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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女人每天在我家門口監視,我前去詢問,看清她的臉我呆住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姜千重 |禁止轉載

林維不是天生喜歡流浪,這些年她扛著相機漂泊四方,卻只是因為天地之大,渺小如她卻無處安放。

1

林維走的這條路車子很少,距離T縣還有幾里地,她忍不住在半路停了車。

一直在趕路,中午在前邊路上吃了小吃墊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候太過濕冷導致腸胃變得脆弱,她從那時一直難受到現在。

車裡空氣稀薄,林維打開車門下去抽煙,點上以後又把副駕駛的暖手抱枕拿了出來,一隻手把抱枕摁在肚子上。

一隻手拿著煙,用力地抽了一口。

冬天的南方濕冷,嘴邊能哈出熱氣。眼前的空氣里分不清是煙霧還是嘴裡哈出的水汽。林維眯起了眼。

吞雲吐霧間,一根煙抽到了底,肚子好像也好受了不少。

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她沒回到車裡,看著天色晚了也不著急,她打開汽車的雙閃,就站在那裡。

林維是旅行記者,又是隻身一人、四處漂泊的浪子攝影師。

道路的兩側樹木林立,她一動不動地望著,視線有些模糊。天色漸漸暗下來,她看到遠處一輛車開過來。

一輛黑色的轎車,開著遠光燈,林維的眼睛眯起。

車停在了林維的SUV旁邊,看著這裡有個小姑娘開著雙閃,劉帆打開車門下車。

出門在外的,他看了眼車。

「怎麼回事?」

林維掃了男人一眼,陳舊的羽絨服穿在身上,牛仔褲上染著油漆一類的東西。她答道:「沒事,下車抽根煙。」

她轉身上車,男人還站在那。林維想了想,開口問道:「你是T縣人?」

劉帆撓了撓頭:「我是T縣修車的,還以為你車壞了。」

「回去嗎?」林維問。

劉帆:「進城辦事,這就往回走呢。」

男人說話口音很重,林維差不多能聽明白。她點點頭笑道:「能不能給我帶個路,我也去T縣。」

林維整個人都淡淡的,皮膚白得像牛奶。

笑的時候讓劉帆呼吸一窒。

他人老實,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只是愣愣地「哎」了一聲。拿手背擦了擦鼻子,轉身去開車。

天已經黑下來,縣城外邊,林維看到了一家車行。

之所以一眼能看到,是因為車行的名字用了塊紅色的LED燈牌子,方圓幾里也就這麼一家扎眼的店。

「晏哥車行」。

這個名……林維眼角一抽。

前面的車停了下來,林維跟著熄火。劉帆下車敲了敲她的車窗,開口解釋:「我進去送個東西,接著出來把你帶進去。」

林維看著前面不遠了,搖搖頭:「沒事,我自己去,謝謝了。」

窗戶玻璃還沒升上去,就被劉帆用手擋住,「你一個姑娘家家,這麼晚了,我把你送進去再出來。」

男人眼光定定看著她,林維一愣,看得出男人是好心。她點點頭沒再拒絕,打開車門下去點了支煙。

目光順著劉帆的動作移動著,門口有人迎了出來,夜色濃重,暗黃的燈光下,林維第一次看清楚了他。

這麼冷的天,張晏就穿了一件衛衣,袖子還擼了起來,露出胳膊上一截紋身。男人五官深邃立體,皮膚黝黑,是一張一眼就能讓人記住的臉。

林維吐出煙霧,視線一下變得模糊。劉帆像是在跟男人交代什麼提到了她,張晏的視線直直地向她望過來。

林維剛好抽完一根煙,她掐滅煙蒂,雙手抄進羽絨服口袋,也不躲避地望回去。

視線相對。

張晏率先移開視線轉身,劉帆向她走了過來。

林維望著他走近,狀似無意地問道:「那人誰啊?」

劉帆反應過來:「我老闆。」

林維望著晏哥車行的牌子,「晏?」

「姓張。」

林維還沒有結束對話的打算,「你們這車行幹什麼的?」

劉帆不知道她問這麼多做什麼,但是開門做生意,倒是沒什麼好不能說的,「汽車借貸,二手車,改裝,修車都涉及點。」

林維笑了,「還挺全。」

她手指放在車上敲了兩下,「名片有嗎?」

劉帆「誒」了一聲,老實巴交地上車給她找名片。找了半晌找到一張舊的,還有些皺巴。林維也不介意,順手接過,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張晏。

2

到T縣已經很晚了,縣城很小,城鄉沒有什麼界限。她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準備第二天再去忙活。現在已經是年底,住宿的人也不多。

她的SUV掛的北京的車牌,服務員出來看到的時候還多看了她兩眼。拿好房卡提著箱子上樓,她沖完澡就拿出手機來開始看。

聯繫人寥寥,沒有一個人給她打電話發信息。

她打開微博,這是最熱鬧的地方。拍照這麼些年,走了那麼多地方,在微博上倒是有那麼點名氣。

但是她也沒回復這份熱鬧。

收藏夾裡面是她前兩天剛剛收藏的微博,也是她此行的原因。

完全是看到這條微博的一時衝動。

那是一條視頻微博,視頻里播放的是T縣全國性非物質文化遺產瓊花木偶的視頻。瓊花木偶又叫葯發木偶,是以火藥煙花帶動木偶表演的一種形式。

一根竹竿撐著,上面都是用木頭刻的木偶,在竹竿底下點火,就有煙花一層一層地噴放。

木偶也跟著煙花一起,快速地旋轉動作起來。

視頻播放完,她又點開看了一遍。

有點累了,她就把手機放到一邊。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難得一見的景象,總是能很好地吸引她的興趣。然後讓她這個孤家寡人,跋山涉水地過來。

這天晚上林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亂七八糟的。跳樓的母親,入獄的父親,家破人亡的場景過去那麼多年,還是驚出她一身冷汗。

最後,她竟然夢到了在晏哥車行望向她的那雙眼睛。

林維倏然睜眼,回過神後靠著床頭點了根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吞雲吐霧,煙癮越來越大了。

清醒了以後就下床,換了身衣服出門。她下樓開車,直奔目的地。

來之前打聽清楚了瓊花木偶傳人張志老人的住所,走到半路的時候還特意去買了點禮品過去。本想拿煙,妥善思考後還是拿了酒。

林維一手提著酒一手提著相機上門拜訪,原本正月十五的元宵節應該是瓊花木偶表演的時候,現在年前,正趕上準備時間。

她想拍攝一部分準備時間的照片,然後再去拍表演的時候,聽說T縣風俗人情不錯,又是生態示範區,正好也來過個年。

本以為會很順利,沒想到林維被張志老人趕了出去。

六十多歲的人,趕人的時候十分精神矍鑠。一邊趕一邊還說,這瓊花木偶以後不表演了。讓她哪來的回哪去。

林維蹙眉,拿著酒和相機站在門外看著老人吹鬍子瞪眼。

不表演了?

為什麼不表演了?

把酒放回車上,林維下意識想去拿煙,卻發現抽完了。打火機在空氣中清晰地響了兩聲,便被林維收進口袋裡。

她退回了剛剛買酒的地方,買了兩包煙。抽了一根出來點上,靠著小店的門框就開始抽起來。這裡沒有她抽的女士煙,乍一抽這種,覺得有些烈。

林維掐滅煙蒂,對上看店的老太太。

思索著交流會不會有困難。

她聽不太懂這裡的話。

老太太看她站在那抽煙也不做聲,此刻剛好過來兩個村民買東西,看著林維的眼神帶著好奇。

這姑娘不像是這裡的人。

林維咳嗽一聲,還是開口問:「你們知不知道,這裡瓊花木偶戲的事?」

村民瞭然,看店的老太太率先回答,可是她的話林維聽不明白。

另一個村民看出來了,便跟著回答,普通話雖然不標準,但是林維依稀聽得懂:「以前年年元宵廟會都看,現在沒了。」

她就是想問這個。

「怎麼沒了?」

「警察來了,把人帶走,說制火藥。」

林維一愣。

確實葯發木偶是要用黑火藥做動力的。

「就前不久的事,張老兒子把他爸保出來,說這以後再也不弄了。」

林維不明白,「這不是非物質文化遺產?頒了證書的。」

有個看著年齡大的男村民點了煙,嗤笑:「證書頂個啥,人還不是才弄出來。政府說再辦行,再辦得備案。老張頭說再也不辦了,這條線斷了他手裡這也不辦了。」

老太太插話了,說的話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林維明白了意思:「這都第二回老張家因為這木偶進去了。」

「第二回?」

「上一回是他那兒子,別家有想要瓊花木偶製作的本本,小夥子跟人打起來了。那個是祖傳的,單傳。」

林維明白了,家裡爺倆都因為這個惹上了官司。

政府也有考量,製造火藥爆炸物法律不允許,但也為了保護非遺說辦之前要備案。可是人家覺得這個不吉祥,以後壓根就不想再弄了。

林維沉吟了一會,問道:「這個木偶戲多少年了?」

進來小店的人看見她,知道她問了什麼以後,都七嘴八舌地回答:「從小就有,現在沒了。」

林維笑了一聲。

這次可不是白來了?

每年都有,今年她來了就沒了。她林維可別是口毒奶。

身後的村民們打開了話匣子,還在議論:「以前那製作的小本本可是好東西,現在可沒得人想要了。」

張志在村裡一直很有威望,就是因為這瓊花木偶的非遺批複下來,來了領導到了節日都能表演。

這回在這上邊栽了跟頭,慪了一口氣。

林維回到車上,打開門坐進去。

手在方向盤上放了一會,又推開車門出來。

店裡的村民見她去而復返,一時都沒有說話。

「你們剛剛說,張老師家的兒子,回來過年嗎?」

還是剛剛的男村民回答她:「人就在村子住哩,跟老張家隔兩條街,外邊那個車行就是他的。」

車行?林維一愣,「晏哥車行?」

3

林維直接驅車去找張晏。

可能是年關,車行人不多。劉帆也在,看到林維過來便上來打招呼。她走進去就往裡看,沒看到張晏。

「你們老闆呢?我找他有事。」

劉帆不知道林維來什麼事,也老實地沒問,「出去了,一會回來,你在這等等?」

林維點點頭,下意識地就抽煙。她長相不錯,就是臉上帶著一股子冷勁。此刻神情淡淡地站在那抽煙,整個人就跟陣風似的,像是一會就颳走了。

劉帆盯著她看,林維對這個劉帆印象不錯,問道:「你看什麼?」

劉帆回過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很少看女人抽煙。」

真實誠。

林維噗嗤一笑。她把煙掐滅,四處看了看,人還是沒來。劉帆也沒什麼事,就在後邊跟著她。

房子後面是個院子,林維看到了不少車,車牌都被摘了,上面掛著「晏哥車行」的牌子。

周圍還有些油漆扳手和很多林維不認識的工具,像是修車還是改裝的時候用的。

她來回踱步,又坐到門口的板凳上等了一會。

「你們老闆有老婆么?」林維突然開口問。

劉帆一愣,「沒有。」

「女朋友呢?」

「也沒。」

他答得很快。

林維興緻滿滿,站起來繼續問:「他今年多大了?」

劉帆不知道林維問這個幹什麼,「30出頭。」

她點點頭,比自己大個幾歲。她沒再說話,又低頭點了支煙。才抽了兩口,就看到了不遠處過來的張晏。

劉帆打了招呼,張晏的視線落到林維身上。林維慢悠悠地站起來。

劉帆:「這位……」

林維接話:「我姓林,林維。」

劉帆「哦」了兩聲:「林小姐在這等了你一陣了。」

張晏的視線望向她,淡淡的,波瀾不驚。男人個子很高,身上看起來很結實。林維不知道為什麼,她從張晏身上看不到任何小縣城商人市儈的感覺。

「有什麼事?」

字正腔圓,標準的普通話。

林維一愣,不自覺地站直。

「聽你說話沒有這的口音。」

張晏瞅了她一眼,拿出煙來點煙,想了想又問她,「行么?」

剛剛她也在抽煙,張晏看到了,但是還是習慣性地問問。林維笑了,「行。」

張晏抽了口煙吐出來,道:「出去待過幾年。」

林維點點頭。

「你找我什麼事?」他繼續問道。

林維這次沒說別的,直接問道:「張志老師是您的?」

張晏:「我爸。」

「我是記者,北京來的,想來拍拍瓊花木偶的照片。但是我去找過張老師……」

張晏想到了剛剛自家父親那個電話,看出了林維的意思,「那你怕是得空著手回去了。」

這麼乾脆也是在林維的預料之中,她試著說服:「這個如果你不做,就失傳了。」

張晏油鹽不進的,繼續抽了一口煙,「那就失傳吧。」

「我來是想拍照,寫寫遊記做做宣傳,好的東西我想讓世人都看看。」

自從家裡出事,她就開始出來四處遊盪。對冷門的、民俗的,她總是想拍下來讓更多人知道。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執念。

從前當人聽說她是來拍照宣傳,都很配合。想著能讓這出個名,最好能吸引人過來旅遊,發展發展經濟。

雖然瓊花木偶出了這檔子事,但是政府不是沒有鬆口,還是要保護這些傳統風俗,只是安全考量去備個案就好了。如果張志和張晏不答應,那這幾代人看的東西,怕是真的要斷在這了。

還有那麼多人沒見過呢,林維不甘心。

「你們幾代人傳下來這個,早就滲進這片地里了。剛剛我在村子裡問,有很多老人說這是他們看到大的……」

張晏沒說話。

林維又說:「到時候你出名了,你車行生意也好。」

張晏噗嗤笑出聲:「我沒興趣,現在就挺好的。」

他抽了口煙,繼續道:「年紀大了,就想著能有妞有錢就行。我是個俗人,這些事就不摻和了。」

油鹽不進。

說完了就轉過身走了。

張晏把羽絨服脫下來放到一邊,擼起黑色毛衣的袖子,露出了一大截的紋身。林維望著他的背影抿唇,腦中卻猝不及防地閃過了想看看全部紋身是什麼樣子的念頭。

她也轉身走,劉帆望著兩個人,還是去送了送林維。

他試著開口解釋:「晏哥家裡在這事上栽了不少跟頭。」

林維舔舔嘴唇,又想抽煙了。

「我知道。」

她開口打斷,突然無厘頭地問道:「有沒有追你們晏哥的女人。」

劉帆一愣,「有的是,晏哥都看不上。」

林維沒說話,鼻孔里發出哼的一聲,驅車離去。

4

張晏本來以為自己話說得很清楚,但是連著好幾天那輛掛著北京車牌的SUV都停在車行門口。

眼看著就要到年底,那人也不下車,就在那坐著。偶爾還拿著單反拍拍照,偶爾消失一上午,下午就又接著來了。

有幾個生意上門,對方都對那輛SUV好奇,都問張晏是不是惹上什麼事了。

張晏笑而不答,他是真的惹上事了。

還有一天就到除夕,張晏終於忍不住去敲了敲車窗。林維見他過來,嘴角帶笑地招呼他:「上車說話,下邊冷。」

張晏薄唇緊抿,想了想打開了車門。

車裡空調開得很足,張晏上了車。兩個人都沒說話,林維就趴在方向盤上看他。

如果讓她用個詞去形容張晏的話,那這個詞可能就是「很男人」。他五官太過深刻,像是刀削一般。周身帶著的氣質也是清淡而冷硬的。

林維吸吸鼻子,能聞到一陣肥皂味。

視線又來到他的手上,男人的手掌很大很黑,像是充滿了力量。此刻袖子到手腕處,林維看不到那個紋身。

她嘆了口氣,繼續趴在方向盤上,目光悠悠地看他。

張晏被她上下打量得像是在身體里燒了一團火。

空間逼仄,他下意識地清清嗓子。

「你一個小姑娘臨過年了不回家?」張晏問。

林維笑笑,說得毫不在意:「這就是我家啊。」

張晏扭頭看她。

「我四海為家,走到哪就在哪安營紮寨。」

所以這會在他這車行門口紮寨來了。

張晏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煙,剛一點著就被林維制止:「別在我車上抽煙。」

張晏手裡動作一頓。

「難聞。」

張晏:「……」

窗戶被林維打開一點,張晏配合地把剛點上的煙扔了出去。林維滿意地點點頭,車廂里再次陷入了靜謐。

張晏沉默半晌,聽到了女人的話。

「我沒有家了。」

他一愣。

林維的眼睛裡沒有情緒,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我媽自殺了,我爸現在在監獄裡,無期。」

張晏一哽,輕聲說了句「抱歉」。

林維也沒有理,沒啥好抱歉的,她偶爾也會跟旅途中遇到的人說說她自己的事。

這些事確實已經過去很久了。除了偶爾有時候會做噩夢,別的感覺,已經淡了。

每年去那裡看看自己的父親,陪他說兩句話,看他在自己視線以外的地方快速變老。

無能為力。

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我爸以前沒本事,我媽就逼著他去賺錢。結果最後好了,我爸去詐騙了,騙了很多人,騙了很多錢。」

林維一連說了兩個很多。

「然後我爸判決書下來,我媽就跳樓去了。」

兩個人的話題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說到了這裡。

「所以,我四處走,每年走到哪就在哪過年。」

張晏聽著沒有說話。

他不擅長安慰人,其實他也看不出林維需要什麼安慰。

「我也不想一直飄著,可是我沒有根,所以就這樣吧。」

話題一轉,轉得張晏猝不及防:「但是你們這裡有根啊,有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那些你覺得無所謂的東西,事實上已經成為血液,滲進這片土壤里了。」

世代傳承著,民風民俗的血脈。已經有太多消失的東西了。

那些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的,就像春播秋種、傳宗接代一樣,這些東西有一天突然沒有了。

很可惜,真的很可惜。

張晏沒說話。

林維看著他的臉,輕聲道:「世界真不公平啊,想留的留不下,留得下的不想留。」

張晏瞥了她一眼,笑,「林妹妹,你真會說話。」

身份都變成林妹妹了,語氣帶著幾分戲稱。

林維笑了,「大學的時候閑得沒事,修了個心理課。」

張晏嗤笑:「是么。」

林維長得不賴,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光,她化著跟這個村子格格不入的妝,開著同這裡格格不入的車,卻企圖融入這裡,讓他做村子從前就一直在做的事。

即將被他放棄的事情。

真不知道哪來的執著。

林維皮膚雪白,紅唇妖冶,她滿意地看著張晏望著自己愣神的樣子。

張晏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他回過神,一言不發地轉身下車,留給林維一個背影。

5

除夕夜那天,小村落家家戶戶都放起了鞭炮。林維扛著單反來到T縣,拍了無數張照片。

她坐在車裡看著原片,車就停在張老家附近。

張晏只要出門,就能看見她的車。

張晏也確實看見了。

農村地方不大,環境很好。鄰裡間隔得近,過年別提多熱鬧。家家戶戶操著林維聽不懂的方言,互相說著吉祥的話。

父母年紀大了,就只有張晏一個兒子,偏偏這個獨苗苗還沒成家立業,拜年的人走了以後,這個年就顯得有些凄清。

二老很早就睡了,張晏想到外面那輛車,一直睡不著覺。

他出門回自己家了一趟,林維坐在車裡沒看到。

她把車椅放平,拿出一個小枕頭靠了上去。相機被她抱在懷裡,林維望了會車頂,就又打開上面的天窗。

有點不想回酒店。

這裡放鞭炮的人多,還有那麼幾分味道。要是她回去了,就得一個人。

不然在這睡一晚吧。

林維這麼想。

閉上眼睛,林維想到了張晏。眼前明明是漆黑一片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卻像穿透了時光一樣。

心裡有些煩。

她覺得她對張晏有點其他想法,就跟之前忍不住想問劉帆他身邊有沒有人一樣。

半晌,她把相機收起來,打開窗戶在車裡點了支煙。外邊太冷,她現在也懶得動。

煙抽到最後,車被敲響了。

是張晏。

林維一愣,一瞬間回過神來。

張晏個子高,他低頭透過開著的車窗望著林維,「你這車裡不能抽煙的規矩還因人而異。」

林維笑了一聲,把煙屁股扔掉,「張老闆這個俗人還會說成語。」

張晏也沒在意,把手裡的飯盒給林維遞過去,「吃餃子。」

林維愣住,愣愣地望著眼前的飯盒。她今天晚上是沒有吃飯的。

沒辦法,T縣地方不大,除夕夜開門的飯館林維沒看到幾家。自己一個人去大飯店吃飯未免也太奇怪,她有先見之明地在酒店備了泡麵,可是除夕夜吃泡麵簡直不能再凄慘。

所以她就沒吃。

水餃是肉餡的,裡面還倒了醋。林維讓張晏坐在副駕駛,打開夾了一個餃子吃。

一看就是速凍水餃。

但是熱度卻從胃暖到了胸腔。

她從后座拿了瓶礦泉水,張晏看到了,就把瓶蓋給她擰開遞過去。

「你們南方過年不是不吃這個?」林維問道。

確實不吃,但是張晏在北方生活過兩年,偶爾也想念餃子的味道。就買了幾袋速凍的,放冰箱里凍著。

張晏沒說話,在車裡點了支煙抽,這次林維沒攔他。

「你們北方人過年不是吃這個。」

張晏道,聲音有些沙啞。林維抿唇望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女人吃完餃子,話題又繞到了瓊花木偶上。張晏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這些執著。

但是聽女人說著說著,他突然想到了林維之前說的那句話。

「世界真不公平啊,想留的留不下,留得下的不想留。」

思緒飄遠了。

林維:「距離廟會就半個月了啊……」

林維不死心。

吃完東西,又想抽煙了。打火機的火苗躥了一下,張晏偏頭看她熟悉的點煙動作,半天沒說出話來。

張晏:「要是我還拒絕你呢?」

林維聽見了「要是」兩個字,像是有轉圜的餘地。

她笑笑,「那隨便你,這是你的自由。」

這話說得言不由衷的,張晏笑了,「還嘴硬,你待了這麼久,天天去車行守著,不就是為了這木偶戲。」

林維抿唇,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唇角,答非所問:「我嘴挺軟的,要不你試試?」(原題:《瓊花木偶》作者:姜千重。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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