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福蔭，得來一輩發達；不修善果，終是一場泡影

文/解人頤

古時交通不便，許多大江大河之上，並非處處架設橋樑，要想過河就必須要藉助艄公擺渡，艄公在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曾聽說某處渡口曾有一位老艄公姓俞，自他爺爺開始就在這裡做艄公，傳到他身上已經是第三代。

俞家擺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凡是殘疾、老人、乞丐過河，一律分文不收，這條規矩從他祖上傳到現在已經是幾十年近百年了，而平時颳風下雨也絕不多加價，拿老俞的話來說，大家都是窮苦人，颳風下雨還出來討生活肯定生活不易，怎麼可以多要人家錢。所以這俞家做人靠譜的口碑，在這十里八鄉都是廣為流傳。

不過老俞的兒子，小俞卻怎麼樣，跟著父親做了幾年艄公，就嫌活辛苦，賺得少，告別了父親去城裡找活幹了，據說現在在一處木匠作坊里做學徒，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學了幾年了還沒出師。

艄公擺渡（資料圖）

神秘叫花子

這天正下著雨，渡口上沒什麼人，老俞自己一個人把船靠在碼頭邊，自己一個人坐在茅棚里抽著汗煙，眼見得這個雨越來越大，估摸著應該也不會有人來，於是就自己一個人靠在椅子上眯上那麼一小會兒。

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當你等著的時候，往往無事可做，可是當你一想休息的事情，那事情就剛剛好來了。老俞閉上眼還沒十分鐘，耳朵邊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再喊渡船的聲音，揉了揉眼睛，看到對岸有個人影正在朝著自己不斷的揮手，估摸著是要喊渡船的，穿好蓑衣斗笠，老俞竹篙一點，小船離岸，這個時候江上風大浪高，好不容易將船靠到對岸，原來是個叫花子，如果遇到其他人，肯定心裡暗暗叫一聲晦氣，費了這麼老半天勁，接了個沒錢的叫花子，不過老俞倒無所謂，鋪上木板，讓那花子上船，看那花子滿身濕透的樣子，還把自己葫蘆里裝著的熱俞湯遞給他，讓他喝幾口去去寒。

說來也怪，剛才還是風機浪高的江面，那花子一上船，頓時風平浪靜的，除了雨絲之外，整個江面波瀾不起。到了對岸之後，那花子也沒謝謝老俞，反而對老俞說，今晚他還要回對岸，讓老俞等等他，不然晚上沒法過河。老俞答應了一聲，抬頭看時，那花子已經走開了老遠，急匆匆地往前面大路趕去。

這天晚上老俞一直等到吃晚飯的時分，那叫花子還沒來，家裡來人催了幾次，老俞都說不能走，渡船上的客人們也都說，一個叫花子你去管他看嘛，又沒錢掙，這風大雨大的，待在這裡就為了等一個叫花子，誰知道他是不是隨口一說啊。

可是老俞依舊等在茅棚里，一直等到晚上亥時過一刻，這個時候才聽到來渡口的小路上響起了一陣歌聲，歌聲由遠及近，走進了茅棚，那花子一看老俞還在，嘿嘿一笑，對老俞說：「你果然是個善人，我來了，渡我過河吧！」說完也不招呼老俞，自顧自的往船上一跳，老俞聽了這話，只是憨厚的笑了一笑，隨即也穿戴好衣服，又把那個花子渡過了河。

神秘叫花子（資料圖）

棺材掉落河底

花子在船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老俞聊著天，行到河中央的時候，花子對老俞說：「船家，我看你活不長了，今天幹完回家去準備後事吧，墓地也不用找，就丟這河裡吧，准好！」，白白給你渡過來渡過去，還要咒人短命，死無葬身之地，這個老俞倒是第一次聽到，饒是老俞脾氣再好，也沒有好臉色看了，本來想著罵那花子一頓，怎麼有這麼不知好歹的傢伙，但是想想又何必和一個花子過不去呢，給他渡過去算了，所以還是按捺住性子，一路無語渡到了對岸，船一靠岸，還沒停穩，那花子就一跳跳到岸上，幾步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老俞晚上沒頭沒腦的被人咒了一頓，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收拾好東西，就回家了。

可是這一回老俞就再也沒起來，回到家就感到渾身不舒服，吃完飯泡了個腳就上床休息了，第二天渾身發熱，骨頭酸痛，起都起不來，老秦的老婆看看情況不對，托鄰居請了鎮上的大夫來看，大夫來一搭脈，直搖頭，說是脈氣已絕，回天乏力了。

老俞的兒子也從城裡趕了回來了，老俞又拖了三天，在睡夢中過世了。過世之後，備棺成殮，一句帶過，老俞的家是住在河的這一邊，但是家裡的祖墳，卻在河的另一頭的一座山上，所以等到要下葬的時候，必須要用船渡過河去。

河面突然波濤洶湧（資料圖）

那天小俞親自撐蒿，後面送葬的人也都坐著小船，因為老俞活著的時候為人和善，很多人都自發的來送老俞一程，河面上船隻一艘連一艘，很是壯觀，船剛行到中央，突然天色一黑，烏雲從四面八方聚攏來，一陣悶雷響過，狂風大雨接踵而來，江面就像一條上下起伏的絲帶，不斷的涌動著，突然聽到嘎的一聲，放著老俞棺材的那艘船，船板不知道怎麼回事，裂了一條大縫，滾滾江水從裂縫裡涌了進來，棺材又重，不一會兒就開始下沉，小俞和其他人趕快準備解繩索，移棺材，可惜船下沉的速度太快，還沒解開已經沉到了合理，眾人合力將小俞救上船來，那老俞的棺材就隨著小船一起沉到了江底，這是眾人實在始料未及的，老俞的老婆在船上哭天搶地的，哭著老俞命苦，臨了也不能入土為安。

後來小俞也曾找人一起潛下去打撈過幾次，可惜也都是無功而返，沒能成功，只看到老俞的棺材插在河底很深的地方，無法扛上來。老俞的棺材掉到了河底，俞家的日子倒是越來越好過了，小俞木工學成，遇到貴人相助，給了他本錢，讓他在城裡開了鋪子，這生意不知道什麼緣故就是比別家的好，家道也開始殷實了起來，這個時候人們又有了傳說，說是這河中央有一處水底龍穴，老俞家幾代行善，這次老俞的棺材就正好插在了龍穴里，不得了。不過真正發家還得說起另一件奇事。

天降橫財

小俞一天晚上做了夢，夢裡面看到自己踏著一個白皮棺材，還沒上漆，在路上走來走去的，醒來後覺得很奇怪，就打算找個人解解夢，走到街上正好看到城隍廟門口有一個人擺著個卦攤，一個中年人，坐在後面，小俞就走上去，將昨晚的夢一說，請他解一解，那算命先生對著小俞的臉端詳了半天，又把手掌仔細的看了看，連連對這小俞拱手道：「先生洪福其他，今晚就要一夜發三次財」，小俞心裡聽了覺得莫名其妙，我一個做木器生意的，晚上發什麼財呀，還三次，覺得算得不準，也就無心再多聊，掏出卦金起身走人。

卦攤（資料圖）

老俞去世後，這擺渡的活，小俞本想停了不幹，不過老俞生前有話，這擺渡是祖上傳下來，不僅是一份糊口的工作，還是為四里八鄉提供方便的好事，不論如何，都不能停。小俞自己又幹了一段，因為要忙木器店的生意，為了不違背他父親的遺願，所以就包給了一個同鄉去作，今天正好那位同鄉家裡有急事，就和小俞告了假，小俞晚上沒什麼事，正好也要回家，就想著索性再渡幾趟，也算是對得起老頭子。

晚上天色暗了下來，小俞渡了幾回之後，打算收工回家了，忽然間聽見岸上有腳步聲傳來，睜眼一看，原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氣喘喘地邊跑邊喊：「船老闆快把船靠過來，我要擺渡」。聽到是外省口音，他便把渡船靠攏了岸，大漢一跳上了船，晃來晃去，說是要到附近一個義莊。

大晚上的到義莊，也真是晦氣，不過既然上來了就給他送到吧，那客人走進船艙靠在板上便打鼾睡著了。各種各樣的人見得多了，小俞也見怪不怪，到了岸邊，小俞便招呼：「客人，船靠岸了，上岸吧」。喊著喊著不見答應，小俞想想奇怪，這人上船剛一會兒，不會有什麼事吧。便跑到船艙中去拉他，一面拉，一面喊客人，「靠岸了!靠岸了!」見客人還是沒有回應，便用力一拉，不料那個大漢卻隨手倒在艙底，用手一摸，那個大漢鼻息全無，雙手冰冷。

小俞這一嚇，非同小可，想想城隍廟門口那個算命瞎子真是瞎說，許我一夜要發三次大財，現在錢沒見到一個，一場人命案子倒就在眼前。想想現在已晚上，縣衙門已停止辦公事不能報官，既然已經到了義莊，索性暫把死人放進去，等明天再說。

義莊本就偏僻，現在又是晚上更是人影都不見一個，於是小俞到義莊的碼頭上岸，打開義莊大門，回到船艙中設法要把大漢拉出來，誰知一拉卻根本拉不動。再摸身上，全是硬邦邦的，把衣服解開，只見死人身上縛著的全是銀錠銀塊。看看這個死人，真是又驚、又奇、又喜，想想這個死者不見得是好人，不管他，先把銀錠銀塊解下來，再把這個死人從船艙里背進義莊，找只壽器將死者放進去再說。過去壽材在未成殮死人前，總是豎著放的，他便將存放在前頭的一口壽器放下。

不料那口空棺材特別重，打開棺材蓋一看，小俞更是吃驚，原來裡面又有幾包東西，全是裝的金銀珠寶。小俞見到這個情景，反而更冷靜、更膽大，心想這是算命先生說的命中注定要發大財，看來不拿，反倒是逆天行事。想到此，索性便把這幾包金銀運回船上，回到義莊，把壽器先放好，關上大門，翻牆出去，回到船上。

天降橫財（資料圖）

南柯一夢

小俞想起最近有一個江洋大盜連續在官紳、富商家作案，官府正在出告示懸賞要緝拿那個大盜，臉倒和這個人頗有相似，不會就是這個大盜吧，這倒好了，反正大盜已死，落得個死無對證。

想到此，小俞決定將船搖回家，便用撐篙將船撐離岸邊，不料一篙子下去，卻拔不出來，這一驚又非同小可。為了早離是非之地把船撐回家，他顧不得天寒水冷，下水去摸那撐篙鉤。當摸到那篙鉤的時候，卻發現鉤上又鉤住了一隻麻包，因為很重，所以拉不起來。後來小俞想法將那隻麻包弄到船里，打開一看，居然又是二包金銀財物。原來那個大盜盜取大量金銀財物後，採取「狡兔三窟」的計謀，分放在身上、壽器和岸邊河中，如果一處暴露還有其他兩處。不想一個晚上便被都被小俞無意發現，實在是天賜橫財。

小俞得了這些財寶，第二天一早就去找那個算命先生，可是一連三天都沒找到那個卦攤，小俞本人在本地不敢變現，木器店也不開了，說是要去外地做生意，一個人帶著財寶到了外省，在那裡換成錢財，買房買地，頓時成了家財萬貫之人，可惜小俞有了錢之後，好吃懶做的習性又現了出來，剛開始只是花銷大一點，後來在青樓中有沾染上了賭博惡習，又被幾個人教唆著吸上了鴉片，錢財每天只有出沒有進，三四年花的是個乾乾淨淨，不但錢沒了，還染上了一身的惡習。

百般無奈之下，小俞落魄的回到了家鄉，看到年邁的老母一場痛哭，準備改過自新，好在老俞家擺渡的活計還在，小船也有兩艘，於是小俞又開始做起了擺渡生意，勉強糊口。小俞擺渡一個多月後，一天晚上正要收工回家，船划到河中央時，只聽到下面咕嚕咕嚕的想，不一會兒一個東西浮上了河面，小俞一看正是自己父親的棺材，棺材自己順著水流往岸邊靠，小俞立刻也搖到岸邊，喊了好幾個鄉情一起將棺材抬上岸，之後重新葬到了祖墳里。周圍人都說，俞家風水已破，再也發不了財啦，小俞也就在那個渡口做了一輩子艄公，那財寶就像做了一個夢，一個白日大夢。

積善成德（資料圖）

古語曾雲「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然而這前定之因，或因自修，或因祖蔭，祖蔭為福德，自修為功德，勿執福德而妄為，福德終有盡日；須修功德於將來，功德必不唐捐。積累，還須德來輔，積善成德，方能長久！

（編輯：念遠）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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