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會》作品賞析一枚獅子頭

最新 10-09

阿P最近有了新愛好：玩核桃。每天拿著核桃在手裡「嘩啦嘩啦」地揉來揉去，不但可以鍛煉身體，還顯得特別有范兒。只不過，一對好核桃價格不菲，為了顯示身份，阿P買了一對「滿天星獅子頭」，足足花了他兩千塊。

兩千塊的核桃，拿在手裡感覺很爽，也讓人羨慕，但阿P還是有些肉疼。他整天搜集核桃的相關知識，準備撿個大漏，低價買幾對高品質核桃，再轉手賣個天價，把這兩千塊賺回來。

這天上午，阿P在網上看到一則李先生髮布的求購啟事。帖子里有一枚核桃的照片，那核桃厚邊連紋、圓尖窪底、細紋頗深。難能可貴的是，核桃表面紅潤自然，彷彿刷了一層通透的樹脂，一看就是把玩多年，才能有如此出類拔萃的包漿效果。求購者李先生說，這枚南疆石獅子頭只有一枚，如有形狀相同者，他願出高價收購。

阿P咂了咂嘴，南疆石獅子頭本來就名氣極大，單看這核桃的外觀就不會便宜。他感嘆了一會兒，繼續在網上東遊西逛。巧的是，當天晚上，阿P又看到一則求購啟事，求購人叫周先生，帖子里也有核桃的照片，看上去跟上午看到的那個核桃極像！這個求購帖更為直接，說如果誰有配對的核桃，他願出五千元購買。阿P再次咂了咂嘴，聳了聳肩，忽然，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阿P找到上午看到的求購啟事，靜下心編了一個悲情故事，給求購者李先生打去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中年男人，阿P煽情地說，他爸爸以前有一對南疆石獅子頭，是媽媽當年送的生日禮物。媽媽一年前因病去世，爸爸思念媽媽之餘，把這對核桃視若珍寶，可前幾天，不小心弄丟了一隻，老爺子著急上火，心臟病都犯了。所以，阿P希望對方能把手頭的這枚獅子頭轉讓給他。

李先生為難地說：「這個獅子頭是我爸爸最喜歡的東西，我要是把它賣給你，我爸怎麼辦？」

阿P一聽，急忙繼續演戲，帶著顫音連連說自己是不孝之子，爸爸的心愿都無法滿足，就差聲淚俱下了。李先生猶豫了，讓阿P稍等一會兒，接著，他放下聽筒，和身邊人商量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李先生接起電話，對阿P說：「我把你的情況和我爸說了，我爸說你是個難得的孝子，而且這枚獅子頭對你爸更有意義。這東西，他送你了！」

阿P一聽，高興得差點露了餡，不過，他馬上用帶著哭腔的語氣，真誠地感謝了李先生。阿P把地址報給李先生，李先生說：「巧了，原來我們在一個城市，明天我把這枚獅子頭給你送去吧！」

掛斷電話，阿P真是太佩服自己了，竟然能用高超的「演技」，說服一個陌生人把價值不菲的核桃白送給自己。除了他阿P，還有誰有這等本事？現在，可以進行計劃的下一步了。阿P撥通了第二則求購啟事中周先生的電話，說自己手裡有配對的核桃，希望對方能再加一些錢。一番討價還價後，周先生把價錢提到了七千元。阿P這個興奮啊，晚上樂得睡都睡不著。

第二天上午，到了約定的時間，李先生如約而至。阿P拿到核桃，再三表示謝意，還假模假式要請李先生吃飯，可李先生說他還有要緊事，匆匆忙忙地走了。

一枚獅子頭輕鬆到手，阿P高興之餘，不禁有些擔心起來。李先生是輕鬆搞定了，可周先生遲遲沒跟自己聯繫，莫不是被那七千元的高價嚇跑了吧？就在阿P忍不住要聯繫周先生時，周先生卻打來電話，說：「我明天要出差去你們那座城市。這樣好了，到時候咱們約個時間地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阿P同意，跟周先生約好第二天一早在火車站見。可阿P昨天一夜沒睡，當晚又興奮過度，天亮時才睡著，鬧鐘也沒聽見，等醒來時，早錯過了約定時間。阿P慌了，趕緊給周先生打電話，周先生有些生氣地說：「你這人太不靠譜，害我白等！我現在在市醫院探望一個朋友，你把核桃送醫院來吧。」

阿P打了個車，風風火火來到市醫院，在一間病房裡找到了周先生。周先生坐在床前，病床上，一個面容憔悴的老人睡得正香。阿P趕緊掏出核桃拿給周先生，周先生調出手機里的照片仔細對照，點點頭說：「皇天不負苦心人，三年啊，終於讓我找到了。小夥子，謝謝你！」阿P笑嘻嘻地說：「謝啥，這都是緣分！掏錢吧，咱們兩清了。」周先生趕緊把錢遞給阿P，阿P正仔細地點數呢，突然，一個人端著臉盆走了進來，疑惑地問：「你們是來看我爸的？」

這聲音聽來耳熟，阿P抬頭一看，不覺大吃一驚，來人竟是送他核桃的李先生！李先生也認出了阿P，一愣，問：「你怎麼在這兒？」

阿P蒙了，病床上的老人是李先生的爸爸，那獅子頭，是這個老人叫李先生送給自己的。買獅子頭的周先生，又是為了把這枚獅子頭送給李先生的爸爸……

這時，周先生對李先生說：「是這樣，三年前，我帶兒子來這座城市旅遊，你爸在公園和人家下棋，他的兩枚獅子頭就放在一邊。我兒子小，不懂事，以為那核桃能吃，就砸碎了一枚。你爸說孩子不懂事，就算了。我知道這核桃價值不菲，就拍了照片，四處求購，就想等哪一天能賠給你爸。這不，總算買到了一枚，我就趕過來了。」

「可是，我爸的那枚獅子頭已經給了這個人，」李先生指著阿P說，「你不是說你爸心臟病犯了，想幫你爸圓一個心愿？怎麼把獅子頭賣了？」

這一瞬間，阿P真是覺得無地自容，玩弄心機被人當場揭穿，天下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可阿P轉念一想，又高興起來，周先生是誠信的典型，李先生父子是仁義的典型，這三人給自己上了一堂生動的教育課，能有這麼大的收穫，丟點臉也值了！

作者：李坤學《故事會》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