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男人記住一輩子
深夜,坐落於A市頂級地段的奢華豪宅,一輛黑色林肯全尺寸SUV正在駛入。
別墅里。
阮白的雙眼被蒙上了一層綢布。
對方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誰。
「不要害怕,深呼吸,」
「阮白,你可以的,沒有什麼能比老爸換肝以後繼續活著更加可貴,為老爸犧牲一點不算什麼。」
車開進別墅的聲音不可忽視。
事到臨頭,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在心裡自說自話,勸慰自己。
慕少凌頎長挺拔的身軀走進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卧室里的阮白,18歲的女孩,正處於花季,亭亭玉立——
「你,你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靠近,被遮著眼睛的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結巴起來,生硬地打招呼。
本以為做過幾天的心理建設,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不會膽怯,但她此時此刻還是不爭氣的害怕。
想當個逃兵了。
慕少凌不知道自己今夜的行為是否禽獸,但他知道,他急需在下一個生日到來之前,找一個女人,生個孩子,抱回去給慕老爺子交差。
慕少凌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著身材嬌小的她:「你怕什麼?」。
男人聲音沉穩,富有磁性。
阮白有些震驚,他的聲音竟然這麼動聽,年輕,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怎麼會有這樣極品的聲音?
「我不是艾滋病攜帶者,在床上,也沒有變態範疇的特殊愛好。」男人開腔,嗓音低沉醇厚,狀似安撫的說道。
他確定,她那不是害羞,是對他有恐懼。
她還沒回過神來,就聽男人又道:「如果怕疼,我盡量在過程中讓你感到愉快,我們開始。」
男人冷酷的如同宣布會議開始一般,嚴肅到令她瞠目結舌。
瞬間,她被抱起來!
……
阮白這18年來,第一次被男性這樣的情況下抱起,心跳幾乎停止。
「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發育完全,如果疼,記得叫停!」慕少凌再次開口,自認很體貼的提醒道。
阮白卻更害怕了。
吸了一口氣,她咬緊粉唇,閉緊眼睛,濃密的眼睫毛不停發顫,看得男人忽然身體酥麻,下腹一緊!
她的皮膚天生的白皙,像極了清晨陽光下還未開苞的嬌嫩花骨朵,此刻,因為羞恥,而泛著淡淡粉紅……
他伸手脫她衣服。
她往後縮。
「別退!」男人喉結狠狠一動,驀地攥住她細白的手腕,將她拉到懷裡,低聲警告:「不想體會我把你頂在牆上做的感覺,就別退。」
阮白不敢再退,因為他的話,臉頰上迅速紅了一片。
她現在跟陌生男人,身貼著身,呼吸碰撞,她甚至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強而有力,很精壯!
可是,倘若他是一個年輕男人,有錢有顏值,他又怎麼需要付出代價,來跟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女生要一個孩子?
或者,他很醜很醜?丑到即使有很多錢,現實中也沒有女人願意給他生孩子?
「我有一個問題。」
「說。」男人的聲音里已經充斥著不快,溫熱手掌,略顯急促的除掉她身上的衣服。
「原來定好的試管嬰兒,為什麼……為什麼變成了要同床自然懷孕……」這是卡在她心裡的一個疑問。
男人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額頭上。
「嗚……痛……」才一問完,她就被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驚呼。
這一聲叫,使慕少凌的嗓音瞬間變得有了起伏,道:「我不想丟失體內的任何一條染色體,只有省去中間程序,直接交給你,我才放心,這個理由,夠不夠?」
接著,她又被他的大手重重的捏了一次!
「痛……」
阮白額頭沁出薄汗,大腦一度不能思考……
她掙扎,但卻被他霸道的按在身下,輕易給鉗制住!
這是一朵嬌嫩的花骨朵,慕少凌知道,要生孩子,就必須採摘她,他認為,自己唯一能講良心為她做的——就是採摘的方式盡量溫柔。
合為一體這一刻,他輕蹙起眉,呼吸變重,覺得自己怕要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本能。
這一朵嬌嫩脆弱的花苞,恐怕有被他狠狠瘋狂揉碎的危險——
這一夜,阮白如同一葉扁舟,雲雨之中,體會了無數種滋味,疼痛,哭泣,無助,昏昏欲睡……
…
阮白並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醒來時,看時間,凌晨3點。
管家鄧芳還沒有睡,走過來態度很好的說道:「阮小姐,我帶你去清洗身體!」
「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阮白有些恍惚,臉上幹掉的淚痕讓她的皮膚有些緊繃。
她沒辦法在這位女管家面前,暴露自己不堪的身體。
鄧芳退出去。
她下床,迷迷糊糊的去浴室。
等清洗完身體再回來,卧室的床單和被子都已經被換過。
這夜,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在爺爺老家小鎮上讀初中的那年——花季雨季,她跟幾個女同學一起趴在牆頭上,偷看隔壁高中操場上的籃球比賽。舉手投足,籃球打得帥到飛起的高中風雲人物,就是那個轉學而來的姓慕的學長。
……
第二天,睡醒以後她覺得全身上下異常的疲累酸痛。
站在盥洗台前,舉著牙刷,她對著鏡子愣了很久,失神的想起昨夜的夢境,記憶中的幕學長,是校內所有女生都遙不可及的夢想。
而卑微渺小經歷著校園暴力的她,也只是在還不懂什麼是男女感情的年紀里,在極端且無助的時候貪婪的幻想過,幻想她能有一個哥哥,來保護自己。
直到後來情竇初開的年紀,她發現自己腦海里唯一冒出來的男生,就是那個只讀了一年高中就突然離校消失的慕學長。
走神的思緒,被洗手盆里溢出來的水拉回。
她搖搖頭,暗暗的罵自己噁心!
阮白,你再也沒有資格喜歡他了!
……
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下體里彷彿還有異物闖入的感覺。
到了晚上,阮白得到一個消息。
那個男人,又來了。
鄧芳很意外,少爺昨天才來過,今晚怎麼又來了!
一時間豪宅里的人都忙碌起來,不得不趕快準備好一切!
阮白覺得她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再一次了,但是,很難以啟齒提出次數的要求……
慕少凌下身身著一條考究的黑色西褲,上身一件白色襯衫,進了別墅,便直接來到阮白住著的卧室。
她不敢說話,呼吸都很輕!屋子裡空氣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恐怕都會發出不小的聲音!
慕少凌右手拎著西裝外套,左手抬起,深邃視線注視著眼睛上綁了厚布的她,而後,大手撫上她的後頸,溫柔地將她擁過來,讓她靠近自己的身體!
阮白踉蹌了一下,屏息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慕少凌低頭看著快要被他擁入懷中的小女生,喉頭滑動,薄唇緊抿,目光落在她白皙乾淨的巴掌大小臉上。
視線逐漸升溫,灼熱,他的目光緩緩下移,最終,落在她粉嫩的嘴唇上……
合同上卻清晰寫明過:不接吻。
該死的,這一刻他竟然有些後悔他定下的條約!
「上去,我們開始。」男人聲線暗啞的說道。扔下外套,他抱起她的同時關上了燈。
黑暗中,她蟄伏在男人身下,皺緊眉頭,緊咬著枕頭!不敢發出那種羞恥的聲音!
她默默承受男人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城掠地——
事後,男人離開。
累到快要昏睡過去的阮白,依舊蜷縮在床上很久很久。
醫生說,這樣有利於早些懷上小孩。
……
連續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慕少凌都來到了別墅,哪怕被工作纏身耽誤得很晚,他也照來不誤。
隨行的司機大叔馮昌和鄧芳是一對半百年紀的夫妻,以過來人的身份,二位長輩很想勸誡少爺一句:「這種事,得慢慢來,過度縱慾,怕是會傷身啊!」
但這位脾性孤傲的少爺,同時又是以冷麵閻羅著稱的鐵血老闆,出了名的不好說話!
夫妻二人只能閉嘴!
眼睜睜看著那女孩為了配合精力旺盛的少爺,每天被索取的無精打采,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這個月的最後一晚。
男人的表現讓阮白實在揣摩不透,他時而溫柔,時而又很用力,故意讓她吃痛似的。
反反覆復,她身體的感覺也變得不聽話。
她幾乎溺死在那感覺里。
事後,男人整裝完畢,衣冠楚楚的戴上一塊名貴腕錶,冷酷的對蜷縮在被子里的她道:「祝你好孕。」
說完,離開了。
卧室里歸於寧靜。
對於阮白來說,這個不知姓名,不知長相的陌生男人,是恐怖的!他身體里,彷彿住著一頭才被釋放出來的怪物,野獸!令她懼怕,令她吃不消!
這一晚,他從別墅離開得比較晚。
她聽到,他先是出了卧室,接著便佇立在別墅外,最後是打火機的聲響,「咔嗒」一聲,在空蕩蕩的別墅里,很明顯。
她只需要起身,坐起來看向窗外,就能看到對方是什麼模樣,但她,害怕那是噩夢……
……
1個月後。
阮白手裡的早早孕檢測試紙,終於顯示有兩條紅條,顏色很深。
焦急等待好孕結果的這一個月里,除了鄧芳,她再也沒有見過交易對方的其他人,包括那個男人。
如果這個月沒成功,她就要跟那個男人複製上個月夜裡做的事——
可是,現在測出來懷孕了,這太好了!
她只想順利生下腹中這個孩子,完成任務,用餘生的日子逐漸淡忘這段不堪的經歷。
一切,都終將成為往事的不是嗎。
對方的人在得知她成功懷孕後,立即為她安排了縝密的檢查。
鄧芳過來交涉的時候,阮白只提了兩個要求。
一,她要繼續上學,打算讀書讀到肚子顯懷,那時再辦理休學,待產。
二,這期間她要住在出租屋裡,這裡住的比較自由。
別墅的那種空曠,她很不適應。
「你的要求,我要先徵得老闆的同意,畢竟,你肚子里懷的,是他的骨肉血脈!」鄧芳當即就轉身打電話,站在醫院高高樓層的落地窗邊,她把阮白的兩個要求跟電話那邊的老闆提了。
一分鐘後,鄧芳掛斷。
「老闆同意了你的要求。」
阮白點頭,悵然若失的說了聲謝謝。
……
下午,回到出租屋裡,她給醫院打了個電話,「你好,是趙醫生嗎?請問我爸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不用擔心。」醫生在那邊告訴她道:「資金已經到位,肝源很快也會到位,手術在安排,近期就做手術!」
「謝謝。」阮白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錢,肝源,這些都是她用身體換來的。
可喜嗎?
可悲嗎?
都不!
掛斷電話,她低頭趴在書桌上一個人發獃,許久,眼淚到底還是染濕了眼睫毛。
半晌,她用手掌心擦了擦胡亂流出來的淚水。
又強迫自己笑,老爸有救了,明明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
……
5個月後。
到了這個月份,她的肚子已經顯懷。
辦理休學的手續問題,鄧芳全權處理。
鄧芳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校長親自相送,態度恭敬,與之握手道別。
阮白等在遠處,微有詫異,校長那等身份的人會對鄧芳畢恭畢敬,可想而知,鄧芳背後的老闆,也就是孩子的爸爸,該是何等尊貴人物?
但是這一切,她都故意的去撇開不想。
鄧芳過來,對站在車邊的她說:「放心,我是以你身體不好為由給你辦理的休學,沒人知道你懷孕的事,我們都會保密。」
阮白放心了。
下午。
阮白去醫院看老爸。
在她18歲這樣的年紀,懷孕生小孩,還是給一個不知身份的陌生男人,這件事在阮父阮利康這裡,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還好,現在是秋天,可以多穿衣服遮掩肚子!
她上身穿了件薄毛衣,肚子顯了,所以外面披上寬鬆的斗篷,外表算是遮住了!
A市醫療技術最好的私立醫院。
阮白來到老爸住院的樓層。
熟門熟路的找到病房,可是,她還沒進去,就聽到病房裡傳出後媽李慧珍的聲音。
「利康,我是這麼想的,我們一共就兩個女兒,雖然我們家美美不是你親生的,但好歹她從小到大,都管你叫爸……」
李慧珍的話沒說完,病床上休養身體已經多月的阮利康就打斷,「有什麼話,你直說,我是最疼你的丈夫。」
「我就知道你疼我,也疼我們家美美……」李慧珍抓著阮利康瘦的幾乎皮包骨的手,柔聲說道,「你不是說,等小白高中畢業,就送小白出國讀書嗎?我們美美只比小白大兩歲,現在整天混在酒吧里不好好上學,我實在是不放心,我就這麼一個親生骨肉!利康,我想讓我們家美美跟小白一起出國讀書!」
阮白站在病房門外,微皺起眉。
阮美美今年二十歲,初二開始不知跟誰學會的逃學。
抽煙,喝酒,夜不歸宿,這些都是阮美美頭上的「特別」標籤。
對於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阮白沒有一絲好感!
阮利康不是一個富豪,畢生積蓄總共六十萬整,為了這個後組成的家庭,他每天奔波,勞累工作,直到病倒,肝出問題。
甚至被醫生宣布就快死了,他都堅決不拿出那六十萬存款治病。
兩個月前,阮利康明確表達自己放棄治療。
病人一心求死,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包括醫生,以及親生女兒。
阮利康更是聲淚俱下的強迫女兒聽完他的遺言,說:「小白,爸這一輩子沒什麼本事,就給你存了這六十萬,爸死以後,別太傷心,料理完後事你就拿錢去國外讀書!未來的路,好好走!別像你媽一樣貪婪,也別像爸這樣混吃等死沒出息!你若能聽話,爸就是立刻死,也能瞑目了!」
現在想起這些,阮白都還是眼眶泛紅。
深知老爸就算死,也要保住給她讀書的六十萬,她才不得不偷偷的出賣身體,換來一筆錢,還有與老爸匹配的肝源。
站在病房外,她看到老爸後媽恩恩愛愛的模樣,並不開心,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堵心。
最終,阮白沒有進去。
下樓後,阮白恰巧碰到了阮美美。
「這不是我們家的乖乖女小白嘛?」阮美美用夾著女士香煙的那隻手推了阮白一把,下手很輕,然後朝阮白吐了一口煙霧,上下打量了一番阮白的身體,嘖了一聲:「十八歲,發育的還不錯,你爸都快病死了,沒錢治,你要不要考慮出去賣幾次給你爸續命?」
阮白定定的看著面前這位噁心人的姐姐,面無表情,像是被逼到了不發泄就會憋死的地步,一字一句的砸回去:「你的建議非常棒,就像放屁一樣。」
阮美美眸子一瞪,瞬間被阮白這個態度給激怒了!
「死丫頭,敢回嘴了?!」
阮白黯然的走出去。
阮美美氣得手抖,轉過身來挺著脖子又罵,「裝什麼純潔!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什麼時候現原形!你爸都說,你媽就是個萬人騎的浪貨!所以我建議你快去找個靠譜的醫院驗驗,我真擔心你是一百個男人的基因雜交出來的小賤種!」
……
阮白懷孕7個月的時候。
她清晰的感覺到肚子里的生命變得鮮活了,會踢她,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幸福。
後來,她會想像寶寶出生後的樣子。
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肚子這麼大,是否營養過剩了?
自從上次去醫院聽到老爸答應讓阮美美也一起出國留學,阮白就很少再去醫院了。
不是不愛老爸了,而是肚子變得更大,怕去得多被老爸看出肚子的問題。即使有寬大的羽絨服打掩護。
而且,李慧珍時刻都守在病床邊,不知道是真的在守護丈夫的健康,還是,在替阮美美守那六十萬存款。
但願是前者,阮白頭疼的想。
……
又過了些日子,阮白得知老爸忙起了工作,加班,出差,從不停歇。
阮白生氣,無奈,一次次在電話里跟老爸溝通,卻都無果。
新年過後。
到了預產期。
私人醫院的頂級產房裡,幾位女醫生全天照顧,檢查,無微不至,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阮白從不去在意這個孩子的爸爸究竟是什麼身份,但這些人偶爾會在她的面前不避諱的談話,雖然沒說姓名,但阮白能確定,寶寶爸爸的身份,恐怕不是一個普通商人那麼簡單。
阮白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隨後聽到醫生討論的結果。
要剖腹產。
接著,她被推進手術室。
過程里她沒有感覺到疼痛,也許麻藥過去會很疼。
孩子在她體內差不多9個月,現在突然被取出去!
要分開了!
骨肉分離,這種感覺,很疼。
尖銳的疼。
眼淚不知不覺流淌過鼻樑,到臉頰上。
這一切的一切,從最開始就是公式化的公平交易,不是嗎?可為何,心臟還是這麼疼痛!
鄧芳全程注意著阮白的情緒,看著她哭,看著她無助。
最後,阮白被推出去的時候,鄧芳按照命令執行,對她說:「你才19歲,這件事,終究只能是你心中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孩子,希望你儘快走出來,祝你餘生幸福。」
這是安慰的話,但卻殘忍。
「能告訴我,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嗎……」阮白虛弱的問道。
「是女寶寶,很健康。」鄧芳按照慕老爺子的指示,為避免將來有麻煩找上門來,只能撒謊欺騙阮白。
其實,她生下的是雙胞胎,一個健康的男寶寶,還有一個健康的女寶寶。
阮白閉上了眼睛,臉色蒼白,又累又困。
女兒。
這個世上,從此有了一個新的生命,是她的女兒。
……
阮白只在醫院住了十天。
她受不了每天都在醫院裡發獃的生活,受不了思緒只停留在女兒這個問題上的痛苦。
交易,可悲的交易。
出院以後,阮白回到了出租屋。
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聯繫老爸。
阮利康的手機,卻是李慧珍接的:「小白啊你爸在忙,有事?」
阮白楞了一下,找老爸一次,竟然也變得這麼艱難。
「我爸什麼時候忙完?」她問。
「這個說不準,你爸為了能讓你出國可是勞心勞力,等他忙完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李慧珍說道。
「我等我爸的電話。」阮白低頭按了掛斷鍵。
其實她知道,李慧珍不會轉達的。
如今這個世上,她的親人,還活著的,一隻手數的過來。
老爸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為這個奇葩的家庭奔波勞碌。
初生嬰兒女兒,可能在這個城市,也可能在其他城市,這個寶寶,從出生起就只屬於交易背後的那個男人。
至於老媽,這個人彷彿從始至終都不存在。
阮白不知道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人在哪裡,生活的怎麼樣,有沒有一刻想念過她。
搖了搖頭,阮白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不知姓名,不知模樣的陌生的媽媽。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
打來的人是阮白的好閨蜜,李妮。
阮白接了。
「hi,好久沒跟你視頻了,你幹嘛躲著我?」李妮抱怨的說道,然後沮喪的在那邊托腮:「小白,你真的想好要去英國了嗎?那邊有人欺負你怎麼辦,我的拳頭又伸不過去。」
「還有!我聽說國外的男生早熟,有很多學校的寢室男女混住,你去了可千萬要注意那方面!喂,你懂我說的那方面是什麼嗎?算了,我跟你坦白講吧,如果你對外國帥哥實在實在實在把持不住了!記得讓他戴套!」
手機屏幕里,李妮坐在一個小餐館內,似乎是點完了東西在等吃的。
李妮的背後是餐館牆壁,牆壁上掛著一台不小的電視。
電視里正講著一個娛樂新聞,有字幕,很清晰的字幕,正說到某56歲富商於近日喜得一女。
女兒的媽媽,身份成謎。
「小白?」
「小白!你有沒有聽到我講話?」
李妮看到屏幕里的阮白一動不動,情緒明顯也不對勁,趕緊晃了晃手機:「小白,你聽得到嗎?怎麼了你別嚇我!」
阮白現在是敏感的,出院時她曾發過誓,再也不會去想肚子里懷過的寶寶,可是,現實怎麼可能做得到?
寶寶有她的一半骨血。
瘋了。
她要徹底瘋了。
想有什麼用。
不能想了。
掛斷視頻通話,阮白去洗了一個冷水臉。
但她還是沒能冷靜下來。
大概是自己從小就被媽媽拋棄的原因,阮白會把自己從小的遭遇代入到自己的寶寶身上。
阮白忘不掉自己冷冰冰的童年,沒有媽媽,只有爺爺和爸爸,爸爸在外地賺錢,爺爺逐漸變老,鄰里不停的議論她的父母,不好的聲音充斥著她的整個童年。
她是自卑著被欺負長大的。
她不知道沒有媽媽為什麼會成為同學欺負她的理由,一聲聲的攻擊謾罵砸在她的耳邊。
有的時候,她恨媽媽。
閉上眼睛,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電視娛樂新聞中那個年過半百的富商,喜得一女,女兒媽媽成謎……
如今,自己也成為了自己最恨的那種女人,一個生下孩子後卻不對孩子負責的媽媽。
狼狽的回到卧室,她重新拿起手機,搜索關於富商和孩子的消息。
資料顯示:該富商56歲,頭髮稀疏,但身材保持的不錯,身高也不矮。
阮白一時間無法確定這個老男人,是否就是寶寶的爸爸。
對了,還有聲音!
阮白又開始搜索這位富商的相關視頻,想辨別一下這個老男人的聲音,是不是跟那些晚上一樣。
可惜,搜了很久,搜到手機沒電,都沒有找到能聽聲音的視頻。
阮白很絕望。
……
A市東城區。
富甲一方且站在權勢頂端的慕家。
正是開飯的時間,別墅餐廳里的餐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
家中男女眷們也都差不多到齊,兩個月嫂將嬰兒床推了過來,推到慕老爺子身旁。
慕老爺子坐在輪椅上,看著嬰兒床里白白凈凈的小曾孫,「這孩子,長得像少凌,長大以後,想必又是一個外人不敢小覷的人物啊!」
老爺子甚是喜悅。
長桌周圍在座的慕家人,都微微一笑。
哪怕心裡有怒,也不敢表露。
老爺子逗了很久曾孫,才抬起頭,字字鏗鏘的對全家人道:「這個慕家,如果沒有少凌,沒有他連續兩年來的日夜辛勞付出,恐怕早就落敗了!這個事實,你們誰有異議?」
沒有人有異議,但也沒有人願意說同意。
老爺子即使蒼老,也依舊英睿的眼睛,看了一圈兒,將慕家所有人的表情都收於眼底,「我老了,慕氏家族的一切是時候交給這些年輕人了。」說完這句,老爺子看向慕睿程,「睿程,今後跟著你哥,多學本事!」
慕睿程弔兒郎當的「啊」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爸,你這是什麼意思!」蔡秀芬直接站起來,一臉苦大仇深,「慕少凌是您的孫子不假,但我們家睿程也是您的孫子更不假吧?您這話說的可是寒了我這個兒媳婦的心了,我兒子睿程究竟哪裡比少凌差了?!」
慕少凌今日不在,蔡秀芬才敢直接站起來說這番話。
慕老爺子這輩子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又生了兩個兒子,分別是慕少凌和慕睿程。
前者成熟穩重,手段狠辣,商場上說一不二。
後者卻是在外落得一個花花公子的名頭,手段不少,但都用在了泡妞上。
至於事業心這東西,除了慕睿程他自己,恐怕沒第二個人知道他究竟有沒有。
老爺子不理蔡秀芬的抗議,權利交給誰,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一個感情用事,行差踏錯,就會葬送整個慕氏家族百年基業。
「打開視頻通話,我有事情跟少凌商量。」老爺子吩咐一旁的下人。
有人立刻連接視頻通話,放在老爺子面前。
「爺爺,找我什麼事?」正在另一個國家出差的慕少凌,坐在背景莊嚴的辦公室里問道。
「是時候給我曾孫這小傢伙取個名字了,爺爺想了一個,就叫慕湛澈如何?湛,精湛的湛,澈,清澈的澈。爺爺希望這小傢伙長大以後,人格品德上能做到精明又不是純澈!」老爺子道。
蔡秀芬被無視,氣得坐下,敢怒卻不敢再言。
視頻里的慕少凌沒有立即給出老爺子答案,而是在視頻那端皺起眉宇,片刻後,才語氣堅定的道:「爺爺,保留湛字,澈換成白,白跟澈的字面意思都很純凈。」
慕湛白。
「不錯!」老爺子立即看向嬰兒車裡小曾孫奶氣的臉,說:「你有名字了,叫小白。」
給小曾孫女取名字這件事,老爺子不插手,因為寶寶爸爸認為,女兒要當小公主寵著,正式的名字,等她懂事了以後自己選。
……
轉眼。
到了出發去國外的日子。
阮白沒跟阮美美一起走,因為李慧珍安排阮美美提前一個月去了英國適應生活。
「到了那邊,就麻煩你照顧我們小白和美美了。」阮利康在機場對李宗鄭重囑託。
李宗身高一米八,標準帥哥,是李妮的親哥,他早打算去留學,只是沒想好去哪個國家。
聽妹妹說阮白去英國,他二話不說決定同去英國。
每個男人心中可能都會有一個初戀般美好的女孩子,而阮白,就是李宗心目中的那個。
「照顧好小白。」李妮樓住哥哥,在哥哥耳邊又悄咪咪的說:「那個李美美你就不用照顧了,小心惹一身騷。」
李宗:「……」
二人去安檢口排隊的時候,阮白頻繁回頭,眼含熱淚,對著日漸蒼老的爸爸揮手。
當阮白再一次站在A市這座繁華城市的時候,已是五年後。
離開了將近兩千個日夜,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
曾經的她,被命運無情摧殘,毫無還手之力!
如今的她,一心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親自掌握自己未來的一切。
清晨。
「小白,這裡——」李妮在路邊落下車窗,朝正從小區里走出來的阮白招手。
時光荏苒,五年過去,兩人都再也不是十八九歲的青澀小姑娘了。
阮白和李宗昨天一起回國,李妮開車去接的機。
當晚,李宗帶阮白一起回李家吃了晚飯。
李家父母對阮白這個未來兒媳婦,可謂是一百個滿意。
今日早晨,李宗原本要和阮白一起去公司面試,但他臨時有事,不能一起前往。
阮白上了李妮的車,坐在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
「你知道你跟我哥昨晚走後,我媽跟我說什麼嗎?」李妮問。
「說了什麼。」阮白擔心,李宗的父母對自己不滿意。
「我媽說,你看看人家小白,皮膚白皙,優雅溫婉,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差距怎麼那麼大?就會死宅摳腳罵髒話!」李妮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去摸好友的嫩臉,嘖了一聲:「國外的空氣這麼養人。」
「哪有養人,你沒離開過家是不知道出去的辛苦。」阮白打開她亂摸的手,「好好開車。」
兩人聊了一路。
抵達T集團的時候,八點四十多了。
「我哥千萬別遲到,BOSS可是個不知人情為何物的暴君!」李妮一邊嘀咕,一邊低頭給哥哥發微信催。
不知人情為何物的暴君,阮白被她說的也緊張起來。
打開手機上網,阮白重新查找T集團老闆的詳細資料,指望著也許能查到一些對面試有幫助的東西。
網頁搜索出來最多的,還是那些捕風捉影的豪門八卦。
慕氏企業,T集團公司總裁的中文名字叫慕少凌,他今年29歲,是否單身未知,至今還沒有媒體挖出過他的私人生活新聞。
其實,慕這個姓氏對於阮白來說,是有一些特殊的。
但那些只屬於小女生時期的天真爛漫的小心事,如今早已被掩埋在歲月最深處。
新聞上還說——慕氏企業曾於五年前發生過兩子奪嫡的重大新聞。
外界本來一致認定的名正言順的太子——慕睿程,一夜之間被幹掉。
而一個來歷不明的幕氏子孫——慕少凌,卻被慕老爺子突然認領,成功上位,最終繼承了瀕臨死亡的慕氏企業。
來歷不明的慕氏子孫……
這新聞筆者的言外之意,往難聽了說,就是在影射慕少凌是豪門私生子,野種歸家。
阮白看著手機,若有所思。
……
T集團公司大廈,聳入雲霄的高度讓人踏入的第一刻便心生懼意。
李宗匆忙趕來,看到這樣大規模的公司,再加上提前了解過這家公司的發展史,不可謂不擔心。
他不想在阮白面前丟面子。
這次應聘,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大廈之中某一間工作室內,參與應聘的各級領導一共五位,其中一位,便是T集團最高掌權者,BOSS——慕少凌。
又一位名校畢業生面試過後,其中一位面試官看向慕少凌,試圖從老闆的臉色上判斷一二。
但看過去,他卻發現老闆的注意力不知何時開始都集中在了監視屏幕上,不知道在看什麼。
「下一個。」面試官之一說道。
監視器的攝像頭在外面,監視的正是來面試的各色待業男女,通過大家在外頭的行為舉止,面試官能準確判斷出這些人私下的狀態。
慕少凌深邃且複雜的目光正注視著其中一個女生。
不,是女人。
二十三歲的阮白,褪去了早年的青澀,發育極好,無論是身材,還是一顰一笑,都散發著獨特的一種女人味。
慕少凌的思緒,猛然從現在被拉扯到五年前,五年前的每一個夜,這個女人都在他的身下,嬌叫承歡。
……
「我哥馬上就來。」走廊外面,李妮碰了一下阮白。
阮白回神,收起看了好久的手機。
不知道是不是年頭久遠,記憶出錯,阮白覺得手機上那個老闆慕少凌的照片,有些熟悉,跟高中里打籃球的慕學長,真的有幾分相似。
而且同姓。
李宗這時跑上樓來,走到阮白身邊,寵溺的揉了揉阮白的頭髮:「來遲了,sorry。」
「沒事,還沒面試到我們。」阮白很理解的對李宗說道。
李妮在一旁撅起嘴:「虐死我這個單身狗了,你們能不能暫時收起恩愛?屠殺小動物是不對的!」
「等我把小白娶回家,你不是每天都要被屠殺至少一百次?」
「快娶啊!」李妮激動的兩眼放光,看著哥哥說,「昨天爸媽對小白滿意的很,等你們倆的工作定下來了,就趕緊辦婚禮好了。」
李宗點頭,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阮白。
阮白有些難為情。
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過去的陰霾她走出來了,這要感謝李宗五年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開導。
在李宗對她表白之前,她有感覺得到李宗對自己的想法,因為曾經的遭遇而自卑的她,那時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李宗,更甚至是疏遠任何接近自己的異性。
在無數個對她來說黯淡無比的日子裡,李宗沒有停止過對她的追求和關心,直到他挖出她曾經的不堪過去。
讓阮白意外的是,李宗不嫌棄她,並不認為「被迫給陌生男人生孩子」是她的錯。
阮白覺得自己很幸運。
「下一個,李宗!」
「我去了。」李宗攥了一下阮白的手。
「去吧。」阮白點頭道。
當李宗推門進去以後,立即就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朝自己投射過來,尋著來源望去,他看到了T集團傳說中的年輕大老闆。
李宗在外面對阮白做過的一舉一動,慕少凌盡收眼底。
面試的過程很正式,嚴肅,且專業。
李宗的自身條件並不一般,所以面對面試官們的提問,一一作答,從容淡定的態度很給他加分。
慕少凌的視線再一次轉向了監視屏幕。
屏幕畫面里的阮白,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微微咬唇,揪著手指,像是很緊張裡面某人的面試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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