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看人，十有八九看不準

原標題：蔣介石看人，十有八九看不準

今天，2017年10月31日，蔣介石誕辰130周年紀念日。

評價歷史人物，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評價蔣介石，更是困難。

台灣歷史學家張瑞德說，現在各方對蔣介石的評價非常混亂。台灣地區民主化以後，一旦有了言論自由，所有意見都發表出來了，蔣介石的地位急劇下降；而大陸開放以後，越來越講究事實，蔣介石不是蔣匪，地位變高了，比台灣還高。

張瑞德認為，實際上「蔣介石的地位比台灣現在的評價高一點，比大陸評價低一點」。

因為之前發過幾篇關於蔣介石（以及宋美齡）的推文，後台很多聲音涌過來，讚賞的有，責罵的也有。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蔣介石。最愛君無法取代各位的成見，只能給各位填補一些史實。

今天，最愛君從蔣介石的角度，選取了他對對手、同事、部屬等幾個代表人物的評價，算是蔣介石的「月旦評」。

有意思的是，蔣介石在評說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評說他。有時候，眼光比他還毒辣。

1

蔣介石說毛澤東

抗戰勝利後，毛澤東到重慶與蔣介石舉行國共和談。談了幾十天下來，蔣介石認為毛澤東「綿里藏針，不好對付」。但又在日記里說：毛不能成事，他最後是不會逃得出我的拳頭這麼一握的。

毛澤東說蔣介石

1957年時，毛澤東和劉少奇都曾經建議出版蔣介石文集。劉少奇稱是為了多一點歷史客觀性，毛澤東的出發點則有不同。他在一次講話中說：「許多人都恨蔣介石，但大多數人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王八蛋，所以我們必須出版他的著作集」。不過因為反對聲音較大，蔣介石文集最終未能出版。

2

胡漢民說蔣介石

在早期國民黨內，蔣介石有兩大政治對手，一是汪精衛，一是胡漢民。1928年底至1931年初，蔣胡合流。

期間，蔣介石向胡漢民流露出欲召開國民會議，制定一個設置總統制的約法。胡表示反對，說：你為個人斗，約法並不能再增高你的身價，反只能減你的信用。

1930年11月12日，國民黨三屆四中全會開幕，蔣胡約法之爭拉開序幕。蔣在大會上提出，制定訓政時期的約法。胡則揭露說：如今，軍權高於一切，已經立下之法，尚無法發揮其效用，便是制定了約法和憲法又有何用？

胡漢民口中的「軍權高於一切」，直指蔣介石。胡的闡釋，使蔣處於不利地位。

蔣介石說胡漢民

1931年2月底，蔣介石給胡漢民擺了「鴻門宴」。胡漢民一到，就被宣布了其作為立法院長的幾大罪狀。蔣介石說：先生（指胡漢民）每以斯大林自命，但我不敢自封為托洛斯基。

胡漢民相當氣憤，在明白抗辯無濟於事的情況下，向蔣表示願意不再過問。蔣介石聞言大喜：胡先生能辭職，很好。

胡漢民說：你不對，只是我教訓你。除我以外，怕沒有人再教訓你了。

蔣介石說：不管怎麼樣，胡先生提出辭職，就是明智之舉，我們以後還是可以合作的。

之後，胡漢民一度被軟禁於南京湯山。

3

蔣介石說陳賡

陳賡是黃埔軍校一期畢業生。當時有「黃埔三傑」之說，比較公認的說法是蔣先雲、陳賡和賀衷寒。那個段子這樣說：「蔣先雲的筆，賀衷寒的嘴，快不過陳賡的腿！」

陳賡在東征作戰中戰績卓著，擔任連長的時候就攻無不克。1925年第二次東征的華陽戰役中，危急時刻，陳賡背起蔣介石就跑，救了他一命。

由於陳賡冒著槍林彈雨救下了蔣介石，所以得到蔣介石的特別器重。蔣介石曾經在黃埔軍校向師生訓話時說道：「什麼是黃埔精神？陳賡就是黃埔精神。」

蔣介石把陳賡這個連調為總司令部的警衛連，陳賡擔任連長，可以隨便出入蔣介石的居室。某天，陳賡在蔣的辦公桌上看到一本黃埔花名冊。他發現，自己的名字旁有一行批註。

第二天，陳賡以母親病重為由，向蔣請假回家。

這行批註寫著：此人是共產黨員，不可讓其帶兵。

陳賡說蔣介石

1931年，陳賡身負重傷，秘密轉移到上海治療。正好趕上顧順章叛變，陳賡被指認出來，在上海被捕。

蔣介石知道後，勸陳別跟著共產黨幹了。陳賡不為所動，蔣介石只好對身邊人說，好好給他治病。

也許是老蔣念著陳賡的救命之恩，最終並未殺他。陳賡逃過一劫。

有意思的是，延安整風時期，康生咬住陳賡救過蔣介石一事說，如果你當初不救他，我們現在哪裡要打這麼多仗！

顯然，康生的話里暗藏殺機。但陳賡反應極快，他反問道:「那老蔣豈不就跟廖仲愷一樣成了烈士？我陳賡不就成了反革命？」

不過，據說陳賡不願跟著蔣介石，是因為看不起蔣。他曾說過：蔣介石作戰指揮間隙還打開收音機聽上海股市，絕非真正的革命者。

4

李宗仁說蔣介石

1948年3月，蔣介石決定召開「國民大會」，實行憲政，選舉正副總統。

總統不用選都知道是誰啦。但副總統不一樣，幾位候選人都很強，其中蔣最忌憚的是桂系首腦李宗仁。

李宗仁堪稱蔣介石命里的大剋星。蔣桂的矛盾又長又深，大多時候貌合神離，甚至兵戎相見。此前，蔣介石兩次被逼下野，都與桂系脫不了干係。

這次，李宗仁挾戰時的功勛及戰後的威望使蔣感到如芒在背。蔣無法容忍桂系力量膨脹，危及自己的統治。

李宗仁這樣評價蔣介石：

他就是這偏狹的人，斷不能看一位他不喜歡的人擔任副總統。他尤其討厭我。非把我壓下去不可。

蔣介石說李宗仁

「國民大會」召開後，蔣介石直截了當要李宗仁放棄競選副總統。

李宗仁覺得，自己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蔣介石態度強硬：我是不支持你的，我不支持你，你還選得到？

李宗仁並不讓步：縱使委員長不支持，還是有希望當選。

蔣介石怒不可遏：你一定選不到！一定選不到！

李宗仁懟了回去：委員長，我一定選得到。

兩人不歡而散。蔣介石後來召集過一個極機密的小圈子會議。在會上，蔣介石這樣評價李宗仁競選副總統：

李宗仁參加競選副總統，真如一把匕首插在我心中……

結果，李宗仁如願當選。在桂系逼宮下，蔣介石第三次下野。

5

蔣介石說陳布雷

陳布雷是蔣介石最著名的「文膽」，靠搖筆桿做到了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秘書長等職。

作為蔣介石的秘書頭子，陳布雷雖然權傾朝野，受人矚目，但他一生謹慎從事，從不拉幫結派。蔣介石為他不爭官場的精神感動，在他50歲時親筆「寧靜致遠，淡泊明志」祝壽。

陳布雷還以儉樸、高效著稱。他很有書生本色，不貪不沾不揮霍。他極少回家和妻兒團聚，吃住都在辦公地點，隨叫隨到。

對蔣介石來說，陳佈雷的確無可挑剔，蔣介石稱他為：一代完人。

陳布雷說蔣介石

作為御用文人，陳佈雷的內心有時是壓抑的。他沒有直接點評蔣介石，但記下了他的心境：「不能用我的筆達我所言。」「為人捉刀是苦惱的。」

1948年「雙十節」，蔣介石發表題為《政府能戰能和》的講話，執筆者是陳佈雷。陳飽讀史書，此時已預感到蔣大勢已去。他又具有強烈的效忠思想，不可能轉變立場，背叛恩主。

一個月後，陳布雷吞服安眠藥自殺。史學家稱之為「尸諫」。

6

蔣介石說張治中

蔣介石第三次下野後，李宗仁任代總統。李一上台，就宣布以毛澤東提出的八項條件為和談基礎，請蔣介石的心腹之臣率南京代表團赴北平和談。

經過十多天的和談，《國內和平協定》出爐。對於這個協定，李宗仁猶豫，白崇禧反對，蔣介石拍案大罵：文白（張治中，字文白）無能，喪權辱國！

4月21日，人民解放軍渡過長江。南京代表團的去留成為問題，多數人願意留在北平，投向人民的懷抱。張治中表示，和談既然破裂，理應回去復命，我是首席代表，不能不回去。

在周恩來等人的多方挽留後，心情苦悶的張治中還是留在了北平。

國民黨方面起初對此保持沉默，後來通過媒體說張治中在北平被扣，再後來又開始攻擊張治中，說他在北平策動和平。

這迫使張治中公開表明政治態度，號召國民黨人與中共推誠合作，為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共同努力。

蔣介石在台北看到張治中的聲明，搖頭嘆息：別人背叛我猶可說，文白竟然如此！

張治中說蔣介石

留居北平後的張治中矛盾彷徨，思想鬥爭激烈。他跟蔣介石的關係實在太深了。蔣介石賞識他，維護他，重用他；他也念念不忘蔣的知遇之恩。

解放後，張治中從不罵蔣介石。

他不罵蔣介石，絕非對蔣不提意見、不進諫。當年蔣介石從總統位子上下野後，張治中認為還不徹底，還進而要求他出國。他作為蔣的部屬，在和蔣割袍斷義、加入革命陣營，即在立場上徹底轉變後，也不在人格上去醜化蔣。

7

蔣介石說陳立夫

陳果夫、陳立夫的CC系是蔣介石的死忠，但抗戰後期，政治裂痕已現端倪。1945年春，陳氏兄弟指使CC系的中央委員在國民黨會議上慷慨陳詞，指責蔣介石不民主。

1946年初，蔣介石想讓蔣經國接收黨務系統，CC系怎肯拱手相讓？1948年，小蔣上海打老虎，CC系又從中作梗。

然後，1949年1月，蔣介石被迫下野後，怒氣終於噴薄而出：共產黨沒有打倒我，打敗我的是自家的國民黨。

他指著陳立夫說：就是你們一班人。

他又表示，從此永不進中央黨部的門。

陳立夫說蔣介石

敗退台灣後，蔣介石急欲改造國民黨，肅清CC系勢力。1950年7月，蔣在全體國民黨中常委面前，公開指責陳立夫。

次月初，陳立夫以參加「世界道德重振會」的名義，舉家離開台灣，先赴歐洲，後到美國定居。

據說，臨行前，陳立夫向宋美齡辭行。宋送了他一本聖經，說：你在政治上負過這麼大的責任，現在一下子冷落下來，會感到很難適應。帶本聖經念念，心靈可以得到慰藉。

陳立夫則指著牆上的蔣介石像，說：夫人，那活的上帝都不信任我，還希望得到耶穌的信任嗎？

陳立夫後來在新澤西州辦起了養雞場。

8

蔣介石說康澤

康澤是蔣介石身邊紅極一時的人物。1948年，蔣介石任命康澤為第十五綏靖區司令官，駐湖北襄陽。

襄陽之戰打響後，蔣介石對康澤寄予厚望：有文武雙全的康澤將軍戍守，此次戰役一定全勝。

然而，16天後，康澤戰敗被俘。

蔣介石不相信康澤被俘。他表示：我所了解的康澤，是不會被俘的。

1949年，他在台灣說：在大陸沉陷的大失敗之中，真正臨難死節的只有兩人，這兩人中便有康澤。

到了1964年，蔣介石在黨務工作會議上，還重提康澤，講他「十幾年來抗節不屈的情形」，說他「身體早已衰謝不堪，據說他的牙齒都落得快沒有了，這十多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說他「凜然的氣概，實在使人懷念和感嘆」。

康澤說蔣介石

事實如何呢？1963年，蔣介石大發感慨的前一年，康澤因為揭露蔣介石有功，獲得特赦出獄。

在十多年的改造後，他這樣說蔣介石：

我跟蔣介石做事20年，為他效忠了20年……他對別動隊、三青團的講話，真是甜言蜜語，好話說盡，使人們死心塌地為他去賣命。但轉瞬之間，他所表現的全不是他以前說的那樣。他只有一個目的不變，就是一切都是為了掌握政權，鞏固他的統治和政權的世襲。

9

蔣介石說張學良

張學良沒讀過多少書，不滿20歲時就當上了少將旅長，26歲時已是東北軍的上將司令。他放浪形骸，不拘禮法，儼然公子哥做派。儘管活了100歲，但西安事變後人生早被定格。

蔣介石在日記中說張學良：小事精明，大事糊塗，把握不堅，心志不定，殊可悲也。

張學良說蔣介石

張學良在1991年7月開始的一系列訪談中，痛貶蔣介石。他批評蔣介石唯我獨尊，一定失敗，說：「蔣先生什麼都沒有，蔣經國還留下點東西，蔣先生留下什麼？沒有。」

張學良說：蔣先生後來的思想很近似袁世凱，可是沒有袁世凱那麼大的魄力。袁世凱想當皇帝，他也想當皇帝，但袁還是個人物。

文中部分文字轉引自戎向東編著《蔣介石評說古今人物》，團結出版社，2003年。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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