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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迪克:創作了《銀翼殺手》,卻死在電影上映前

在我的筆下,我質疑整個宇宙;我想質問——宇宙是否是真實的,我們自己是否是真實的。

——菲利普·K·迪克

《銀翼殺手》、《全面回憶》、《異形終結》、《冒名頂替》、《少數派報告》、《記憶裂痕》、《黑暗掃描儀》、《預見未來》、《命運規劃局》……這些好萊塢電影背後有一個共同點:原著作者都是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

菲利普·迪克的簽名,書迷和評論家皆簡稱他為PKD

今年是菲利普·迪克的大年。《銀翼殺手》的續集電影《銀翼殺手2049》即將上映,英劇《菲利普·迪克的電子夢》正在播出,彷彿是對他的雙重致敬。

最窮的科幻大師

菲利普·迪克,美國科幻作家,生於1928年12月16日,逝於1982年3月2日,只活了53歲。他是賽博朋克的先驅,是第一個被列入美國文庫的科幻作家;他的作品《尤比克》被《時代》周刊選入20世紀百大英文小說,與奧威爾、福克納、伍爾夫這些主流文學的星辰並列。

但是,他在生前卻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作家,作品也得不到多少尊重。他從24歲開始發表短篇小說,短短29年的創作生涯中,寫下了44部中長篇和121篇短篇,但其中大多數作品在出版數月之後,就淹沒在廉價書堆中,乏人問津。另一些作品,則未能在生前發表出來,他曾一口氣寫了13部主流文學作品長篇——全部被退稿。

在1982年前,他最高的一筆收入,是靠《太陽系大樂透》(Solar Lottery)取得的。具體金額未知,但按銷量計算,最高不會超過2850美元,這低於當年美國人3000美元的年平均工資水平。可以說,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貧窮中度過的。

到了1982年,《銀翼殺手》劇組找上門來,給了他2萬美元的版權費。電影原著《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也改名《銀翼殺手》,與電影一起搭賣,銷量大增。熬過了漫漫長夜,他終於見到了生活的一絲曙光。

但就在《銀翼殺手》上映前四個月,他因中風引發的心臟衰竭去世,未能見到成片,也未能見到身後的榮光。

菲利普·迪克的墓碑,他與雙胞胎妹妹合葬

因為他在世時太過坎坷,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菲利普·K·迪克紀念獎」,其特點就是只頒給平裝本的作品。原因在於平裝本較便宜,一般只能出平裝本的都是無名作家或新人。

神奇的是,《銀翼殺手》也經歷了迪克式的奇遇:上映之初,惡評如潮,票房慘敗。此後,聲譽卻逐漸扶搖直上,90年代已成為科幻經典,原本惡評的媒體人一改初衷大加讚美,到21世紀初,已被公認為「史上最佳科幻電影」

賽博朋克先驅

《銀翼殺手》的神作地位,除卻它本身的製作精良,更重要的是它第一次從視覺上成功詮釋了賽博朋克,為科幻電影開創了一條賽博朋克之路。影片中霧氣瀰漫、混亂頹廢的後工業時代景觀,成為日後眾多科幻片模仿的對象。

賽博朋克(Cyberpunk),這個詞創造於1983年,字面意思是控制論(Cybernetics)和朋克(Punk)的結合。Cyber 指代電腦和控制相關,Punk 代表的是反叛意識。所以賽博朋克通常具有反烏托邦和悲觀主義的色彩,人類生活離不開電腦控制,城市居民失去個性淪為維持秩序的工具,即「高科技低人格」(high tech low life)。

賽博朋克運動的興起,以1984年《神經漫遊者》的大火為標誌。而菲利普·迪克創作《銀翼殺手》原著《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時,是1966年。這或許部分解釋了他為何生前不受賞識——因他與時代格格不入。

在他創作的年代,科技高速發展,生活欣欣向榮,科幻小說迎來了「黃金時代」。「科幻三巨頭」羅伯特·海因萊因、艾薩克·阿西莫夫和阿瑟·克拉克描繪著英雄在太空中或科技場景里解決問題或是對抗威脅。人們相信科技發展將使人類社會越來越好,充滿了昂揚向上的樂觀情緒。

但菲利普·迪克卻反其道而行之,他對科技進步的看法是悲觀的,他看到的是科技發展的黑暗面,他描寫社會荒頹、人工智慧、偏執狂以及現實及某種虛擬現實間模糊的界限。這些元素,皆與賽博朋克暗合。

因此,雖然菲利普·迪克與「科幻三巨頭」是同時代人,卻通常不被一起提起——他是屬於後世的。他的作品,總是充斥著存在的荒誕、自我的迷失以及極權主義,呈現出一個黑暗、絕望的未來。

例如,在《心機掃描》中,政府當局利用高科技監視系統入侵個人隱私。在《倒數第二個真相》中,未來是一個少數人壓迫多數人的世界。而在《少數派報告》中,連未來是否可能犯罪,也受到了無孔不入的監視。

2002年美國電影《少數派報告》劇照

當然,《銀翼殺手》中那個殘破不堪、陰雨連綿的2019年的洛杉磯,那個製造並奴役仿生人的假想社會,也屬此列。

因電影的出名,原著《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成為了菲利普·迪克最廣為人知的作品。2017年英劇《菲利普·迪克的電子夢》選擇「電子夢」這個標題,正是與其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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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頭中的機器人正是迪克本人的形象

《菲利普·迪克的電子夢》由十個基於菲利普·迪克作品改編的獨立集數組成。從第一集The Hood Maker(面具製造者)來看,灰暗昏沉的世界,政府控制的主題,仍舊貫徹著菲利普·迪克的想像,展現著賽博朋克的反烏托邦魅力。

什麼是真實?

「真實就是,當你不再相信它時,它還在那兒。」

菲利普·迪克的生平經歷,可能是科幻小說家中最迷幻的:雙胞胎妹妹早早夭折,因此怨恨照顧不周的父母;經歷5次婚姻,均以失敗收場;長期葯癮和毒癮,經常陷入神經錯亂中;患有精神分裂症、廣場恐懼症、焦慮症、受迫害妄想、抑鬱症;沉迷玄學宗教,對《易經》頗有研究,自稱有通靈經歷;後期幻覺嚴重,認為自己有兩個平行的生命,另一個是在公元一世紀被羅馬人逼迫的基督徒……

這一系列的複雜經歷,造就了菲利普·迪克作品中極度豐富神秘的世界觀。此外,由於大量服用迷幻藥,菲利普·迪克經常神思恍惚,在真實與虛幻的搖擺之間創作作品。

因為他自己就分不清真實與幻想,所以儘管他的作品涉獵廣泛,想像驚人,但大多都能歸結到一個主旨,那就是:「什麼是真實?」

記憶是真實的嗎?不一定

1990年美國電影《全面回憶》劇照

在短篇小說《記憶公司》中,主角要求植入一段自己去火星旅遊的記憶,並選擇以特工的身份前去。記憶公司承諾,植入的記憶將和真實記憶一樣真實,主角若記得他們公司,懷疑記憶的真實性,將全額退款。

在1990年的改編作品《全面回憶》中,故事的主題更加直白:我到底是一個夢想當特工的普通人,還是一個被設定認為自己是普通人的特工?當記憶能被任意修改,人類也就徘徊於真與幻之間。

人是真實的嗎?不一定

《銀翼殺手》截圖,女主因得知自己是仿生人而哭泣

在《銀翼殺手》中,如果不通過上百個「移情測試」,從肉體到精神,仿生人和真人都難以區分。而通過記憶移植,仿生人也擁有真實人類的記憶,並認為自己是人類。我如何能確定我是真實的人類?菲利普·迪克以極度簡潔的方式,提出了這個哲學命題。

世界是真實的嗎?不一定

菲利普·迪克故事裡的主角,往往很難區分真正現實與高科技的模擬情境。在《帕莫·艾德里奇的三處聖痕》中,讀者到最後也弄不清楚,主角到底是逃離了「嚼麻」所製造的幻覺,還是仍舊沉睡不醒,活在幻覺之中。

他創作的《高堡奇人》則探索了平行宇宙的別樣歷史,設定軸心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擊敗了同盟國,美國被納粹德國和大日本帝國瓜分。

記憶的移植,在生物學上已被證明是可行的;模擬機器人技術,在不斷地精進之中;虛擬現實技術(VR),也在日新月異地發展。在菲利普·迪克逝世35年後,我們真的如他預言的那樣,開始模糊幻想和真實間的界限。

粗糙的夢囈

客觀來說,菲利普·迪克寫了不少垃圾。

這與客觀因素有關,除了寫作他沒有任何收入來源,而他又只能以量換錢,那麼質量必然會有所犧牲。據統計,他寫作的速度,達到了每分鐘80到100個單詞。他曾說:「在寫作的是我的雙手,而不是我的大腦。」

但影響更大的是主觀因素:由於大量服用迷幻藥,菲利普·迪克經常神志恍惚,很少有作品是在完全清醒下寫作的。

他筆下的作品,總是有著糟糕的節奏:小說里含著數個精彩的設定,卻不詳加敘述;故事從半途開始發足狂奔,整體隱藏在神秘之中;線索時斷時續,有時拋出一個梗卻沒有下文,有時突然停滯下來,開始大段大段的心理獨白……讀者往往迷失在他如夢囈般的敘述之中,找不到出口。

科幻小說家韓松這樣評論他的小說:「他的文字黑暗、混亂、恐懼、戰慄、怪誕、荒謬、瘋狂、壓抑,常常是夢囈般的對話,主角也像是活在別人的夢裡,世界隨時會發生翻轉,還瀰漫著神秘和錯位,敘事常常不連貫,有宗教或邪教般的本體論情結,是東西方文化碎片的混雜,貫穿了哲學或准哲學的沉思或抽搐。常常很難讀,也很難理解,更難翻譯。」

粉絲製作的菲利普·迪克詞典

菲利普·迪克的筆法,常被人形容為「粗糙」。許多文學評論家都探討過,說他筆下的情節總是互相交錯,語法充滿漏洞,故事的結局也經常讓人摸不著頭腦。他被譽為最具有想像力的科幻鬼才,但他又被人詬病,對待每一個絕妙構思的態度太過漫不經心。

儘管如此,菲利普·迪克的作品仍舊攫取我們的想像;他的想像,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了現實。他可能是一個帶有缺憾的天才,飽受著種種困擾,但他的名字在科幻史中,和我們的心中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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