都模仿它的體例，例如阿爾伯蒂的名著《論建築》也分為十卷，亦名「建築十書」。達·芬奇根據書中的基本原理，繪製著名的人體完美比例示意圖，稱「維特魯威人」，不知道底細的還以為是維特魯威本人的畫像。
達·芬奇所繪「維特魯威人」
世界上有許多文明古國，各有自己獨特的建築體系，其中起源於歐洲的西方建築傳承脈絡最為完整，長盛不衰，高潮迭起，而且當下全球共同呈現的現代建築風格正是從西方古代和近代建築發展而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在所有地域流派中，只有西方建築這一支具有類似少林派那樣穩如泰山、堅不可移的正宗地位。
英國《弗萊切爾建築史》是世界上最權威的一部建築史書，其早期版本扉頁曾印過一張著名的「建築之樹」插圖，將古希臘、古羅馬、羅曼等歐洲不同歷史時期的建築風格標識在樹榦上，樹榦的頂點是以美國為代表的現代建築，而包括中國、印度等國家在內的其他建築流派都放在非主流的枝杈上。
弗萊切爾建築之樹
這張圖體現強烈的「西方中心論」思想，帶有明顯的文化偏見，在後來的版本中被取消了。但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這棵樹也反映了西方建築演進的大致脈絡。《建築十書》這部典籍對於西方建築體系的確立和發展延續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正如《易筋經》和七十二絕技對於少林派無可估量的價值。
此書除了古代拉丁文抄本之外，自15世紀以來陸續被翻譯成各國文字，流傳極廣。現在通行的中文版是高履泰先生依據日文版並對照英文版翻譯而成，文辭典雅，有大量注釋以及後人添加的若干插圖，閱讀價值很高。如果能夠直接讀拉丁文、英文、法文或德文的權威版本，也許收穫更大。
無論如何，對於今天的讀者而言，無需冒險潛入少林寺，即可讀到地位相當於《易筋經》的最高建築經典，也算是一件相當幸運的事情。
（本文原標題：《建築版的《易筋經》與少林秘笈》）
※鞠白玉：這些名人為什麼還要寫童書？
※中文漢字將成為這個時代的世界語
※順手牽猴：為什麼說你的檔次決定了你的閱讀品味
※王永利：悠然見南山強過堵在高速上
※曹東勃：貧窮怎麼變成了不可原諒之事？
TAG:騰訊·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