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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蟾全集》前言和整理說明

《白玉蟾全集》前言和整理說明

前言

道家學術,上溯黃老,下衍鍾呂,自兩宋以來派分南北二宗。北宋張伯端接墜緒自魏伯陽,承心傳於鍾呂,著成《悟真篇》一書,流通宇內,與《參同契》並為道家之《論語》、《孟子》,誠丹家必讀的經典,被尊為南宗之始祖。但伯陽高蹈窮山僻谷,紫陽大隱於市廛行伍。雖有授受之跡,恆卻隱秘其事,不為人知。伯陽之傳授隱沒不彰。紫陽而下,有石杏林、薛道光、陳翠虛三賢,或為醫者,或為僧人,或為篾匠,皆能潛居隱修,薪火不滅。殆至南宋間白玉蟾出,親得陳翠虛之傳。復暢遊天下名山,奇行異跡,聳動一時;其天縱之資,敏捷之才,亦獲交口稱讚。至是,紫陽丹法幽隱一線,至白真人際而大顯,世稱張真人為南派之祖,實自白真人而建立。故南派中興,白真人功侔千秋矣。

……

在陳翠虛的傳授下,白真人功夫精進。之後又離師遠遊,磨練心性。直至九年後,復與師相會,陳翠虛授以道家丹法最上一乘口訣,其事具在《修仙辨惑論》、《謝仙師寄書詞》等文中。

從雲遊訪道至學成傳道,白真人的畸行獨特,引來民間乃至朝廷的關注,因此而演繹出種種神奇的傳說。《事實》稱:「姓名達於九重,天子賜以『養素』之褒,笑而不受。有願從之者,莫得也。」又說:「戊寅春,游西山,適降御香建醮於玉隆宮,先生避之,使者督宮門力挽先生回,為國升座,觀者如堵。又邀先生詣九宮山瑞慶宮主國醮,神龍見於天。具奏以聞,有旨召見,先生遁而去。」

或許是因為名氣太大,毀謗之言也隨之而來,《事實》說:「不知先生者,往往以是而竊議之。先生亦頗厭世而思遠遊,其存亡莫得而曉也。」最後,白真人漫遊名山大川,變形易蹤,潛伏在茫茫的塵世間中。

白真人的丹法以清靜虛無為宗,其膾炙人口的篇章如《修仙辨惑論》、《玄關顯秘論》、《性命日月論》、《穀神不死論》、《陰陽升降論》,一讀之下,足以洗滌胸中宿塵,釋卻鉛汞龍虎重負,而得丹道之正知正見。其它歌賦詩文,或弄風吟月、或狂歌當哭,抒性靈的同時,也偶露丹法真機,故於此等處,尚須多加留意玩味。

白真人未隱之前,已經創建了傳道道場,以此作為講道、修道之所,而當時流行的雷法祈雨、表文上奏等活動也在此舉行,顯示出白真人有傳宗接派的氣概。白真人開壇立教,弟子很多,既而雲遊在外,也隨緣傳授,而最著者便是白真人大弟子彭耜。彭耜又傳蕭元瑞,元瑞著有《金丹大成集》,飲譽一時;白又傳王金蟾,王傳李清庵(李道純),清庵著《中和集》,世稱「中派」。清庵傳苗太素,太素著《玄教大公案》,亦能名揚宗風。至此後,南派漸趨於隱而北宗全真派興。殆至元代陳致虛出,得全真正脈,復又遇南派真傳,致虛卒能合流南北丹法,著《金丹大要》等,並尊南北祖師,南北二派遂至混合不分也。

在白玉蟾未隱之前,他的詩文丹訣就已經刊行了。宋末元初學者俞琰在《席上腐談》說:「白玉蟾有《武夷集》、《上清集》、《玉隆集》、《海瓊集》、《金關玉鑰集》,又有留元子《問道集》、彭鶴林《問道篇》,皆門弟子所編。《群仙珠玉集》載張紫陽《金丹四百字》、石杏林《還源篇》,其文辭格調與玉蟾所作無異,蓋玉蟾托張、石之名為之耳。陳泥丸《翠虛篇》亦是玉蟾所作。」《群仙珠玉集》今未見,宋人蘇森跋《修仙辨惑論序》謂白真人「舊有《群仙珠玉集》,乃先生著述丹訣也。廣閩諸處,多有文集刊行。」可知《群仙珠玉集》系出自白真人手筆,因其集張紫陽、石杏林、薛道光、陳翠虛以及白自己的著作為一帙(見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赫然以南派正宗嫡傳自居。至如「廣閩諸處,多有文集刊行」一語,證明白真人當時名滿天下,多處有其詩文集的刊行。但白真人對這些刊刻的詩文集並非完全滿意,所以在他隱居前,就託付彭耜說:「諸集皆一時率然而作,亦有託附於其間者,吾子他日為我擇之(《事實》)。」彭耜不負白之所託,「手自校勘,妄加纂次,並以諸賢詩文錄於篇末,凡四十卷(《事實》),」這四十卷的白真人集,應該算是首次的編纂的全集本,也是最早的本子。但是這個本子出來後,似乎沒有流行開來,元代刊有《上清》、《武夷》、《玉隆》三集,也未曾提到過該本的存在。直至明正統年間,臞仙朱權偶得彭本,稱有數十萬言,但是「原本篇敘不一」,因此朱權「重新校正,定為八卷。附錄一冊,乃霞侶奉酬之玄簡,仍綴諸簡末,摹寫成集,而壽諸梓,以永其傳焉」。這即是第二次對白真人全集的重新整理與彙編。而朱權所謂彭耜未能全部收入《上清》、《玉隆》、《武夷》三集內詩文入全集者,或許跟彭耜忠實秉承白囑咐他「吾子他日為我擇之」的訓示有關係,因此才有選擇性的編輯白詩文,故當時只稱「文集」而非「全集」。

朱權編輯的全集本刊行後,影響很大,後來的全集編纂都是根據這個本子作增刪的。曾經刊刻過朱權全集本的浙江紹興人何繼高,對白詩文「窮搜廣訪,凡散見於志籍者,會為一帙,朝夕究悟」,見其舊本殘缺,即作補正,「其中丹圖玄論,《集》所未備者」亦多經何繼高手錄,然後付之林有聲校輯。經過林有聲的整理,全集分為十三卷,完成於明萬曆二十二年甲午(1594)。今存此刊本有萬曆二十二年劉雙松安正堂刻本十四卷、明萬曆二十二年世裕堂刻本十二卷,與原十三卷卷數不合,似皆非林有聲之原刻本,其後此本迭有翻刻,流行頗廣。

清乾隆年間,海南人王時宇又據朱權本及林有聲校輯本「重為編次,悉心校對,重者殳之,訛者正之,缺者補之」。這是白真人全集第四次的整理。

清同治年間,在瓊山縣知縣許寶珩的主持下,根據乾隆刻本,又增錄了如「《道德經注》、《指玄篇解》、《木郎祈雨咒》」等內容,重新整理編次全集,這是白真人全集第五次的整理。

以上只是略述白真人全集本的歷次編纂,至於歷代單行的本子還很多,就不作一一介紹,讀者可以參考本書附錄《現存宋人別集版本目錄·白玉蟾》與序跋等文就能知其詳了。

本次整理白真人全集,以哈佛燕京大學圖書館省吾庵藏版《白玉蟾集》為底本(題:南極老人臞仙重編,山陰何繼高、新安汪乾行、劉懋賢仝校。文集六卷,續文集二卷,簡稱「朱本」。),以日本元祿十年(1697)洛陽書林據萬曆二十二年刻本刊《新刻瓊琯白先生集》(計十四卷,分裝十四冊,第十三冊前題「閩劉朝琯校」,第十四冊最後有萬曆甲午林有聲序。劉朝琯系劉雙松之父,故知此本即劉雙松萬曆之刻本,而為日本所翻刻,簡稱「劉本」。)、清《重刊道藏輯要》之《瓊琯白真人集》(簡稱「輯要本」)、清同治刊本《白真人集》(簡稱「同治本」)三本為校本。

參校單行本有:明嘉靖十七年刻《金丹正理大全》卷六《指玄篇》(簡稱「正理本」)、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編輯,線裝書局2004年影印出版的《宋集珍本叢刊》第69冊《瓊琯白玉蟾武夷集》八卷(此本系元建安余氏刻明修本,簡稱「珍本」。)、《道藏·修真十書》所收《武夷集》(簡稱「《武夷集》」)、北京圖書館2005年《中華再造善本》叢書影印上海圖書館所藏元建安余氏靜庵刻本《瓊琯白玉蟾上清集》八卷(簡稱「善本」)、《道藏·修真十書》所收《上清集》(簡稱「《上清集》」)、《道藏·海瓊問道集》(簡稱「《問道集》」)、《道藏·海瓊傳道集》(簡稱「《傳道集》」)、《道藏·海瓊白真人語錄》(簡稱「《語錄》」),以及現代編纂的《全宋詩》、《全宋詞》、《全宋文》、《全粵詩》等。而見於《道藏》、方誌、筆記、家譜、網路等詩文歌賦,校者能所見及者,皆一一增錄,其詩文出處,隨文註明,以便讀者勘對。末後附錄之序跋題記、傳記生平[1]、刊本目錄,也可資參考。

全集重新分卷,主要依據朱本,然後再依諸本,間按校者之意作相應的調整。整理過程中,底本明顯的錯誤,則逕改;疑似之誤,則據校本改之;不能確定者,則標明各版本之間的異同。全集新增篇章,標明以據某某文獻增;朱本無而同治本據《道藏》及其它文獻增補者,校者則直接根據《道藏》或者優於同治本的文獻而增錄,同治本則僅僅作為諸多參校本之一。

白真人另有手抄梁陶弘景《真誥》一種,是難得的宋人真跡,原件現藏於上海圖書館,今據《中華再造善本·唐宋編·子部·華陽隱居真誥》影印本付印。原書版框高22.4厘米,寬14.7厘米,共23面,草書凡2371字,筆法開朗洒脫,靈動飄逸,確為藝術珍品。按書末題款,其書寫時間為南宋「嘉定壬申上元日」,即公元1212年的元宵節。眾所周知,學界現存最早的《真誥》版本是明《正統道藏》本,而這份抄本的書寫時間比《正統道藏》的刊刻時間早了二百多年。因此,該抄本儘管在篇幅上尚不及《真誥》全書的百分之三,卻具有獨特而珍貴的文獻價值。就目前所見資料,《真誥》研究界尚未有人注意到這一稀見文獻。有鑒於此,特將該抄本原樣照錄,以期為學界提供一份完整的資料。

本次整理,主要參考了《道藏·真誥》與《道藏·道樞》卷六《真誥篇》(文物出版社、上海書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影印,第20冊:490—610頁《真誥》,639—641頁《道樞·真誥篇》)、中華書局排印版《真誥》(趙益點校,中華書局2011年9月出版)以及吉川忠夫、麥谷邦夫合著的《真誥校注》(朱越利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12月出版)。在這些文獻基礎上,做了如下工作:

一、辨識草書,給出現代簡化字釋文,並據文義標出句讀。釋文主要參考《道藏》;句讀則主要參考中華版與社科版,擇善而從,同時對個別句讀有所匡正。

二、查找核對抄本文句在《道藏》中的對應原文,並用【】符號附在釋文之後,以便對照。同時指出原文在中華版《真誥》中所處的頁碼、卷次、段落序號(標於原文之前),以及在《道藏》中相應的頁碼(標於原文之末)。凡原文與抄本完全一致時,則只指出原文所在卷次、頁碼等信息,不再附贅附原文。

需要指出幾點:其一,抄本是繁體字,但為了保持本書體例一致,釋文只好採用簡體字,因此在字形上和書帖字跡有些差距,特請讀者注意。其二,書帖文字屬於摘抄性質,其詞句往往要比《道藏》本相應段落精簡,因此在釋文之後所附的《道藏》原文並非按段落全引,而是以覆蓋抄本內容和文意完整為度。其三,抄本字跡有若干筆誤、闕字以及費解詞句,為了忠實書帖本身,一律按原樣給出釋文,而不一一指出和改正。讀者只需將釋文和後附《道藏》原文仔細對照,就不難發現其原委。但若書帖中已經做了塗改、旁註、疊字、乙正等處理,則按照處理後的結果給出釋文。其四,抄本文句與《道藏》原文之間雖然大致吻合,但也存在諸多異文,且抄本的個別異文甚至比《道藏》本於義更勝,將抄本與《道樞·真誥篇》對照,也有類似情況;此外,抄本文句出現的先後次序與《道藏》本不完全一致,甚至有將今《道藏》本的注文照錄為正文者。因此可以認為書帖文字自有所本,這也正是其價值所在。

白真人手跡還有草書《足軒銘》(紙本手卷,縱32.5cm,橫81.5cm,22行,195字。本幅鈐項元汴、耿嘉祚、安岐、乾隆內府、永瑆、奕繪、吳湖帆等諸鑒藏印。卷後元虞集,明項元汴,清永星、守虛子、綿億、崇恩,近代吳湖帆、潘靜淑題跋。)、《天朗氣清詩帖》(草書,墨跡,紙本,縱24.5cm,橫52.5cm,凡11行,共50字,款署「玉蟾」,收藏於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仙廬峰六詠詩帖》(紙本,縱31.5cm,橫157.4cm,卷上鈐有「竹垞審定」、「楝亭秘玩」印記,藏上海博物館)、《與寶謨郎中書》(收入清畢沅撰集,錢泳、孔千秋刻《經訓堂法帖》,後有楊維楨、張無為跋。),這些都是書法作品中的精品,也一一附錄在書中,藉此可以領略白真人文採風流之一斑。

本次整理《全集》中的內容,如《修道真言》、《地元真訣》、《玉蟾白真人大丹秘訣》、《指玄篇注》及諸雷法、風水、斗數等篇,是否真為白真人手筆,頗有商討之餘地。但諸篇既題為白真人著或傳,當事出有因,端在讀者之見仁見智,各得其所,此抑為校者之初衷乎!

本書整理得以順利的完成,首先感謝已故胡美成宗師門內高弟上海林鋒先生熱忱無私提供的珍貴資料,天津滕樹軍老師、都江堰汪登偉道長、成都謝正強博士對拙稿皆多有指正,杭州陳建軍先生則不厭其煩的幫助我處理電子文檔產生的錯誤。特別是汪道長不但代為精心掃描《真誥》抄本,並且還協助辨識抄本釋文;滕兄則在此基礎上仔細校勘釋文,考訂異同,《真誥》抄本「校勘說明」即出自於滕兄之手筆。《丹道文獻網》總版主蔣智明先生、海南吳庭安先生是整理此書的積極倡導者,盛克琦兄為本書的整理與付梓出力尤多,是皆一一志謝,衷心銘記!

周全彬

2013年2月19日寫於四川綿竹同塵齋中

[1] 按:白玉蟾的生平,散見於經史子集中,校者遍查諸文獻,各種記載類皆相同,所以只是有選擇性的收入一些有代表性的傳記。而選入的部分傳記,基本能囊括白玉蟾的全部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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