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編第21師的驚天大案，引發蔣經國上海「打老虎」，牽涉蔣宋孔杜四大家族

馬民康

摘要：解放戰爭時期，由川軍舊部改編而成的整編第21師，利用進攻蘇中蘇北解放區的時機，大肆收購糧食和棉花，到上海倒賣牟利，並進一步和解放區合作進行經貿往來，因此引出了蔣經國上海「打老虎」，對於國統區經濟的惡化和崩潰都有著很大的影響。

圖1：川軍大佬范紹增就是整編21師驚天大案的主角

1946年6月，駐防蘇南、蘇中和上海的國民黨軍第23集團軍所屬第21軍、第50軍奉命整編。其中第21軍第147師與第50軍新7師合併為新編第7旅，第50軍第144師撤銷，第148師劃入第25軍。其餘部隊合併整編後為整編第21師，師長為劉雨卿，隸屬於第一綏靖區全師共三萬餘人，師部駐蘇州崑山；整編第145旅駐守鎮江至蘇州一線，整編第146旅駐守上海，新編第7旅駐守蘇中南通至靖江、泰州一線。

整編第146旅旅長為戴傳薪，旅部設在上海虹口區江灣東五角場，旅長辦公室設在上海四達路興亞新邨6號，第21師師部辦事處設在上海四達路東首山陰路新邨里11號，距第146旅旅長辦公室非常近。

圖2：當年146旅旅長辦公室所在的四達路興亞新邨6號

整編中編余了大批軍官，年紀大的直接退役，45歲以下的進杭州第12軍官總隊受訓。原第10集團軍副總司令第88軍軍長范紹增（抗戰前為第21軍副軍長）、第21軍副軍長周紹軒、副旅長兼團長龐佑玙等人退役後都滯留上海，參加了李濟深、譚平山、郭春濤（原第23集團軍政治部主任、川康綏靖公署秘書長）領導的三民主義聯合會（1948年後改為民革），開辦了一個具有袍哥幫會性質的「益社」，與上海的青幫大佬杜月笙、監察委員（原上海警察局長）楊虎等人打的火熱，企圖在大上海尋求發財的機會。

「益社」社址在廣東路545號，共有社員1012人，主要是川軍除役軍官、川籍軍政人員、金融界、工商界、航運界知名人士。成立當天，孔祥熙、賀耀祖（原蔣介石侍從室主任、軍統局局長）、李濟深、郭春濤、劉雨卿、戴傳薪、楊虎、上海市警察局長警備司令宣鐵吾、社會局長吳開先等軍政要員以及杜月笙、黃金榮等社會名流，紛紛到場表示祝賀。

「益社」理事長由范紹增擔任，周紹軒任設計委員會主任委員，負責整個社務實際運作，羅君彤（原第88軍副軍長）等人為委員；范眾渠任經濟委員會主任委員，負責經濟籌劃、調撥、開支、審核業務；委員多為經濟實力雄厚的銀行經理、企業、商業巨頭。幹事會負責對內對外聯絡工作，總幹事李岳陽（原第19路軍少將旅長、中央訓練團少將處長），副總幹事何培榮（國民黨四川省黨部調統室主任）、龐佑玙。

圖3：原第21軍副軍長周紹軒負責「益社」日常運作

8月，徐州綏靖公署主任顧祝同命令第一綏靖區司令官李默庵率部向解放軍發起進攻，新7旅出師不利，在如皋李堡一帶被解放軍殲滅一半，副旅長田雲從少將被俘，隨後番號被撤銷，余部被改編為整編21師獨立團，團長何軍章。第145旅調到蘇中加強防禦。之後解放軍主力向蘇北、山東撤退，與國民黨軍展開運動戰。解放軍蘇中軍區部隊與整編第21師第145旅則在蘇中展開了拉鋸戰。

蘇中是江南地區重要的糧食、棉花產區，特別是棉花，為全國第二大產棉區。由於內戰爆發，國民黨軍佔領了大城市，而廣大農村地區卻是解放軍的游擊範圍，因此交通中斷，物資不能流通。

沒過多久，上海、南京、蘇州、無錫、杭州等大中城市，開始出現糧荒，因為缺乏原料，麵粉廠、紡織廠紛紛停工，城市開始混亂。宋子文的中紡公司上海中棉紗廠、孔祥熙兒子孔令侃的揚子公司、杜月笙兒子杜維屏的中匯銀行永安紗廠、榮氏家族的上海合豐企業公司、申新紡織公司，都面臨原料枯竭的危機。所以這些大商人都紛紛找到范紹增，希望由他通過他的老部隊整編21師設法解決這個困境，因為全國第二大的糧綿產區蘇中，是整編21師第145旅的防區；全國最大的經濟和工業中心上海，是整編21師第146旅的防地，上海的機場、車站、碼頭、倉庫和各關卡都由第146旅掌控。

圖4：官僚資本階級的代表宋子文

范紹增和劉雨卿、戴傳薪商量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第145旅在蘇中大舉掃蕩，隨帶一支糧棉搶購隊伍，負責收購原糧和原棉，然後通過水路運往上海，第146旅掌控的上海各車站、碼頭、倉庫、關卡，只要是范紹增的貨一律通過放行，最終將糧食和棉花轉手倒賣給宋家、孔家、杜家，大家都能獲得兩倍以上的巨額利潤。只有榮家與他們無緣，成了被排擠和打壓的對象。

這個計劃實施起來非常順利，為了能迅速收購到糧食和棉花，搶購隊伍一律都是用銀元和黃金收購，因此蘇中地區的地主富農非常願意向他們出售糧食和棉花，因為他們也急需兌換真金白銀，而且當時解放區經濟困難，收購糧食棉花很多時候是打白條而不是現金購買。這樣一來整編第21師的貿易量迅速膨脹，由此全師上上下下都得到了好處，各級官兵都發了財，連不少普通士兵都分到了金條。許多軍官在蘇州、上海、南京購買了房子。但是，這種做法對第145旅來說，風險極大，傷亡也很大，當然這種搶奪戰略資源的行為對解放區的經濟利益也造成了很大損害。

因此蘇中軍區司令管文蔚、政委吉洛（姬鵬飛）緊急報告黨中央，黨中央高度重視，解放區救濟總會秘書長兼黨組書記伍雲甫（後為中共中央軍委秘書長、負責敵後工作）派中共華北財貿部部長管大同，通過上海地下黨員秦德君（郭春濤夫人）與范紹增聯繫，希望通過正常交易的方式，利用范紹增的渠道，用上海急需的糧棉，以最優惠的價格，換取解放區急需的鋼鐵、醫藥等物資。解放區派人在上海設立秘密聯絡站，以便加強聯繫溝通，生意可以通達華北解放區，貿易量還可以進一步擴大，以獲得更大的利益，雙方共贏。

圖5：解放區救濟總會秘書長兼黨組書記伍雲甫

因此范紹增帶著上等南土（鴉片）等貴重物品，到天津張園會見老朋友，第十一戰區副司令長官、保定綏靖公署副主任兼天津指揮所主任上官雲相，解決通過國共雙方各自防區關卡的安全問題。上官雲相決定派出武裝部隊押運，沿途駐軍一律放行，保證范紹增的貨運車隊（其中有許多各部隊的軍車）往返上海至華北的貨運。然後范紹增到解放區會見了伍雲甫和管大同，達成了協議，不僅做成了這筆大生意，還和中共領導人成了朋友。

圖6：第十一戰區副司令長官、保定綏靖公署副主任兼天津指揮所主任上官雲相

樹大招風，這麼大的走私規模，不可能不引起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黨員通訊局（原來的中統）和國防部保密局（原來的軍統）的關注，他們立即開始秘密調查。在上海的整編第21師第146旅旅長戴傳薪成了第一個被調查對象。12月，蔣介石得知有關情況後，準備把整編第21師全部調離上海、蘇中，調往台灣擔任守備任務，以此切斷與解放前的聯繫。同時為了便於調查，還免去了戴傳薪第146旅旅長職務，調任整編第21師副師長，明升暗降。由整編第21師副師長岳星明調任第146旅旅長。岳星明很快到任，但戴傳薪卻滯留上海沒去蘇州就任。

圖7：整編第146旅旅長戴傳薪成了第一個被調查對象

就在這時，台灣爆發了「二?二八事變」，從1947年3月7日開始，整編第21師師部和第146旅陸續從上海乘船開赴台灣，第145旅則從鹽城到連雲港乘船開赴台灣，參加了平定台灣「二?二八事變」的行動。

與此同時，國民黨中央黨部黨員通訊局在上海抓獲了中共上海特派員盧濤等四十三人。

10月，原第21軍第147師少將師長傅秉勛，編余後進入陸軍大學乙級將官班第二期深造畢業，出任整編第21師少將副師長，到任後發現軍需處長李砥平給參謀長江崇林在南京買了一座小樓，就追問錢從哪來？李砥平不敢實說，吞槍自盡。這個消息馬上傳到蔣介石那裡，蔣介石勃然大怒，命令整編第21師全部調回上海、南通，進行徹查。整編第21師師部和第146旅駐南通，第145旅駐上海。副旅長以上軍官全部接受審查，提拔第146旅第438團團長駱周能和第146旅第436團團長曾厚澤分別升任第145旅和第146旅副旅長，負責主持實際工作。

圖8：整編第21師少將副師長傅秉勛

11月11日，國防部保密局向蔣介石報告，破獲上海大華企業公司（負責人忻元錫，解放後歷任中國人民銀行上海分行行長，中共上海市普陀區、黃浦區委第二書記，財政部副部長，中共上海市委常委，上海市副市長）是解放區華中銀行、蘇北貨管局等機構在上海的聯合辦事處，其主要業務就是負責為解放區換購銷運軍需物資，抓獲二十人（忻元錫逃脫），繳獲帆船二艘，黃金、股票、美鈔、西藥、電料、槍支、彈藥、棉布、顏料等各種物資，總價值估計約達到國幣八十億元。

圖9：上海大華企業公司負責人忻元錫

11月29日，台灣警備司令彭孟緝向蔣介石報告，整編21師參謀薛運章，勾結台民李來旺、陳福信，盜拆電力公司馬侖地區電線一千公斤，及烏來變電所鋼索二千公斤售與閩南旅社經理江元亨，得款台幣三十四萬元，並由21師發給證明書，被台中市警察局偵破，據李來旺供稱，與劉師長有往來，挖掘物資系奉劉師長的命令。21師輜重營長丁武鋒、連長王樹林，勾結台民陳玉連，搬運明治溫泉電力公司大甲溪發電所器材、分道鐵軌等物資，也都有21師證明書。21師145旅，盜賣白冷、東邜溪、谷關等處松根油釜等物資，有該旅迫擊炮營長蕭厚德證明書。

1948年1月13日，國民政府參軍長薛岳向蔣介報告，整編21師師長劉雨卿，曾以預領該師兩月經費，購買棉紗布類運台，後因台灣棉紗價過低，又運回上海，並盜賣台灣發電所器材，約值數千萬元，並賄放「二?二八事變」匪徒鍾添燈等人，擬將劉雨卿革職，交軍法訊辦。21師其他涉案人員一併撤職，押解來京交軍法訊辦。

看到21師一連串的貪腐行為，蔣介石雖然勃然大怒，但是考慮到劉雨卿在抗戰、剿共（皖南事變）、戡亂（平定台灣「二二八」事變）都有功勞，所以批示暫緩。

1月18日，薛岳再次呈報21師劉師長盜賣公物，縱屬不法，擬革職交軍法訊辦。經奉，鈞批：暫緩。茲為求整飭紀律，安撫民心，起見，除劉師長部分暫緩外，對於該師輜重營長丁武鋒等擬仍請准飭押解來京，交軍法局，依法訊辦。1月20日，蔣介石批示：如擬。

圖10：時任國民政府參軍長的薛岳

不久，整編第21師中將師長劉雨卿調任重慶警備司令部中將司令；少將副師長戴傳薪調任國防部少將部員，後派東北戰地視察組少將副組長兼少將視察官，後改任重慶第二、第八訓練處少將副處長；少將副師長傅炳勛調任整編第104旅少將旅長；少將參謀長江崇林調任國防部少將部員，後改任整編第74師（師長邱維達）少將參謀長；由整編第49師中將副師長、瀋陽防守中將副司令官王克俊調任整編第21師中將師長，劉潁悟上校隨其調升為少將參謀長，吳澤炫上校調任上校副參謀長。第145旅少將旅長凌諫銜升任整編第21師少將副師長；少將副旅長嚴仲翔調任國民政府主席特派戰地視察第一組少將視察官；少將參謀長李志熙升任少將旅長；第146旅少將旅長岳星明調任參謀總長（顧祝同）辦公室少將副主任；少將副旅長馬國榮調任國民政府主席特派戰地視察第九組少將視察官；少將參謀長李前榮升任少將旅長。整編第21師經過這次旅以上軍官的大換血，排以上軍官，清一色成了黃埔系，雖然主要將領還都是川籍，但是川軍系統的整編第21師已經被徹底中央化了。

圖11：整編21師師長劉雨卿

隨後蔣介石下令抓捕周紹軒等人，范紹增得到消息，馬上通知周紹軒轉移到重慶，後來周紹軒回到四川大竹老家，以經營乾泰源藥鋪作掩護，從事對國民黨軍的策反活動，後被保密局重慶西南站逮捕，關押在重慶白公館看守所，臨解放時從白公館看守所逃出，成為白公館36名倖存者之一。

由於和蘇中蘇北的走私渠道被徹底摧毀，上海的物資供應更加緊張，「四大家族」囤積居奇，物價飛漲，經濟面臨崩潰，蔣介石不得不發行金圓券，實行貨幣改革，禁止黃金、白銀、外幣流通。並命令蔣經國實行經濟管制，用鐵腕手段，到上海「打老虎」！

圖12：蔣經國來到上海「打老虎」進行經濟管制

9月2日，財政部機要秘書陶啟明因為獲悉貨幣改革的消息，乘機牟利，被蔣經國逮捕後被槍決。受陶啟明案牽連，上海黑幫老大杜月笙的兒子杜維屏，也被蔣經國逮捕，後以金融投機罪交特刑庭公開審理，判刑8個月。杜月笙在兒子杜維屏被蔣經國逮捕後，非常不甘心。他向蔣經國提出，「四大家族」和一些軍事將領都在上海都有進行經濟犯罪的行為，單單打擊杜維屏實屬不公。蔣經國為此向蔣介石彙報，蔣介石發電報給杜月笙，稱：「我兄若能協助經國在上海經濟管制工作，無任感荷。」杜月笙當即拜會蔣經國，交給他一份非法囤積物資的公司名單，其中孔令侃的揚子公司就赫然在列。

在隨後一個多月里，上海米商萬墨林、申新紗廠經理榮鴻元、中國水泥公司常務董事胡國梁等64人，被以套匯、藏金和囤積等罪名關入監獄，舞弊勒索的上海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長張亞民、第六稽查大隊大隊長戚再玉、囤積居奇的林王公司經理王春哲被公審槍決。榮氏家族的申新紗廠經理榮鴻元被關進楊樹浦看守所七十七天，經特刑庭審訊，以「違反匯兌區域限制命令、私套外匯、囤積居奇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緩刑二年。交了一百萬美金保釋出獄。在獄中花費不貲，物資大受損失。不久，經香港轉移資產，前往巴西。

蔣經國的「鐵腕打擊」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在一段時間裡，上海的物價基本穩定。市民也很支持金圓券的兌換，主動將家裡的黃金、美鈔換成剛剛發行流通的金圓券。不過，很快蔣經國就遇到了一個他打不動的「大老虎」——孔祥熙的長子孔令侃。孔令侃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加「官二代」，作風一貫飛揚跋扈。孔令侃除了蔣介石之外，誰也不放在眼裡。連舅舅宋子文，他都毫無尊重之意，幾度和宋子文搶地盤。抗戰勝利後，孔令侃從美國回來，到上海開辦了揚子公司，自任董事長。干著倒賣外匯、走私物資的買賣。貨幣改革後，又公然囤積黃金和美鈔。

10月7日，蔣經國下令軟禁孔令侃，搜查揚子公司，並且查封其所有倉庫。此舉驚動了全國各大媒體，紛紛報道此案。但是，很快孔令侃就搬來了救兵，蔣介石的夫人宋美齡悄然來到上海。宋美齡與蔣介石結婚後一直沒有生育孩子，她對孔令侃視為己出，疼愛有加。孔令侃的公司被查，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宋美齡。宋美齡當然沒有讓他失望，專程趕到上海，把蔣經國和孔令侃約到永嘉路孔宅面談和解，她說，「你們是手足，沒有理由互斗。」孔令侃也威脅道，如果蔣經國不撤銷控訴，他會不惜暴露讓蔣家及政府難堪的事。

圖13：宋美齡和孔令侃

在宋美齡的壓力之下，蔣經國屈服了。最後孔令侃交納罰金600萬美元後獲得自由，然後前往香港，再轉赴美國紐約。上海警察局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揚子公司所查封的物資均已向社會局登記」。積極報道「揚子案」的《大眾晚報》、《正言報》則被勒令停刊。

就這樣，轟動一時的「揚子案」無疾而終，這意味著蔣經國上海「打老虎」行動的徹底失敗。市場信心瞬間崩潰，從10月以後，物價飛漲，人們對金融政策信心大跌，重新開始換購黃金，而不要金圓券，導致金圓券無人問津，也無法在市場上正常流通。金圓券問世不到三個月，就宣布完全失敗。在這之前響應號召用黃金、美鈔兌換金圓券的守法良民為之破產，倒是那些囤積居奇的奸商再一次投機成功，獲得了暴利，令國民政府在軍事失敗之外，經濟上也徹底崩潰。

整編21師的走私案，就如同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最終引起了一場驚天大風暴。

後記：

2007年10月1日，筆者到安徽廬江看望並拜訪了原整編第21師師長劉雨卿將軍的秘書、重慶警備司令部辦公室主任、安徽省廬江縣政協副主席黃存厚先生，當年他已經九十多歲了，他向筆者詳細講述了這些情況。十年來，筆者也不斷查閱相關史料和檔案，終於完成本文。

圖14：黃存厚老先生

感謝黃存厚先生、21軍副官處長（後為第435團團長）何聘儒先生、台灣著名軍旅作家第21軍老兵張拓蕪先生、第21軍第146師第438團營長吳官明先生、第145師434團第1營營長（後任台灣海軍陸戰隊中將參謀長）賈尚誼先生及其子賈力耕先生、第145師軍需處長楊步震先生及其子楊運先生、第21軍副軍長岳星明將軍之子岳世韜先生、第21軍軍長王克俊將軍之孫王修和先生、台灣黃埔後代聯誼會會長丘智賢先生、第145師434團副團長韓吉奎先生之子韓中光先生、第145師第434團團長李宜先生孫女李志農女士，提供的相關資料及大力支持！

謹以此文紀念飽經磨難的黃存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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