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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封車之行,如果你要去神秘西藏……

西藏,第一次對它心生憧憬源於年少時一本課外書。在書里,它有著雪山、河流、草原、成群牛羊和世界最高峰。在書里,它是少年扎西和它的小紅馬自由馳騁的地方。時光飛逝,少年時的憧憬變得模糊,被各種信息沖淡,淡忘。

不知何時,「進藏」在摩托車圈裡變成一個熱詞,摩友稱之為「騎士的夢想」。西藏除了美景還有讓人頭痛的高原反應,隨時從山體掉落的碎石、泥石流,再配上會被曬得黝黑的臉上泛出一抹高原紅……到底為什麼要去西藏?

也許,是為了虛榮而進行的一場沒有意義的旅行,只是想增加在朋友圈裡炫耀的談資;也許,經歷了情感或者事業的變故,想去來一場靈魂洗禮;也許,都市生活太壓抑了,我們需要找個逃跑的方向。可從西藏回來你會發現你依然是你,西藏還是西藏,我們還是要回到原來的生活。

自從接觸摩托車以來,我喜歡上了摩旅。東南西北去了不少地方,總是會被別人問起去沒去過西藏,每次我都報以微笑搖頭,因為那時我對西藏並不感興趣,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能讓我想去西藏。摩旅西藏是好朋友擎天的夢想,擎天的職業是警察,總是在執勤、停休、加班、停休中。我們因為擁有相同車型而認識、熟悉。他的摩托車一放就是一年,我常對他說「嘿,把你的小灰給我騎吧,我帶它出去玩!」口頭禪似得的玩笑,他認真了。有一天,他認真的對我說「替我騎我的摩托車去西藏吧!」也許也是一句玩笑,我也認真了。

或許我只是缺少一個出發的理由,我想我真的應該去雪山的那邊,看看扎西和小紅馬生活的地方。

出發前的準備

擎天的座駕和我以前的是一模一樣的。一起跑山、一起改裝,兩個車放在一起相似度95%。騎別人的車就要比對自己的車更好一些,才能擔當起朋友的信任。

長途出行前車輛的例行檢查保養,更換機油機濾、空氣濾芯;剎車油、剎車片全部換新;對鏈條進行清洗保養噴油,調節鬆緊;車把加裝了電熱手把,並更換了全新的全地形胎;離合器、剎車拉線全部換新,舊的作為備用拉線。再帶兩個機油濾芯,可以不帶機油,現在沿途車行都可以買到。備用配件還可以再帶上火花塞、保險片、備用燈泡。除隨車工具,再帶一個尖嘴鉗、小號的活扳手、內六角、黑色電工膠布和幾根扎帶。補胎工具和氣泵不能少,高原上用氣筒體力上可能會損耗很大。我一直使用Garmin的導航,再配合蘋果手機地圖。因為很多地方都沒有網路和信號,手機地圖是無法定位的。

如果只是到拉薩的話,是不需要辦理邊防證的。再往前,珠峰、樟木等一些邊境地區就需要了。據說西藏的辦事效率比較低,費時又費錢,所以我在北京提前辦好理了邊防證。第一步先在北京公安局官網下載《邊境管理區通行證申請表》,填好並由你的就職單位蓋章。第二步,拿著表格、身份證和兩張一寸照片到你戶口所在地的公安分局出入境管理窗口辦理,並且沒有費用。非京籍戶口不用回原籍,持居住證到簽發居住證的所在地分局辦理,步驟與本地人一樣。

旅行時間較長,出發前最容易被忽略的其實是摩托車的保險和驗車有效期。除了部分車型可以上商業險外,我們還可以在中保部分營業廳辦理5萬的三者險,1萬車上人員責任險。還可以在網上購買短期旅行意外傷害險,花費並不多,可以在受傷後為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擇機出發

七、八月是進藏的雨季,雨季會遇到塌方、泥石流、斷道等等不可預測的自然災害。糟糕的路況里潛伏著不可以預計的危險,一旦遭遇,往往會以生命為代價。第一次進藏的我們選擇了5月中旬出發,這一路幾乎沒有遇見雨,非常順利。進藏的線路非常多,我們選擇了一條最簡單的路線——川藏南線進,青藏線出。

雖然選擇了對的季節,我卻沒有在身體狀況最好的時候出發。

出發前一天高燒38.6℃,直到出發還是低燒。摩托車像是一劑嗎啡,讓我三天不吃不喝從北京騎成都。到了成都後我因為一路受風病倒了,坐骨神經痛開始折磨我。一個人,偌大的房間,我無法翻身起床。同行只有我一個女生,也只有我一個人跑過20天以上的長途,我無法放心同行隊友們,我在放棄與堅持中掙扎。第二天,我還是拖著生鏽般的身體出發了,我不指望一路會凈化心靈啥的,我希望自己能變成更堅強的人,我希望自己能夠完成朋友的夢想。

G318上高低起伏的海拔

G318路況非常好,大部分是柏油馬路,從雅安開始就一路向西了。從成都到拉薩全程2,100公里,開始逐漸進入高原。對於生活在平原的我們,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海拔的變化。海拔表是每天必看的,我們必須選擇在海拔相對低一些的地方住宿。

二郎山是川藏線的第一座高山,二郎山隧道海拔2200米,它標誌著我們正式進入川藏線。穿過二郎山隧道就是大渡河上的瀘定縣(海拔1330米),可以在此休整,補給氧氣罐和高反藥物。出瀘定到雅江要連續翻兩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雪山,其中折多山埡口海拔4298米,從此正式進入真正意義上的青藏高原。初次海拔攀升,此時有點頭暈暈眼花花了,可以騎得慢一些減緩海拔變化。

高原第一天的住宿大家都會選擇雅江香格宗村的布珠三姐妹青旅,善良美麗的三姐妹和藏式民宿彷彿讓我們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雅江縣海拔2530米,如果剛在折多山高反十分難受,還是盡量選擇在這裡住宿。香格宗村雖然離雅江只有17公里,海拔卻上升了1000米。第一次在海拔3000米以上住宿是非常難受的,整晚輾轉難以入睡。三姐妹免費為大家準備了好喝的酥油茶和高反葯。高原的夜晚寒冷異常,電熱毯加睡袋總算渡過了最難熬的一晚。

據說這裡和拉薩的海拔是一樣的,熬過了這晚往後的日子就好過了。之後的巴塘(海拔2580)、左貢(海拔3877)、波密(海拔2725)、工布江達(海拔3330)一直到拉薩的海拔3650,我們都能適應了。

應對高反,適應高反

從萌生念頭,到決定騎著別人心愛的摩托車去西藏之前,我對高原反應是恐懼的。2015年在走大柴旦時候高反了,騎著騎著車突然思想飄了,想過生想過死,想過外星人和飛碟飄過,那種不可控的感覺著實可怕。

一堆人說自己在西藏變得靈魂純凈了,紅塵俗世看淡了,其實那都是大腦長期缺氧的高原反應。超過海拔3000米,人的思想開始變得遲鈍,不是你淡忘了,而是氧氣不夠根本想不起來。你的思維變慢了,更可怕的是你的反應也開始變得遲鈍了。

進入G318後,隨著海拔上升,人開始興奮,心跳加速油門緊擰,可算進藏了。一位70多歲多次進藏的摩友攔住我們,問:「你們是不是第一次進藏?跑得太快了!」我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依舊壓不住興奮的情緒。跑得太快,確實吃到了苦頭。隨著海拔上升,跑得越快上升越快,到埡口時,整個人都是飄乎乎的,腦袋疼得恍惚。

人大腦缺氧了,思維和脾氣也開始變得和平時不一樣了。根據各自平日里的經驗判斷下一步行程,隊友們開始在行程進度出現分歧。最嚴重一次分歧是在巴塘到左貢的路上,巴塘到左貢全程260km,當天下午不到五點就走完了。隊友堅持要繼續前進到天黑,而我也強硬堅持必須住下。我堅持是因為從左貢到下一個可以住的八宿縣還有200公里,其中要經過著名的怒江72拐,如果到了72拐開始天黑,那麼將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多年長途經驗,我是堅決不走陌生夜路的。我倆口氣都十分強硬,誰也沒有服軟,有時我納悶大家平時都是挺柔和的人,怎麼到了高原上都挺暴躁的,也許這也是高反吧。還好,我們沒有因為分歧而崩盤,大家相互包容,事後也一直是好朋友。

怒江72拐,從業拉山口海拔4651米盤旋下降至海拔3100米,全程12公里。從山頂到山底據說總共有120拐左右,沒人能數清楚倒底是多少個彎。整個山路坡度極陡,絕對不能空擋滑行;彎道都是直角彎,而且經過多年碾壓,凡是彎上的水泥已經被磨得像鏡面一樣發光,很容易側滑;來往車輛大車很多,彎道死角看不到必須提前觀望,並且避免彎路會車。我已經看過好幾次,大車一次拐不下去,需要原地倒車,如果離的太近,很容易被大車捲入車輪。從早上7點出發,到一路衝下72拐已經是正午十分,幸好留了充裕的時間。

除了因為自然條件帶來的一些危險,我們需要留心人為的傷害。近年來進藏的人越來越多,性格不同,目的不同,不排除其中有人居心叵測地在進藏途中發現黑心商機,在這裡需要提醒前往西藏的車友嚴加註意路旁的陌生人,尤其是那些主動搭訕的人。

不拋棄,不放棄

我們的隊伍五車五人,一輛天劍王,兩輛宗申RX3,一輛隆鑫無極,一輛寶馬F 700 GS。經常跑長途的深刻知道長途最多3到5人的隊伍,超過這個數90%以上都會分道揚鑣,而我們正處於這個臨界點。

一般隊伍在第一個5天,大家都能一路融洽相互包容,親如一家人;第二個5天,隨著相互了解加深,經濟能力、消費觀念差異、性格的差異、騎行習慣的差異開始愈發明顯,發生言語衝突。往往隊伍都是在這個階段開始接近崩盤。大家還能相互容忍,控制情緒。第三個5天,體力差距開始愈發懸殊,體力和包容度接近零點。以後的N個五天,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不離不棄」,都已成縹緲煙雲。

毫不避諱,我們也是如此經歷著。作為隊伍里唯一一個女騎士,大家都給我了更多的關懷和幫助。神經壓迫造成左腿疼痛無力,每天大家都幫我搬行李,扶我上車。我儘可能的用行動回報,堅持到拉薩。雖然一路也有不少分歧,但是我們最終相互包容,不離不棄,完成旅程。

能一起騎行西藏絕對是修德百年的結果,這需要相互無私的付出、包容與奉獻,才能收穫純粹長久的友誼。

終章:聖潔的布達拉宮

臨近拉薩的最後兩天,我的坐骨神經痛已經上升為整條左腿沒辦法用力,每天只能從車的右側用手將腿拉上車座。最後200公里由於修高速,國道的路面也全毀了。雖然難度不大,但是對我來說,每一次顛簸都伴隨著疼痛。當看到潔白的布達拉宮時,一切辛苦得值得。

我摻雜在轉經的藏民中,順時針圍著大昭寺走著,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隨著朝拜的人流,累了就坐下來喝杯甜茶。走著,轉著。我們可以給自己一萬個借口放棄,但當你有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卻只要一個理由就可以義無反顧。

所以無論萌生念頭時是因為什麼,只要出發了,在路上了,執著了,經歷了種種磨難堅持到了目的地,就可以了。西藏將是讓你刻骨銘心,卻又是一次平凡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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