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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花繚亂的「簡牘風」,生拙自然的天性之美

簡牘是秦漢時期的一種常用的書寫載體,有竹簡和木牘兩種。秦代簡牘上的文字主要是秦篆或秦篆朝隸書轉化的篆書變體,漢代簡牘上的文字則主要是隸書或隸的草寫、速寫形式。隸書的草寫、速寫形式,在至今發現的漢簡中,是大量存在的。這種形式,過渡性十分明顯,它是行書、草書出現的一種準備,或者說,是行書、草書的濫觴。由於簡牘這一書寫載體的特殊性,簡牘書法也就具有獨特的審美價值。

竹簡較窄,因而書寫時字的主體部分結密,而其中的一些長筆則伸展,特別是豎向筆畫;竹簡又較光滑,書寫時必須以「速」為主,所以,字的筆畫往往較利索、凌厲,起筆稍重頓,收筆點到即止,經常呈左重右尖之態,而且圓轉之筆和弧形筆畫較多,形成特有的圓轉流動之美;木牘較寬,質地又粗澀,故書寫時便於左右伸展,行筆從容,飛動與凝重相輔相成;橫勢的表現是正常形態,隸書的雁尾也能正常出現,而且左轉之筆較粗重。但無論何種形式,都用平實的或篆或隸的筆法。同時,因簡牘文字是日常生活的筆錄或是交往用的公文,與嚴肅的器銘文字和碑版文字相比,更具一種實用性。今人所謂草篆、草隸,即是簡牘書法中的大部分。「草」,是篆、隸書寫時因記事簡速的需要而出現的筆畫連帶或簡寫,如居延漢簡、銀雀山竹簡、馬王堆竹簡中就有許多這種形態,這種非官方的形態,雖然不是主流書體,卻是實用的通行書體,它們直接啟發了漢末以至魏晉行、草書的產生、成熟。

簡牘中的草化形態,在行、草書產生之後,過渡作用也隨之完成。但簡牘書法的餘緒在民間一直延傳著。後人發現的大量敦煌寫經殘卷,在時序上跨越幾個世紀,從最早的西晉開始,簡牘書法演化的痕迹十分明顯,但無論楷、行、草,皆無一例處地保留著稚朴、自然、不事雕飾的民間色彩。敦煌書法中的行草書,有的出於稍具書法功力的下層文人之手,在嫻熟的書寫中天機畢露,在流暢之中一派野逸爽健的情調;有的則純為民間書手所作,生、拙、辣並具,也時露毫無法度可言的奇態,這些,都潛藏著勃勃的創造生機。但是,在書法的正史中,它們是無法登堂入室的,它們長期淹沒無聞,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又不斷地被塵封於地底。如許的歷史無奈,客觀上中斷了在文人書法傳統中對簡牘書法藝術的繼承和發展。直至當代,隨著考古事業的發展,掩埋於地底的歷朝歷代文物不斷重見天日,秦漢簡牘、敦煌寫經卷也相繼重見天日。這不僅為書法史的重構添加了珍貴的素材,也為當代書人打開了一個琳琅滿目的書法寶庫。渴望創新的當代書人乍一面對如許多的或篆或隸、或隸或行的嶄新書法面貌,其驚訝與欣喜是可想而知的。在當代書壇「書體」意識淡化、書法審美形式成為書人「主興趣」的創作氛圍中,在創新成為人們絞盡腦汁的無奈之後,簡牘書法的自然、樸素以至有些新奇的美,很快成為人們爭相效法的對象,並在一段時期形成「簡牘書風」,行書也在這種特殊的時期和氛圍中出現了一些創變。

當代書人對簡牘的取法,經歷了下幾個階段:

第一階段,刻意模仿。簡牘書法之美,有別於其他所有書法美的形態,在發現之初,帶來的感染力是巨大的,當代書人由欣喜而厚愛,因厚愛而用意仿製。在人們慣見的碑帖之外出以另一種書法形貌,雖為模仿,但模仿也幾乎等同於新變,因其新變的魅力,自然地能吸引許多的追隨者。在這一階段,我們看到,許多書人不僅在字體形態、筆墨趣味上逼肖簡牘,而且在章法形式上也模仿簡牘,甚至時見一些書人在宣紙上刷上類於簡牘的幾條色塊,製造簡牘書法的氛圍。這一階段,雖曾經流於庸俗化,但書人的實踐為書法創作拓寬了空間,對曾經失去的傳統賦予再生,這是功不可沒的。沙曼翁、錢君、龔望、孫其峰等老書家領潮流之先,起了突出的作用。這一階段的創作,以「隸」調為主,但這是與漢隸不同的「隸」,是取法於簡牘中比較工整的一類。

第二階段,用意求變。當代書壇是以創作為追求的,在創作中,人們往往重視主體精神與藝術形式之間的契合,重視藝術的抒情特質,因此,行草書在書家的創作中佔了很大的比例。簡牘的進入當代書壇,最終也必然走向行草化。而且,簡牘中的大部分,本身就是行草意味頗為濃郁的。所以,在經歷了第一階段的簡牘與隸書的調和之後,當代書人很快把目光瞄準了那些草篆、草隸,並從中傾注了大量的創造性勞動。所謂創造性勞動,一是將簡牘中的粗疏之處加以減損,在筆法上以精雅補益,並講究漢隸厚實的根基;二是充分地融入行草筆法,將簡牘書法進行了一番整容改造,以使之吻合當代人的審美習慣和審美需求。

第三階段,簡牘與隸書、行草合而為一。近幾年,純粹的簡牘書法在書壇已十分鮮見,作為過渡性的非官方書體,它的生命力並不主要在形跡上,而是在精神上。當代書人在簡牘風之後,已清醒地認識到刻意模仿簡牘的形制只是一種庸俗的行為,簡牘書法的特有美質只有與主流書體的創作相融合,生機才是永恆的。因此,人們對簡牘的取法轉換為如下的表現:一是在由隸書的創作中融入簡牘的情調,在不失隸書質樸、雄厚的同時增以流動和自然,以克服隸書的板滯之病;二是打破行草筆法與簡牘筆法的界限,兩種筆法相糅合,共存在行書或草書之中,使行草創作在語言和境界上更見豐富和開闊;三是從敦煌寫經書法中的行書類中直接借鑒,特彆強調其中的民間書法意趣。這三種表現,使當代書壇出現一些不同於前人的創作風貌,構成一種新的時尚。從近幾屆國展、中青展、新人展看,當代書壇的行書創作在相當多的書家手上呈現為一種雜糅狀態,在技法上,或碑、或帖、或簡牘,並不單純,在風格上也很難以二王行書體系、顏體行書體系、碑體行書體系去囊括。這是一種「生變」,是當代書人為了書法審美的豐富多變而進行的理性追求。其中,以簡牘而下的民間手書系列所起的催化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可以說,當代那些致力於在二王、顏真卿之外另尋「出路」的行書書家,或多或少地都受著簡牘書法的影響,他們共同追求著行書的奇、朴、逸,追求著有些野性的民間情調。當代書壇的「流行書風」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這種情調的流行。現在對當代行書的這種新變,定性還為時過早,但我們可以肯定地說,有了這種新變,當代行書創作才能走出一條與古人不同的路,才能出現如今的繁榮局面。「新變」還昭示我們,立足在傳統中的創新,其生命力是旺盛的。

一些個性十分鮮明的書家,他們或藐視傳統,或以獨特的心理背景支遣書寫行為,從而生成絕不與人同的特異面貌。所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如元人楊維楨、明人張瑞圖、清人朱耷、現代弘一法師等,他們的獨標一格,固然具有獨特的審美價值,但因其過於獨特,未能形成自己的流傳系列,在風格上似乎遊離在主線之外。從書法傳統本身而言,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冒出於天地之間。歸根到底,他們在歸屬上仍然可以落實到或文人書法傳統或民間書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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