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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互對的鏡子——觀瓦格納歌劇《漂泊的荷蘭人》

高蓓明

德國華商報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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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終是與這部劇有緣的,昨日看完了瓦格納自稱里程碑式的歌劇《漂泊的荷蘭人》。二十年前的冬天,我們訂好了這場戲的二張票子,後來因為與去埃及的日期有衝突,最終還是選擇了金字塔,放棄了魔幻的荷蘭人。二十年後,我們的生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終於能夠將這個圓圈完整地連接起來,了結願望。

這部三幕浪漫歌劇原是獨幕歌劇,及後因當時歌劇形式多是三幕式才改成三幕,依據各指揮者工作方式的不同,所有版本的演出在2小時6分至2小時33分之間(不含休息),我們看的演出本是2小時15分鐘,中間帶一次休息,現在有些劇團演出也有無間斷的,這對觀眾是個挑戰。參加演出的Detmold歌劇院,與我們城市有著長期良好的合作關係,藝術家的工作是嚴肅認真的,他們事先來到我們這裡,做實地調查試驗,以便確定在哪個場景把戲分為上下二半,間中插入休息,因為這對觀眾對戲的投入帶有很大的影響。最後的結果是在上半場演到50分鐘時休息。

這部戲講的是一個魔幻故事,它有其歷史淵源,在歐洲的海上已經飄蕩了500多年,似真似幻,風雨飄搖。1839年瓦格納在逃債途中,坐船在挪威海灣遭遇到強烈的暴風雨,差點失去生命。這讓他得到靈感,決心使用《漂泊的荷蘭人》為歷史素材寫一部同名歌劇。另一種傳說,當年的瓦格納又窮又沒有地位,她的妻子明娜背叛他投入別人的懷抱,他發誓要寫一個帶有忠誠女人角色的歌劇。

珊塔與她格格不入的環境,身後一群編織毛衣的酒吧女服務員象徵現實社會

這部戲就這樣作成了:挪威船長達朗德( Daland )有一個漂亮的女兒珊塔( Senta ),她同村裡其它女孩不一樣,不甘心每天靠紡紗織布掙錢補貼生活,她要衝破生活慣有的牢籠,尋找自己的幸福。所以她的行為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被整個村莊的人譏諷嘲笑。但是幸福到底是什麼?她自己卻很迷茫,她被一張畫片所迷住,那上面是一個「漂泊的荷蘭人」,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對她有著非凡的吸引力,她整天幻想著,哪天自己能夠找到這個人,同他結婚,這就是幸福。

有一天,這個傳說中的荷蘭人真的來到了珊塔所住的地方。原來他受到魔鬼的詛咒,要終身不停地在海上漂泊,不得死去,因為死對荷蘭人是一種解脫。但是他被允許每隔7年靠岸一次,如果他能夠找到一個忠誠的女人,就能夠破除詛咒。不知有多少個7年過去了,也不知荷蘭人認識了多少個女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對他保持無條件的忠誠。

珊塔站在《漂泊的荷蘭人》電影海報前

這次船長達朗德答應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荷蘭人,因為荷蘭人拿出了許多財富,而荷蘭人也想做最後一次嘗試。當珊塔終於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情人時,她好像有點失望,想像與現實有點距離,但她願意拯救荷蘭人。可是愛著珊塔的村裡年青人埃里克出現了,他當著荷蘭人的面表達了自己對珊塔的愛情,這讓荷蘭人誤解了,絕望了,他認為自己又一次地被欺騙,轉身投入大海,珊塔也毫不猶豫地跟隨而去,海浪升起,二人的幻影在海面上顯現……

這部劇表達了一種人生不得安寧,想獲得拯救(一了百了)的觀點。我們看到的版本由導演Kay Metzger編排,他將瓦格納的浪漫歌劇變成了一出心理悲劇,把場景設計在50年代電影院里的吧台間,這裡看不到船看不到大海,只有瓦格納洶湧澎拜的合唱和八個藍色的燈光,似鬼眼一閃一閃,讓人能夠聯想到大海的險惡。還有影院牆面上大幅電影廣告,從那裡我們可以看到「漂泊的荷蘭人」畫像,可以看到椰子樹,看到旭日東升,看到向著家鄉呼喚的女人----那個家鄉不是現實中的漁村,而是心靈的歸宿。隨著劇情的變化,海報的內容也在不停地變換,忽然間,海報中的荷蘭人就來到了舞台中間,電影院的吧台;又忽然,村姑珊塔哭著從影院里跑出來,孤寂地一個人坐在吧台邊喝咖啡。按說,這是很有創意的設計,而且這個版本已經演出了14年。可是,讓生活在二十一新世紀的人看這樣的場景,心裡還是有點不情不願。對我來說,要麼復古要麼創新。在這樣不上不下的時代里,讓人好像聞到一股子陳腐氣。這部戲作為我們城市劇場新演出季的第一部開場戲,我們在開幕前聽了半個小時有關劇情的報告,講演者說,如果你們不喜歡場景,可以閉上眼睛,盡情享受瓦格納的音樂,因為音樂是忠於原著的。她還告訴我們,這個版本(自2004年起)是最後一次演出了,將來會怎樣,只能期待了。藝術家的靈感來之不易,要有一次好的創意更不容易。

貪心的挪威船長達朗德同荷蘭人的交易達成了

歌劇中最著名的唱段是《水手之歌》,M居然會唱,這是他散場之後告訴我的。這首歌之所以如此動人,是因為瓦格納親自經歷了那難忘的場景,他在自傳中寫到:當水手們急促的呼喊,被挪威海的懸崖峭壁擋回來時,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抓住了我。無疑,這種經歷是要成就一個偉大的瓦格納。當我們這裡的樂團指揮Peter Kuhn聽說要上演《漂泊的荷蘭人》,自告奮勇地要求擔任現場指揮,因為他是瓦格納的粉絲,能夠指揮瓦格納的作品是他一生的榮耀。雖然這不符合常規,但是他爭取到了。謝幕時,他也走上了舞台,向觀眾致意。

瓦格納的戲總能讓人對生活深度審視,想當年80年代初,自己剛剛大學畢業,走上社會走上工作崗位,我就像那個珊塔,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極度不滿,不甘心一輩子走別人同樣走過的路,我的「荷蘭人」畫片大約就是西方世界,這份凝視從我的童年就已經開始。透過開放的國門,我遇到了那透進來的一絲光,我決心沿著這條光走出去。當我真的踏上了德國的土地,站在一座小橋上,橋下是二條鐵軌,彎曲交叉地伸向遠方,旁邊還有一個陳舊的小車站,一些野草在路邊迎風搖擺。我的心裡同珊塔一樣好像有點失望,想像與現實距離太大。什麼是我們心中的幸福?其實我們都很茫然很盲目,但是我願意為此去努力去尋找。

二個很陌生的人碰到了一起,他們會成功嗎?會幸福嗎?

27年之後,我站在同一座小橋上問自己,「你幸福嗎?」我的回答「是的」。但是這幸福的含義已經同當年想像的意義不太一樣了。

珊塔和荷蘭人這兩位,互相一點都不了解,只有理想把他們聯繫在一起,一個要得到自己的幸福,一個要得到解脫。他們倆人在一起後是不是幸福?沒有回答,因為舞台上他們最後的影像是虛幻的,沒有人了解真相。奧地利戲劇家Arthur Schnitzler (1862-1931)曾經說過:「沒有一種幽靈能夠以各種偽裝來襲擊我們,唯一的例外是孤獨,而它所戴的面具是看不透的愛情」「如果二個陌生的對象要看透對方,就像二個鏡子互為對立,互相影照對方,在裡面尋找新奇,直到最後雙方的鏡像互相在對方灰色的毫無希望的遠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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