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我寫了4000首歌詞，卻始終贏不到一個人

// 愛 自 己 是 終 生 浪 漫 的 開 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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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音

都說男不聽《七友》，女不聽《鍾無艷》。

這兩首歌都有個名字，叫林夕。有人這樣評價林夕，「他不認識我，卻是最了解我的人」。

他一生寫了4000多首歌詞，每首詞你都能找到自己悲痛和傷疤。

詞：林夕 曲：雷頌德 原唱：梁漢文

詞：林夕 曲：Christopher Chak原唱：謝安琪

林夕說「故事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為寫出悲情的詞，他每次都得彎下身舔自己的傷口。

他一生愛而不得，歌詞里寫盡的，都是刻骨銘心的痛苦。

詞：林夕 曲：Davy Chan 原唱：林憶蓮

在有生之年能遇見你

竟花光所有運氣

江湖上流傳，林夕歌詞寫的都是對黃耀明的深情。

1992年，林夕邂逅了歌手黃耀明。林夕管黃耀明叫明明，兩人相伴錄歌到深夜，牽手吃著路邊攤，背對背說著話，看著天變黑再變白。

那時，背對背靠著也是幸福。

不善表達，林夕就把所有甜蜜寫進詞里。

在何韻詩的《忘》裡面，是他深情的告白：

黃是你的姓，

紅是你愛的，

就當做常識。

在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裡面，黃耀明掌心的痣，也被他寫進詞里：

你掌心的痣，

我總記得在哪裡。

林夕眼裡只有黃耀明，對名氣也就看淡了。

參加香港「至尊詞人」評選時，林夕選了《春光乍泄》作為代表作，把在場的評委驚呆了。

如果林夕的最好的詞是山峰，那《春光乍泄》只是不起眼的石頭。林夕說，「這是明明的復出之作，有紀念意義」。

黃耀明是他的世界，可他只是黃耀明的風景。

愛情好像從來不是對等的，你是長街，他是千堆雪，日出一到還是要瓦解。

後來，黃耀明公開說：「我和林夕的故事，都是無聊的緋聞。」

詞：林夕 曲：Lars Halapi原唱：王菲

謝謝你，贈我空歡喜，林夕心裡像被針狠狠扎的痛。

相愛時，打嗝都是動人的。不愛了，連一句承認都沒有。

詞：林夕 曲：柳重言原唱：王菲

如果你知我苦衷

何以沒一點打動

林夕原名梁偉文，從小對「夢」字著了迷。林子下面有片夕陽，真美。

他把「夢」拆作兩半，是為林夕。

可夢一拆開，不就碎了么。

林夕也曾以為自己放得下，可回憶偏偏來挑撥。他如此深愛，最後換來一句「無聊的緋聞」。

林夕和黃耀明

他說，今生不愛我的人，我要讓世間傳滿他與我愛的風聞。

在梁漢文的《七友》中，林夕寫痛訴：

因為我堅強到利用自己的痛心，

轉換成愛心，

抵我對他操心，

已記不起我也有權力愛人。

給張國榮的《左右手》時，林夕哭叫：

從那天起我不辨別前後，

從那天起我竟調亂左右，

習慣都扭轉了，

呼吸都張不開口。

詞：林夕 曲：葉良俊原唱：張國榮

給梅艷芳的《似是故人來》時，林夕大喊：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過去，

總是最登對。

詞：林夕 曲：羅大佑原唱：梅艷芳

他把黃耀明給的痛，全部寫進歌里，一遍一遍的嘶吼。

所有人都在問：怎樣的林夕，才能寫出這麼撕裂的歌詞？

於是，坊間開始流傳著林夕和黃耀明的緋聞，人們說林夕詞裡面唱的儘是他對黃耀明的深情。

一如林夕所願。

其實，寫的痛也好，恨也好，一切不過是想挽回他的愛罷了。

可漫天的傳聞，始終沒能在黃耀明心裡掀起一絲的波瀾。他依舊喝著自己的酒，換著自己的男朋友，就當事情從沒發生過。

原來若無其事，才是最狠的拒絕。

到頭來，林夕還是孤獨一人。他變得抑鬱，躺在浴缸里，任自己被水淹沒。

可最後的一瞬，他還是掙扎了起來。他雖然痛苦，可世上還有人懂他。

有人懂我，我就繼續寫自己的傷口，或許可以熬成解藥，或許會成毒藥。

詞：林夕 曲：於逸堯 原唱：楊千嬅

我愛的人不再愛我

懂我的人不要寂寞

林夕說，世上懂他的，只有王菲和楊千嬅。

王菲的聲音有天然的孤獨，像是為林夕而生。他說：我和王菲是無名分的夫妻，不管我寫什麼，她總能唱出我要的感覺。

之前，林夕在劇里看到個女孩，為愛人熬了一鍋紅豆。紅豆沒熬好，兩人就已經分開。

林夕悲從中來，提筆寫成了《紅豆》。

王菲

他問王菲，你知道我要什麼感覺么？王菲沒說話，只是輕輕的唱：

還沒為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聲音剛出，林夕聽到自己心重重摔在地上，然後破碎的聲音。

他想和黃耀明去看花，去看雪，太多的事，才剛剛開始。可是家裡的草原太小，容不下黃耀明這匹野馬。

可能在我身邊之後，你才懷念孤獨的自由。

王菲

後來，王菲成了林夕宣洩悲傷的出口。王菲會在《催眠》里唱林夕溫暖的撕裂：

第一次吻別人的嘴，

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藥水，

太陽上山，太陽下山，

冰淇淋流淚。

詞：林夕 曲：郭亮原唱：王菲

在《流年》中唱林夕執著的糾纏：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終不能倖免。

手心忽然長出，

糾纏的曲線。

詞：林夕 曲：陳曉娟原唱：王菲

在《笑忘書》里唱林夕無法排解的痛楚：

將這樣的感觸，

寫一封情書，

送給我自己，

感動得要哭。

詞：林夕 曲：江志仁原唱：王菲

可王菲還是朵孤芳，她並不屬於林夕。兩人雖然心意相通，但私下卻從不聊天。

楊千嬅才是林夕的港灣，在他最低谷的時候，聆聽著他的苦痛和傷悲。

林夕和黃耀明曾有個最後的約定。那天，富士山下著大雪，林夕在寒風裡站了3個小時，最終還是沒能等到他。

他早知道結局，可還是鐵了心去。愛把他一千次的領悟，又全部收了回去。

林夕心裡痛呀，可就是喊不出來。捶胸頓足，他像個發狂的猩猩。

楊千嬅

也是那一次，林夕一度想結束生命。楊千嬅像扇窗，給他透進了一縷微光。

愛得死去活來，最後陪在身邊的還是朋友。

林夕把最美的詞給了楊千嬅：

原來過得很快樂，

只是我一人未發覺。

詞：林夕 曲：於逸堯 原唱：楊千嬅

她聲音不如王菲空靈，卻唱出了林夕最為撕裂的悲傷。

有溫暖的陪伴，更有最動人的詮釋，林夕說：「楊千嬅是我身上的一塊肉。」

你是我的黑咖啡，她是我的紅藥水。你讓我不能入睡，她問我累不累。

詞：林夕 曲：澤日生原唱：陳奕迅

真正的難過

原來也就那幾年

林夕寫盡悲傷的歌詞，悄悄火爆了起來。

深情的詞，如何不動人。他獨自痛苦，卻成全了世界。

有人聽到心碎：有生之年能遇見你，竟花光我所有運氣。

有人聽到痛恨：做只貓做只狗不做情人，做只寵物至少可愛迷人。

有人聽到不舍：當赤道留住雪花，眼淚融掉細沙，你肯珍惜我嗎。

有人聽到無奈：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每個愛過的人，都能從林夕那裡找到最傷痛的過去。

因為悲傷，所以動人。因為動人，所以林夕成了樂壇的「夕爺」。

可有時候，動人也是一劑毒藥。

張國榮生前最愛林夕填詞，最後的五首歌里，林夕還不顧監製反對，在歌中寫盡了林夕式的折磨。

詞：林夕 曲：張國榮原唱：張國榮

林夕沒意識到哥哥是需要光和亮的。在2003年，哥哥在抑鬱中自殺，離開了這世界。

他傷心欲絕，「哥哥一定是我害死的」。

張國榮

在張國榮離開後，林夕才終於徹悟：偏執的苦痛，沒有出路，固執的糾纏，只會傷人害己。

林夕說：我以後可以寫悲傷，但始終要有溫暖。

他可以在《愛情轉移》撕裂中，寫「你不要失望，蕩氣迴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的期望。

他可以在《富士山下》痛苦回憶中，寫「櫻花開了幾轉，忘掉我跟你恩怨，東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遙遠」的釋然。

詞：林夕 曲：澤日生原唱：陳奕迅

他可以在《十年》的悲情里，寫「我的眼淚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的看開。

陳奕迅

林夕開始用歌度人，談別執著，說放下。

他寫《黑擇明》，叫抑鬱中的人看開。

死亡遲早都找你，

切勿憑自己

詞：林夕 曲：江志仁原唱：陳奕迅

他寫《百年孤獨》，讓悲痛里的人放下。

悲哀是真的，

淚是假的，

本來沒因果。

一百年後沒有你也沒有我

可面對這些歌詞，歌迷卻不大買賬了。

他們說，林夕變了，變得不動人，不接地氣，變得曲高和寡。

悲情的歌，才最動人。

林夕說，我是不動人了，我在度人，在為過去贖罪。

詞：林夕曲：江志仁 原唱：王菲

不介意孤獨

比愛你舒服

不久前，林夕寫了本書《任你行》，書中第一首和最後一首歌，放的都是黃耀明。

林夕說，黃耀明是開端，如今也要為他畫上句號。

他曾固執地和黃耀明糾纏在一起，愛而不得，也要讓世間流傳著自己和對方的風聞。他覺得那是他最後的尊嚴。

現在的林夕說：不介意孤獨，比愛你舒服。

最刻骨銘心的痛，不過也就那幾年。時間過了，也就放下了。

林夕還是孤獨，可已不再偏執。

詞：林夕曲：梁翹柏原唱：王菲

以前他寫的是愛而不得的痛苦，自己在詞裡面撕裂和掙扎。那是他最低谷的時候，也是他最動人的時候。

每個失戀的人都能在他的詞里找到自己，找到悲痛，找到傷疤，找到眼淚。

現在他明白了，動人有時候是一劑毒藥，傷人害己。他開始寫轉身，寫不執著，寫放下，寫成全。

詞：林夕 曲：陳輝陽原唱：陳奕迅

現在林夕沒那麼動人了，卻透徹明了。

他終究還是把偏執放下，把痛苦放下，把得不到的愛放下。

愛不能放在手裡，就只能放在心裡。

感情這條路，無非是讓你明白執著是最沉重的包袱。它不會永遠橫亘在心裡，也遲早會散開。

再苦痛的，隨著時間，也就慢慢看淡了。

每個人到頭來還不是要學會放下，學會看開，與過去和解，與偏執和解，與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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