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埋》中的劉政委
劉政委是山西人,叫劉晉源。年輕時就從老家出來鬧革命。他老家缺水。家家戶戶每天都要挑水吃。用他自己的話說,「如果不是每天挑水太累,老子才懶得出來革命呢!」
剛到部隊的時候,班長對他們說,「共產主義是什麼?老婆孩子熱炕頭呀!」大家確實也是這麼想的。
可見他們當時參加革命,理想是很樸素的。當時還是民國時代啊!他們的革命理想就是,趕走小日本,回家過好日子。後來革命理想變成趕走國民黨,回家過好日子。再後來是消滅土匪,回家過好日子。抗美援朝了,又變成趕走美國佬,回家過好日子。
結果好日子過上了。爹走了,娘沒了。沒有了爹娘,老家也不想回了。
小說里寫劉晉源兩個兒子小時候很淘氣,他恨不得想揍死他們。長大了卻人模狗樣起來。尤其是老二劉小川,更是神氣活現。每次回家開著轎車,拖兒帶女,甩出幾條香煙,號稱每條都是上千元的,或者抬幾箱特製茅台酒。逢年過節,自稱來孝敬二老的他的部下幾乎要排隊。
然後寫一家路邊的晉麵館門前蹲著一隻土狗,大鐵鏈子拴著。劉晉源突然覺得,連這狗都有他老家劉洞村的感覺。
這裡是不是在暗諷某些所謂的「老革命」,實際只不過就像從劉洞村出來的土狗一樣?他們掌握了革命的成果,現在居功自傲,連自己的子女也一個個都人模狗樣起來了?
劉晉源喜歡青林的恰到好處的馬屁。用他自己的話說,「自家單位的人不再過來拍馬屁,但是兒輩的下屬的馬屁,一樣的馬屁,舒服程度完全相同。」
這也許是寫實,但是戳到某些「老革命」的神經了,所以有些「老幹部」,「老軍人」就會站出來批判這小說。
劉政委這樣的人,權力還是很大的。從吳家名的「我的證明人就是劉政委」來看。當年,吳家名是以這句話為自豪的,這句話就是他的保護傘。沒有劉政委,他的小命都難保。
李東水,雖然對革命有功,但是因為曾經做過「袍哥」,又沒找到劉政委證明其革命功勞,從土改到「文革」吃了不少苦頭。活到九十多歲,他的訴求只是「劉政委,這個世上只要有你一個人證明我是英雄,我就沒白活。」
吳家名,李東水這輩子都沒活出自我。因為如果沒有劉政委的證明,他們活得連土狗都不如!
小說中寫一個馬老頭,當年是劉政委的部下。看到劉政委找了個女學生做老婆,自己也找個女學生做老婆,受了罪。
劉政委是這樣開導他的,「我找女學生可以,我家裡沒有老婆。你老婆都為你生了倆娃了,你還找女學生。結果一受處分,女學生也不跟你了,還是原來的老婆跟你過一輩子。」
這種所謂的老革命找女學生的事情多了去了,和現在有錢人找小三一樣。他們之間真的是有「革命的愛情」么?老革命好色,女學生愛權而已。
這也許是公開的秘密,但是說出來就有人反感。
不知道當年參加革命的女學生是怎麼看待革命的愛情的?她們也很矛盾。現在自己老了,能揭露自己年輕時的事情么?揭露就等於否定自己的一生。
也許她們只能初心不改,依然激情澎湃地呼喊「我們一定要將革命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