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奧巴馬告別現場看到人們對希望的渴求

世 界 說

霍靖楠

發自 美國 芝加哥

視頻：奧巴馬告別演講現場

「你對奧巴馬演講的期望是什麼？」

「我希望他的演講能讓我覺得積極樂觀，充滿希望。」

「你覺得一個演講就能讓你充滿希望么？」

「呃，我還沒有試過聽完奧巴馬演講之後不覺得很開心的。」

（Garrick Robinson，ABC電視台廣告部職員）

向奧巴馬要點希望，是所有受訪者們對演講的共同期望。他們中的一些人在12月7日凌晨四五點頂著零下16攝氏度的天氣到達麥考密克中心排隊領票，在今天下午忍受兩個多小時不讓帶水的安檢隊伍之後終於和奧巴馬共處一廳。

視頻：1月7號清晨，大批人在麥考密克中心排隊領票

帶來希望了嗎？

「嗯……有。」演講之後，一位和兒女一起來聽演講的女士用手比了兩厘米。「還是有的吧？」

「苦樂參半（Bittersweet）」，是觀眾們另一個共同的關鍵詞。樂在能夠見到奧巴馬， 苦在於他要離開了。「我希望他還能再干四年」，一位黑人女士說。

其實也沒能見到奧巴馬。7號上午大排長龍、沒有被凍到被迫放棄、沒有被工作人員騙得放棄排隊（工作人員在九點前跟排隊的人們說票已派光，實際上票在十一點後才派完）的幸運兒們領到的是藍票。幾千藍票觀眾所在區域的面積約佔麥密克會展中心的湖畔中心D大廳的一半，但是藍票觀眾其實看不到在舞台上動情演說的奧巴馬本人。舞台設計決定了奧巴馬大概也看不到藍票觀眾。藍票觀眾們看的是大屏幕，就像在世界盃fan zone一樣。沒有座位。和世界盃不同的是，沒什麼人穿著鮮艷，還有好些觀眾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大多數藍票觀眾，是平常一個工作日的下午五點，你會在芝加哥市中心看到的那些人。

場內的情況

有人在演講中途就憤憤不平地離開了，說「這個還不如家裡看電視呢！」。一百五十位左右觀眾轉移到D大廳外面的就餐區，慢慢地吃著一次性盤子里的食物，奧巴馬在大廳裡面的聲音不時飄出來。他們望著聲音飄來的方向，但又似乎沒有在聽。也正是這些票，在網上被炒到幾千美元一張。

大部分藍票觀眾留在了場內。他們站著，專註地看著大屏幕，在每一個關鍵詞拋出的時候歡呼，或者喝倒彩。舉起的手機屏幕沒有我想像的多，更多的人在看演講，而不是在拍攝或者自拍。

在牆邊休憩的聽眾

大費周章來到現場的意義，或許就像另一位觀眾說的，「來到這裡說再見是重要的」。

排隊領票和今天來觀看演講的受訪者看重奧巴馬的樂觀與魅力，而較少提到他的政策功過。註冊護士Jane Roberts所在的醫院是奧巴馬醫改政策的參與單位，她說她親眼看到沒有醫保來看病的人少了。另一方面，其他所有受訪者提到奧巴馬醫改都是以「它不完美……」開頭。

Cipirano Castillon 說他21歲的表弟Israel在六個月大時從墨西哥來到美國，依賴美國的DACA行政命令在美國獲得合法居留身份。他們今天早上剛去做了相關登記。「登記處的人跟我說川普上台時候這條命令可能馬上就會有變化。」Castillon說， 「這一下戳到我心窩上了。這是我家人的命運啊。」

進場的走道，燈光打出了美國國旗包含的紅白藍三色

7號早上六點去往麥考密克中心的21路公交車格外擁擠。車上的人們沉默而興奮。在沉默中，忽然有人說「Dump Trump!」。 其他人相視而笑，沒有附和。

晚上演講結束後，載我回家的Uber司機是一名黑人女性。她說八年前奧巴馬上台時她很激動，現在對奧巴馬已經沒有那麼激動了，因為其實八年來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改進。「但我還是喜歡他」，她說。

對他們而言，樂觀現在是一顆至少需要踮起腳尖去夠的蘋果。

（感謝耿旭菲和侯奕的幫助，感謝西北大學梅迪爾-Medill新聞學院授權使用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