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日習論語第192天
泰伯篇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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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文
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
注 釋
興於詩:指詩可以興發讀者好善惡惡的心。。
立於禮:指學禮可以立身。
成於樂:指樂可以使人養成高尚的人格。
義 釋
《四書集注》:興,起也。詩本性情,有邪有正,其為言既易知,而吟詠之間,抑揚反覆,其感人又易入。故學者之初,所以興起其好善惡惡之心,而不能自已者,必於此而得之。禮以恭敬辭遜為本,而有節文度數之詳,可以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故學者之中,所以能卓然自立,而不為事物之所搖奪者,必於此而得之。樂有五聲十二律,更唱迭和,以為歌舞八音之節,可以養人之性情,而蕩滌其邪穢,消融其查滓。故學者之終,所以至於義精仁熟,而自和順於道德者,必於此而得之,是學之成也。按內則,十年學幼儀,十三學樂誦詩,二十而後學禮。則此三者,非小學傳授之次,乃大學終身所得之難易、先後、淺深也。程子曰:「天下之英才不為少矣,特以道學不明,故不得有所成就。夫古人之詩,如今之歌曲,雖閭里童稚,皆習聞之而知其說,故能興起。今雖老師宿儒,尚不能曉其義,況學者乎?是不得興於詩也。古人自洒掃應對,以至冠、昏、喪、祭,莫不有禮。今皆廢壞,是以人倫不明,治家無法,是不得立於禮也。古人之樂:聲音所以養其耳,采色所以養其目,歌詠所以養其性情,舞蹈所以養其血脈。今皆無之,是不得成於樂也。是以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
《四書蕅益解》:讀詩而不能興。讀禮而不能立。習樂而不能成。何用詩禮樂耶。
《論語新解》:本章見孔子之重詩教,又重禮樂之化。後世詩學既不盡正,而禮樂淪喪,幾於無存,徒慕孑孔子教於語言文字間,於是孔學遂不免有若為乾枯,少活潑滋潤之功。此亦來學者所當深體而細玩之。
今 譯
孔子說:「詩可以鼓勵人心,興起向善的意志;禮可以端正人的行為,使人堅持既定的原則;樂可以涵養性情,使人養成高尚的人格。」
主 旨
孔子說明修養品德的途徑。
引 述
詩可以興(《陽貨篇》),說明透過詩的學習,能夠激發我們的好善心理。興於詩,則是說我們的好噁心理,經過詩的激發,興起了好善惡惡的意志。子貢經過孔子的指點,悟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真正用意。孔子因而讚美他的用心,說可以和他談論詩經的道理了(《學而篇》)。可見能不能興?還要看各人的努力。
有了詩的激發,興起向善的意志。這時候需要秩序、規矩的約束,以求合理。對於既定的為人處事原則,必須堅定不移。為了調和緊張的情緒,以免固執、僵化而缺乏應有的彈性,所以音樂、藝術的陶冶,十分重要。可以使我們和諧、和合、和樂,成就高尚的人格。
生 活 智 慧
(一)詩善於表達情意,用來鼓舞大家向善,具有很大的感染力量。端正人心的詩歌,是移風易俗的有效方式。
(二)禮並不是一些束縛人的死條文,它需要真實的意義和價值。外在的禮節,必須和內在的仁心相配合,才能夠用來安身立命。
(三)樂以和諧為主,和禮一樣,需要仁心來支撐。惟有道德心靈充實,各種藝術才能夠盡善盡美,使大家心曠神怡,內心充滿了喜悅。
建 議
按照孔子所說的途徑,提升自己的品德修養。
別 裁
這是孔門教育,作學問的內容。第一個是興於詩,強調詩的教育之重要。興於詩的興念去聲,讀如興趣的興。所興的是人的情感,人都有情感,如果壓抑在內心,要變成病態心理,所以一定要發揮。情感最好的發揮,是透過藝術與文學,詩即其一。古代所謂的詩,就包括了文學、藝術、哲學、宗教等等。古代詩與音樂是不可分的,而且詩也就是文學的藝術。所以孔子說人的基本修養,要會詩。關於這一點我常想到,從事嚴肅工作的,如政治的、經濟的,乃至於作醫生的人要注意。我常常勸一些醫生朋友學畫,一個真正的名醫,生活好可憐。我認為醫生的太太都很偉大,醫生幾乎沒有私生活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忙到晚,一天與上百病人接觸,每個人都愁眉苦臉的,一直下去,自己都要病了,尤其精神科的醫生為然。我對一位精神科的醫生開玩笑說:「你也差不多了。」有一位榮民總醫院的精神科醫生說:「你這話是對的。我當年做學生學這科時,那位教我們的老師,看起來就像精神病的樣子。精神科醫生病人看多了,自然就變成精神病似的。」有人說官僚氣,我說這沒有什麼希奇,官做久了就自然是那個樣子,習慣了。醫生就是醫生氣,見到朋友說人血壓高了。商人一定市儈氣。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都是現代心理學上所說的職業病。某一行干久了,看人看事的觀點,都慣於從這一角度出發。所以凡從事嚴肅工作的人都要注意,過去這種生活上的調劑就靠詩,以藝術的修養作調劑。所以過去的官做得大,文集也留得多,詩也作得多,這絕不是他故意這麼做,而是閑下來,有許多感情無法發揮,只好寄托在這上面。所以孔子說「興於詩」。例如王安石的詩與政治生活,幾乎成為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但學藝術、學文學久了的人,有一毛病,就是所謂「文人無行」。一般說來,認為真正純粹的文人,品行都不大好,弔兒郎當,恃才傲物,看不起人。還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千古以來,文人相輕,文章都是自己的好,看人家的文章看不上。以前有一個笑話,說有人作詩一首吹道:「天下文章在三江,三江文章唯我鄉,我鄉文章數舍弟,舍弟跟我學文章。」說來說去,轉了一個大彎,最後還是自己文章好。所以中和藝術的修養,就要「立於禮」。我們一般人將學者文人連起來,事實上學者是學者,學術專家是學者;文人是文章寫得好,不一定是學者。有些人文章寫得好,如果和他討論某一學問思想,如談經濟學、心理學等等,他就不懂了。曾經有一次,各種專家學者和某大文豪在一起閑談,那位大文豪聽得不大耐煩,就問科學家說:「你說電腦好,電腦會不會作詩?」使在坐無人答話。當然那位科學家也不好怎麼答,我出來代他答了,我說電腦也可以作詩,不過作得好不好是另一問題。「一二三四五,東西南北中」,也未必不是詩。抗戰期間的汽車常拋錨,就有人改了古人一首詩加以描寫道:「一去二三里,拋錨四五回,前行六七步,八九十人推。」那也是詩,一個文人,光是文章好,沒有哲學修養,不懂科學,毛病就大了。所以光「興於詩」還不行,要「立於禮」,立腳點要站在「禮」上,這個「禮」就是《禮記》的精神,包括了哲學的思想與科學的精神。「成於樂」,最後的完成在樂。古代孔子修訂的《樂經》,沒有傳下來,失傳了。《樂經》大致是發揮康樂的精神,也就是整個民生育樂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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