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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丨錢鍾書的飲食之道

原標題:解讀丨錢鍾書的飲食之道


編者按:


在國人的傳統觀念中,常說君子遠鮑廚。蓋因廚房煙火氣太重,似乎無形中就消弭了君子高風亮節,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光偉正。但當真正文人大家親近廚餘時,遐思閑趣與蘿蔔醬菜碰撞,往往會有耳目一新的觀感。


一代大家錢鍾書亦然,喜吃而又懂吃,既能在人間煙火氣中尋到最純正的滋味,又能將食物背後的古今鏈接融會貫通,在吃中覓得智慧。


///編輯:韓添///


如果給錢鍾書先生追加一個「吃貨」的身份,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贊成,多少人反對。


《槐聚詩存》中,他自我解嘲說「不好茶酒而好魚肉」,並坦承自己「居然食相偏宜肉」;在另一首長序四言詩里,他不惜引經據典,申說作為一個「吃貨」的最高境界:有麵包一方,羊一肩,酒一甌,更得美姝偕焉,即處荒煙蔓草而南面王不與易也。


想來他對這種境界是心折的,所以他在詩中寫:勿求酒美,願得羊肥。自己不能免俗,願意酒肉同嗜,食色兼賅,和東坡一樣不癯不俗。給錢詩作註解的學者柴立中說:這幾句戲言中見作者好尚。


楊絳在生活中的證明,更能說明錢鍾書的「吃貨」基因實在是其來有自:「鍾書是愛吃的……我家那時的阿姨不擅做菜。鍾書和我常帶了女兒出去吃館子,在城裡一處一處吃。……上隨便什麼館子,他總能點到好菜。他總能選擇。選擇是一項特殊的本領,一眼看到全部,又從中選出最好的:他和女兒在這方面都擅長。」


這倒讓人想起錢楊二人留英時一次為「吃」而搬家的軼事:錢鍾書和楊絳在英國留學時,受不了房東的粗劣飲食而搬了家,兩人計劃自己開火,絕不搭灶。遷居後的第一個早晨,錢鍾書親自做了奶茶和烤麵包端到楊絳床前,讓楊絳大為意外進而驚喜感動。


這大約是錢鍾書有文字記錄的不多的一次飲食操持。以吃貨的標準來評判,「不善做飲食」固然是錢鍾書的一個短處,但並不妨礙他偶爾為之,好與不好並不重要。由此也可見他不是教條的腐儒,並不太拿「君子遠庖廚」這樣的聖人之訓當一回事。他的好處在於善吃兼而善寫善思:《管錐編》中很多飲食之道的精微之述和宏敞之論便是明證。這些述論稍加條分縷析,即可見出錢鍾書本人對美食旁涉之廣、致力之專和思慮之深。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錢鍾書的「吃貨」身份,比及一般就吃而吃的「吃貨」來,確乎高明了很多。



作為一個「吃貨」,錢鍾書首先要為人的飲食之好找到歷史的「理論依據」,並批判和嘲笑那些附加在飲食本能之上的虛妄之說。

他說「惟食忘憂」,固然是從俗諺中來,但顯然準備好了為這一諺助威加火的歷史鋪陳。他借張問陶「切身經濟是加餐」一句,說明它洞達世情,所以「有待之身,口腹猶累」;他借李漁之口,說:長吁短嘆、不言不語都做得來,那不茶不飯四個字卻有些難;他舉《紅樓夢》「凡歇落處,每用吃飯」這句話,說明飲食「大道存焉」,乃生命所需,飲食之欲更大於男女之欲;他引但丁名句「飢餓之力勝於悲痛」,質疑那些因為悲痛或者憂愁而不思飯食的虛妄之說。


基於這個「切身經濟」,他認為嵇康在《養生論》中所稱述的「曾子銜哀,七日不飢」,不過是嵇康「欲成己說,不惜過信古書,亦通人之蔽耳。」儒者葉適懷疑這個事不確實,這個懷疑實則也是錢本人的懷疑吧,所以他遞進解說:唯有食庶得以憂,無食則不暇他憂而唯食是憂矣。這意思再為醒豁不過:只有吃飽了才有精力去憂愁,沒有吃的是無暇去憂愁的,這種情況下,他唯一需要憂愁的就是解決吃的問題。這和當下「吃貨」所謂「只有吃飽了才有精力減肥」的觀點可謂不謀而合、異曲同工。


對於佛教徒不食葷腥的戒律,他是怎麼看的呢?他認為梁武帝「斷肉制令」,不過是「王法助佛法張目」,註定「人定難勝天性」。從人的天性來推求,一些出家的俗僧,出家等於就業,事佛即為謀生,開始並不是都有求大法之心、修苦行之節,所以背地裡還是要吃肉,只是做得很隱蔽,僧人們要「崎嶇覆藏」,這讓他想起吳地民間流傳的「僧徒於溺器中燉肉」的舊謔,真真苦了這些出家的僧人們。


至於那些居家的信士、即居士們,跟著僧徒們不吃葷腥,就顯得可笑了。斷肉之令,並非為他們所制,他們跟著斷肉,完全是「引繩自縛」,完了還要自欺欺人,或是稱自己吃的肉實際不是肉,或者說口中有肉而心中無肉。所以錢鍾書更讚賞魯智深這樣的「花和尚」:不忌葷酒,甚麼渾清白酒、牛肉狗肉,但有便吃。雖然「有壞清規」,但率真不失本色,寧願破戒,也不願自欺。


當然,更笑的,是那些精緻的肉樣素食,如素魚、素火腿、素肘子、素雞、素鴨等,「清齋茹素,而務烹調之佳,償口腹之饞,於守戒中逞欲,更添一重公案。」清詩人趙翼嘲諷這些精緻的肉樣素食者如同那些雖然沒有嫁的寡婦,其心未必凈,「招之仍可入洞房。」錢鍾書說,奉佛者而嗜此,難免會受到「心未必凈」的譏嘲,所以,他認為後世斷肉,不過是「詭論陋習」,「於禽獸見其生不食其死,聞其聲不嘗其肉」,更是迂腐之談,大可矯正而力除之。


佛門如此,道家也未必清靜。錢鍾書對那些所謂清虛不納煙火的道士們為口舌而忙、為開葷食肉而找借口的行為,也施之以一貫的嘲諷,認為那些妄說「令人絕倒」。對此,他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廣引博征。道家所謂「棄五穀、吞日精、餐六氣」,或如《真誥·稽神樞》之三所載微子「服霧法」,是一家之偏說,不可孤用。《抱朴子》內篇《雜應》早言辟穀以求「腸中清」之難,這倒是可以移來為今天民間的「辟穀熱」降一降溫。此外,道家所謂的「玉署三牲」為神仙所享,奉道者可以不忌,這也不過是道士欲開葷食肉的借口而已。


如此看來,佛道兩宗關於不食葷腥的戒律其實是沒有廣泛的「群眾基礎」的,自然難以得到普遍的擁護和遵從。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佛道之間的攻擊,不過五十步笑百步,大哥笑二哥,「臉上麻子,一樣多矣!」



錢鍾書爬梳故舊,在《管錐編》中反覆述論飲食之道,當然不僅僅有它的學術價值,更有一個實際的貢獻,那就是為一些傳統飲食尋根溯源、發秘探幽。


「(唐)新進士重櫻桃宴。」雖只廖廖數字,但細加考察,則不難通過一道飲食發現別具特色的唐代進士宴文化。新科進士藉助宴會抒發登科及第的喜悅之情,並答謝座主,聯絡同年,結交權貴,構建私人社交圈,乳酪和櫻桃藉此完成一次完美的結合。櫻桃宴作為一種風尚,在進士宴中以主角身份出現並顯赫一時,自然有它特殊的時代寓意。因此,我們需要從唐代民族飲食特性來考察乳酪拌櫻桃的成因。

作為游牧民族的主食,乳酪顯然有很濃厚的北方基因,進入內地民族後,成為飲料和各種食品的製作輔材,這個方法一直延續到今天。它和櫻桃的組合,可理解為北人和南人在飲食風尚上的融合。據《唐樜言》卷三《慈恩寺題名游賞賦詠雜記》所載,可為我們略窺唐代進士櫻桃宴之盛:「時京國櫻桃初出,雖貴達未適口,而覃山積鋪席,復和以糖酪者,人享蠻榼一小盎,亦不啻數升。」據說乾符年間,有一個名為劉覃的新進士,財力雄厚,買下了京城中所有的櫻桃,讓大家都來品嘗。乳酪和櫻桃,兩個當時飲食中的珍品的組合,對於上流社會這般文人墨客、公卿百僚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難怪皇帝也會將賞賜百官櫻桃作為特殊的恩遇。


糖酪和櫻桃,一個胡食,一個漢果,這樣的搭配,絕非偶然,背後自有其民族大融合的政治屬性。唐代宗室後裔李直方仿貢士之品第果實,他推櫻桃為第三,在綠李(象徵李唐長盛不衰)、楞梨(楞梨諧嫩李,寓意唐朝永遠年輕)之後,拋開前兩個果實的政治寓意,櫻桃實居第一。他這樣將櫻桃與進士(貢士)比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櫻桃在唐人飲食、果品中的地位,同時也標舉了櫻桃在唐代社會、禮儀層面上的價值。


更為有趣的是,錢鍾書還饒有興緻地考證時人怎樣吃這道美食的。宋徽宗《南歌子》:更將乳酪拌櫻桃,要共那人一遞一匙抄。不知道宋徽宗這首詞是不是在五國城回憶當皇帝時的神仙日子寫的,乳酪拌櫻桃在其時其境遇下,充滿了強烈的家國之思,那一遞一匙抄,真有一唱三嘆的悲婉。又:《廣記》卷二八五《鼎師》:即令以銀甕薦一斗,鼎師以匙抄之。從兩個「抄」字,錢鍾書總結說:北宋上承唐風,而南宋全從北俗矣。「抄」,謂以匕、杓之類盛取,像極了今人吃甜點。


乳酪拌櫻桃,在時下雖然已有各種甜品、蛋糕種類的演化,但大抵沒有跳出唐習的根本。足見美食一旦和文化攀上親緣,便有了洞穿時代的生命力。


美食和皇權結合,更能使鹹魚翻身。陳宣帝偏嗜烏賊,遂使烏賊自南朝而後成為珍錯異味。錢鍾書所據是陳宣帝的《敕禁海際捕魚滬業》這道敕書:「智禪師請禁海際捕漁滬業,此江苦無烏賊珍味,宜依所請,永為福地。」如果海際產烏賊,想來陳宣帝是希望捕采供食的。扶持宣帝上位的權臣徐陵有《謝敕齎烏賊啟》二句謂:變逯庸臣,伏增銘悚。意思是說,陳宣帝賞賜給他烏賊,他表示銘感和驚恐。這有點像唐皇向臣僚賞賜櫻桃的意味,烏賊能躋身四大海產並成為美食濫觴於日常飲用,當和陳宣帝當年之偏嗜有很大關係。


然而,一些上古、中古時代的飲食風尚,並非都能夠如同乳酪拌櫻桃和烏賊一樣被今天這個時代理解和接受,它們和那個歷史時代一起消退。如《食檄》所列品目,太半某未達而不敢嘗,錢鍾書知道的,如「蒸魚雞豚,色如玳瑁,骨解肉離」,已失飪乏味。袁枚記:《說郛》所載飲食之書二十餘種,眉公、笠翁亦有陳言。曾親試之,皆閼於鼻而蟄於口。至於《周禮》《齊民要術》、唐人食譜,全不知何味;《東京夢華錄》所記汴城、杭城食料,大半不識其名。又見古人刻書內,有蒙古、女真、維吾爾、回回食物單,思之亦不能入口。這些飲食,未能如乳酪那樣,被內地民族廣泛接受。


張俊為了迎接宋高宗親幸宅邸,大費帑工成就的張家御宴,歷來被美食者所誇讚和艷羨,但錢鍾書卻不以為然,以為其中一些飲食「耳聞已作惡欲哇矣」。張俊所呈菜單中,「脯臘一行」有「妳房」,又「下酒」有「妳房簽」,即動物乳房也,如豬羊等動物。考及西方風俗,錢鍾書發現,豬羊妳房乃中西古人以為玉食者。他曾經將這一發現告訴朋友,朋友打斷他說,你快別說了,這個東西聽到就作嘔。豬羊乳在今天也多作邊廚廢料捨棄,誰知道在南宋時,還會成為貢呈皇帝的御食呢?飲食流變之可見一斑!


考證麵食之來歷和演變,也是錢鍾書一功。他通過考證庾闡《惡餅賦》和傅玄《七謨》諸文,證明今天的麵食,正是魏晉之後所稱湯煮或油炸的「貓耳朵」、油穌的「牛舌餅」等,是當時「豚耳狗舌」之類的形象稱謂。正如餃子原名「角子」,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州橋夜市》所云「水晶角兒」「煎角子」,《聊齋志異》卷八《司文郎》亦云「水角」,取其像獸角,猶粽子一名「角黍」也。



然而,所謂飲食之道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道理」或者「道術」呢?藉由錢鍾書的爬梳,我們不難董理一二。

飲食的政治之道。上述唐皇賞賜櫻桃、陳宣帝賞賜烏賊,都算飲食作為政治手腕的一個例證。在《吃飯》這篇雜文里,錢鍾書劈刀入骨,直擊飲食的政治本相:《呂氏春秋·本味篇》記伊尹以至味說湯那一大段,把最偉大的統治哲學講成惹人垂涎的食譜。這個觀念滲透了中國古代的政治意識,所以自從《尚書·顧命》起,做宰相總比為「和羹調鼎」,老子也說「治國如烹小鮮」。孟子曾贊伊尹為「聖之任者」,柳下惠為「聖之和者」,這裡的文字也許有些錯簡。其實呢,允許人赤條條相對的柳下惠,該算是個放「任」主義者。而伊尹倒當得起「和」字——這個「和」字,當然還帶些下廚上灶、調和五味的涵義。


這還沒完,且看他繼續往深處砍:《理想國》里把國家分成三等人,相當於靈魂的三個成份;饑渴吃喝是靈魂里最低賤的成分,等於政治組織里的平民或民眾。最巧妙的政治家知道怎樣來敷衍民眾,把自己的野心裝點成民眾的意志和福利;請客上館子去吃菜,還頂著吃飯的名義,這正是舌頭對肚子的借口,彷佛說:「你別抱怨,這有你的份!你享著名,我替你出力去干,還虧了你什麼?」其實呢,天知道——更有餓癟的肚子知道——若專為充腸填腹起見,樹皮草根跟雞鴨魚肉差不了多少!真想不到,在區區消化排泄的生理過程里還需要那麼多的政治作用。


飲食的為人之道。施一飯招恩,吝一飯招怨。這樣的例子,歷史上並不鮮見。典型的要數中山君。《戰國策·中山策》記中山君宴請都城裡的士人,大夫司馬子期也在其中。在分羊羹的時候,中山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沒有分給司馬子期。司馬子期一怒之下跑到楚國去了,還遊說楚王派兵攻打中山國。於是,楚攻中山,中山君逃亡,有兩個人提著武器跟在他身後扈從。中山君便問,你們兩個怎麼願意跟著我?兩人回答說:我們的父親又一次餓得快要死了,是您賞給他飯吃他才活了下來,他臨死的時候對我們說:以後中山君但凡有什麼危難,你們一定要為他而死。因此,我們是來為您效命的。中山君長嘆一聲,感慨道:施與不在多少,在於正當人家困難的時候;仇怨不在深淺,在於是否傷了人家的心。我因為一杯羊羹亡國,卻也因為一口飯食得到了兩個勇士。



飲食的哲學之道。對美食美器的看法,錢鍾書將其上升到哲學高度。昭明太子《七契》、曹植《七啟》、張協《七命》皆說食而兼說食器,舉凡「商王之箸、帝辛之杯」,無不在適口充腸之餘而復寓目賞心。或說美食美器相得益彰,或說美器能掩蓋粗食之不足。杜甫《少年行》:「莫笑田家老瓦盆,自從盛酒長兒孫;傾銀注玉驚人眼,共醉終同卧竹根」,則反其道而謂惡器無損於美食,美食即使放在粗糙之食具里,也不能掩蓋它的香氣和光輝;又,曹植《樂府詩》:「金樽玉杯,不能使薄酒更厚。」則謂美器無補於惡食。而李太白《行路難》:「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筋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則認為人有心事,美食美器不過唐捐虛設而已。這樣的損益辯證,隱含著錢鍾書關於「相反而復相成」這一深刻的哲學思考。陳子謙認為,一部《管錐編》告訴我們:事理、藝理,人心、文心,也都「無往不在」地存在著這個「相反相成」的現象。通過對美食美器的梳理,我們現在似乎可以為它加上一個「食理」和「吃心」了!


飲食的學問之道。錢鍾書以為,學問著述之事比蜜蜂採花釀蜜,似始於張墦《易集解序》中的「蜜蜂以兼採為味」這一句。《全宋文》卷一七裴松之《上三國志注表》亦云:竊惟績事以眾色成文,蜜蜂以兼採為味,故能絢素有章,甘腧本質。西方也有類似之比,古希臘文學家、古羅馬大詩人、哲學家、修辭學者皆以蜜蜂吮英咀華、滋味遍嘗而取精而用弘作比,或教訓子侄和弟子博群書、廣學問。在一個有著博雅食趣的「吃貨」看來,蜜蜂的廣采群芳,適可以成就獨特的蜜味,以「吃貨」比蜜蜂,可算雅正。蜜蜂採花釀蜜以比學問著述,則可算飲食的又一貢獻。


◎本文原載於《中華讀書報》(作者:龐驚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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