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幼教行業不看重教師只裝潢教室時,悲劇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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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平說 獨家原創
導讀:當一個行業的從業者無法獲得相應的社會地位尊重以及職業榮譽感時,真正優秀的人才就不可能去積極爭取和從事這個行業,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並且這種問題不是花錢或裝監控就能解決的。
最近關於孩子的事件連續引爆網路熱議,無論是北京還是上海的幼園事件,都使得大眾焦慮和緊張被引發到了極致。事件發生至今,有很多人都在深究其原因,但平局認為之所以發生這些事情歸根結底是因為,整個行業忽略了職業付出者應有的價值體系建設。
以攜程幼園事件為例,攜程這個公司顯然是極端有錢的,而受害的孩子親屬是可以在上海安家立足的中國中產階級,在公告中攜程公司也一再強調自己在建設幼園的基礎上,投入了多少多少錢,購買了多少多少設備和玩具以及幼兒讀本。但始終沒有人談到,有多少錢花到最重要的人:老師的身上。據事後媒體報道稱,涉事的兩名幼教和一名清潔工,收入只有2000-4000元不等。可以想像到的是,在上海那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這種收入條件對他們的人生而言,顯然是生活不易的。
然而在平局看來,這種收入上的差距還僅僅是問題的一部分,更大的問題在於,社會地位的落差極大。這種心理上的巨大落差會帶來長期的精神痛苦,在痛苦的背後,則很容易滋長絕望和瘋狂。
照片上這位施暴者,顯然是不具備幼教從業資格和素質的。受害孩子的家長收入以及社會地位和這些涉事「幼教老師」的收入和社會地位之間差距太大了。三十年前中國的教師的收入雖然也不高,但當年教師的社會地位卻是最高的人群之一,幼教老師也不例外。可如今,顯然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平局小時候,國家還很窮,政府和工廠也沒有那麼多的硬體投資來建設多好的幼園。我小時候所上的那所幼園,不過是一片柑橘林里的預製板小樓。所有的設施不過是兩個麻繩鞦韆,以及一些鐵焊的旋轉木馬。但是幼園的老師,則是當年最受尊重的職業,對比一下那時候國營工廠里的工人和教師收入以及地位,我們就會清晰地看到這一點。
那些年,在中國要想要當上老師是很艱難的一件事,幼教老師必須經過重重的考核和選拔,必須經過長年的專業培訓和組織學習才有可能成為光榮的幼園教師。而如今呢?居然用低薪就可以在北上廣隨便僱到一群臨時工,這簡直就是本末倒置,本末倒置啊。在這種情況下,花再多錢,修再大再漂亮的幼園教室又有什麼用呢?
我仍記得在我小時候的幼園很溫馨,老師們會帶著我們做遊戲,會帶著我們在簡陋的操場上玩丟手絹的遊戲,中午午睡的時候老師們會輕輕地給我們搖搖扇子,直到我們安然睡著。記得有一次老師組織小朋友玩拔河遊戲,贏了的小朋友每人可以得到一把糖豆作為獎勵。結果我所在的小隊輸了,正當我們都很不開心的時候,老師卻神秘地笑著給了我們每人一顆糖豆,並鼓勵我們下次加油就能贏一把糖豆,然後我們就都開心了起來。那些年絕大多數家庭都買不起什麼玩具,於是老師們會帶著我們手把手地疊紙飛機,做小風車,所有孩子都開心得不得了。
為什麼當年的幼教老師這麼有耐心?因為當時的他們社會地位是很高的,人人尊重。老師受尊重,孩子有保障。
(當年裝修不好,但幼教優秀)
可是,如今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我們修建起了越來越漂亮的大樓,也能買得起越來越昂貴和先進的玩具,很多幼園的收費越來越貴,但是唯獨老師的收入和地位並沒有隨之成比例增長,這不得不說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恰恰是在最重要的領域我們不去投入,而只是在最不重要的磚頭水泥硬體設施和玩具上拚命投入。
如果說我們以前的幼教建設和投入是主抓靈魂,其次抓硬體的話,那麼今天很多幼教的建設則是主要抓硬體,最後才抓靈魂。但這樣不就等於是搞出了一堆昂貴而沒有靈魂的空殼嗎?人類的幼子生活在這樣的空殼裡,又怎能不出問題呢?我們這一代人小時候窮怕了,總對過去物質條件太差太窮而耿耿於懷,所以得了物質恐懼症,於是拚命想給孩子追求修建得更大、更美、更漂亮的幼園,拚命想給孩子上更貴、更高端、更難進的幼園,拚命想要給孩子買更多的玩具和漂亮衣服。但我們卻獨獨忘記了,孩子最需要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需要一群善良的好老師。善良的好老師,需要的不僅僅是高薪,更重要的是從事行業所能受到的社會尊重和職業榮譽感。
(如今裝修豪華,但又有何用?)
現實就是這樣,如果社會不給予從業者足夠的價值體系,就必然會釀成苦果。任何人都是需要尊重和回報的,更何況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一間幾百萬裝修的高端教室,卻由幾個月收入極低卻沒有經過真正優質系統培訓的幼教人員來掌控,這恐怕不僅是一種悲哀,更是一種恐怖。這就等於我們投資了幾個億去拍電影,但是卻找了一群慕洋無腦的編劇去創作劇本一樣,豈能不打水漂?這就好像我們購買了一套價值千萬的地鐵,但卻由一群文盲去駕駛一樣,豈能不出事?從業者的價值體系建設,已經到了不能不重視的時候了。
並且在平局看來,這種重視絕非只限於是收入上,更重要的還是社會地位上的。任何人都需要在自己從事的職業中,找到認同感、成就感以及贏得社會尊重。好老師僅僅是用錢買不來的,他們還需要社會地位的高度認同。
前不久平局在看網上曝出的某大城市的精英家長群聊天記錄截圖時,有人在群里表示:「別想欺負寶寶們,我們的能量足以擊垮行業巨頭。」後來仔細看了一下這些精英家長的履歷,的確很有能量。有管理幾十億資金盤的金融才俊,有掌握新媒體資源的白骨精,有家裡掌握上億資產的新富豪階層。誠然,他們似乎的確有極大的能量。能夠理解他們的言下之意和護犢之情,但他們卻恰恰忘記了,示之以威是換不來優質教育的。別人也許會忌憚你,會怕你,會提防你,但絕對不會服你或敬仰你。總有攝像頭拍不到的時候,任你有天大本事,還能天天24小時盯著不成?
周小平認為在中國經濟飛速發展的背景下,我們理應讓醫生、教師、軍人、警察、技術工人等社會基石從業者的收入以及社會地位得到同等匹配增長,而不能讓他們演變成了社會弱勢群體。教師社會地位的跌落和從業者價值體系的不斷崩塌,顯然是極不正常的現象。我們應當思考的是:為什麼到處都是學費幾千幾萬的幼園,到處都是投資幾億甚至十幾億的高大上幼園,卻鮮有社會地位高大上的優秀幼教工作者?全世界到處都是崇拜富二代的,崇拜娛樂明星的,甚至崇拜網紅的,但卻很少有人崇拜優秀教師的?
所以說,當商業作秀和包裝成為了撈金的主流動力時,禍患早已埋下。很多幼園寧願把錢花在無用的外牆裝修上,也不肯花錢提高一下真正的從業人員素質。這是為什麼呢?一位行業投資者對平局說:「這也沒辦法,這個時代太浮躁了。你如果花大價錢真正培養好老師,幾個家長會真正在意呢?家長在意的是牌子啊!是牌子!所以就是搞裝修,搞宣傳,請外國人就行了,這幾樣搞好就財源滾滾,各色家長排著隊報名。用心做教育?等著破產吧。」
中國有一句古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一連串極不正常的事情不斷發生的背後,顯然責任不可能是一方的。就像2013年我曾經問一個因製造高仿A貨而被查獲處罰的廠家負責人時所聽到的一樣無奈。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賣價一千多的高仿名牌A貨包包經過質檢,其實比正牌的質量還要好,尤其是五金件用料更為考究堅固。我說:「你家廠子技術這麼好,犯不著造假啊,為什麼不好好打造自己的牌子呢?」結果對方說了一番話令我印象深刻。他說:「質量再好,別人也不買啊。這是一個浮躁的時代,人們都只講牌子,不講質量的。做牌子就能活下去,做質量?你就等著破產吧!」
當然,還有更魔幻的。面對質量差的指控,網路上居然有大牌客服直接放話怒懟消費者說:「那是貧窮限制了你的想像力,我們大牌從來不考慮質量問題,因為一般富人都是一次性消費的。」
有人說這種話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居然大多數人都在贊同這句話,網路上充斥著對這句話的膜拜和自嘲。這不是很奇怪嗎?質量是所有產品生存的前提,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價值觀居然崩壞到了這種地步了?
在大都市不斷曝出幼園可怕虐童案的同時,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這些絕非孤例,網路新聞上早有曝光多起類似案件,到處都是比這一次更為慘烈可怕的案件。有些超大品牌的幼園或私立學校,為了收高價,到處聘請所謂的外教,其實有一部分就是雇一點洋人面孔來「裝潢門面」罷了。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哀,而更可怕的是此前居然查出了前來中國的所謂「外教」,竟然是在國外遭到法庭指控的猥褻幼童案底的變態。可怕嗎?很可怕,但也更可悲啊,同學們!
(有猥褻案底的外教竟入職名校,
曝光後才被開除。)
當一個社會不看質量只看牌子,當一個社會不在乎教師地位只在乎教室裝修的時候,悲劇就來了。而社會是什麼?社會就是由無數個你我他共同組成的啊。我們也要照一照鏡子,好好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捫心自問一下,我們是否真正了解自己孩子的老師?我們多久沒有關心過這些真正重要的問題了?我們是否從內心深處認識到了教師比教室重要?我們是否迷信牌子比質量重要?我們是否認為幼教是個低收入沒出息的職業?在目前這種氛圍下,我們自己是否願意去從事幼教這個職業,並為此感到自豪?會嗎?——當社會風氣和幼教行業不尊重不在乎從業者的價值體系時,苦果已經種下。
光是家長有錢有素質有地位並不能解決孩子成長中將會遇見的問題,唯有教師這個職業也能有回報有素質有地位才能解決孩子在成長中所要遇見的問題。
不在乎質量只在乎牌子的後果就是市場假貨橫行,不在乎教師只在乎教室時後果就是悲劇頻發,不在乎醫生只在乎藥品的後果就是過度醫療,不在乎秩序只在乎情緒的後果就是治安混亂……
因此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們每一個家長或遲早要做家長的人都必須要向社會明確地發出自己的聲音,並用實際行動做出自己的選擇,讓社會看清楚我們需要的是高素質高回報的優質教師隊伍而不是一堆昂貴的裝修外牆和高級玩具。我們要了解的不是這個幼園的位置、牌子或者收費高低,更不是老師的國籍!我們要了解的是孩子老師的從業資格、教育經驗、性格、收入以及社會地位。事實上,我們要施加在老師身邊的不應該是越來越多的攝像頭或者是威逼利誘,而是對優秀教育從業者的尊重以及對他們價值體系的認可和回報,尤其是對其社會地位的尊重、認可和回報。也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嚴格且優質的教育行業准入體系,才能吸引真正優秀善良的人才積極去爭取和從事幼教這個行業。
我們要用自己的行動,讓那些裝修豪華,國籍裝點成風、「臨時幼教」成片的牌子幼園倒閉。讓那些踏踏實實良心運作的、肯給予優秀老師高額回報的幼園火起來。否則,悲劇還會不斷發生。就以我所看到的例子,身邊很多年輕人但凡有點素質和追求的,都去大公司打工了,都去搞金融、IT、電商、設備研發或國際貿易了,但就是沒人願意當幼園老師。大家普遍認為,當個幼園老師是沒出息+低收入的從業選擇。但問題是,這相當不應該。
最重要的教師崗位在很多人眼裡居然成了理所當然的「低收入工作」和「沒出息職業」?生活是一面鏡子,我們怎麼對待生活,生活就會怎樣回應我們。凡事,皆有因果。
問題還在不斷上演,平局極希望警方能儘快查清事實真相,給孩子家長們一個交代,並嚴懲施暴者。但是,我們必須明白的是即便是槍斃了施暴者,孩子們的心理陰影也很難祛除,他們所受過的傷害更無法抹去,甚至也不能從根本上杜絕此類悲劇的再度發生。畢竟上海幼園餘波未平,北京幼園又發事端。
唯有我們自己的價值觀建設行動才能拯救我們自己,才能讓此類悲劇從此不再發生。古往今來,莫不如是。在我們小時候,老師是最受尊重、最有社會地位的職業之一。而如今,我們應該共同努力,把那個時代給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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