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歲的比利亞花了1159天回歸國家隊，在北美他依然是頂級射手

本文原發表於仰卧撐合作媒體《足球俱樂部》雜誌

比利亞回來了！在巴西世界盃慘痛失利的三年後，西班牙國家隊隊史頭號射手再次跳起「鬥牛舞」，為亟待復興的前世界冠軍注入了一劑特殊的良藥。明年的俄羅斯，球迷們還能再見到昔日西班牙7號的身影嗎？

「鬥牛士」終曲

2014年世界盃上鎩羽而歸，不但奏響了西班牙黃金一代的謝幕曲，也意味著曾經獨步天下的傳控足球必須要升級了。小組賽末戰，已無出線可能的西班牙人對澳大利亞大開殺戒。當比利亞被換下場時，他掩面而泣的一幕令人至今動容。97場比賽，59粒進球，兩次國際大賽冠軍，西班牙隊史第一射手——成為了他的國家隊標籤。

早在前往巴西前，比利亞就對自己的職業生涯作出了選擇，他與美國職業大聯盟新軍、由曼城老闆曼蘇爾注資的紐約城簽約，就此告別了主流賽場。「對於我和我的家人而言，去美國大聯盟是一個重要的決定，不論從競技層面還是個人角度都是挑戰。我對即將面臨的挑戰感到興奮，我的人生又將迎來重要一頁。」而在那個賽季，儘管已是32歲「高齡」，但比利亞仍用出色的表現幫助馬德里競技奪得18年來首個西甲冠軍，並挺進歐冠決賽。至少在歐洲範圍內，向「葫蘆娃」拋來橄欖枝的球隊不在少數。

由於紐約城要到2015年才能正式加入大聯盟，比利亞離開西班牙後，先去了同為曼城衛星隊的澳大利亞墨爾本城效力。澳超處子戰，比利亞就為球迷們展現了世界超一流射手的本色，替補上場很快就破門得分。短暫的「玩票之旅」結束後，2015年3月，美國職業大聯盟常規賽第2輪，在紐約城歷史悠久的主場——揚基體育場，比利亞為新東家首開紀錄，成為了該隊歷史上首個在主場進球的球員。隨後，他又助攻隊友穆林斯鎖定勝局，其精彩的表現博得了現場43000名球迷的喝彩。在該輪聯賽最佳球員評選中，「葫蘆娃」當仁不讓地得到了最多的選票。

在紐約，比利亞並不孤單，就在2015年7月，義大利國家隊中場核心皮爾洛也披上了紐約城的戰袍；幾乎同一時間，早已宣布轉會紐約城的蘭帕德也結束了在曼城的租借生涯，前來會合。上世紀70年代，正值鼎盛時期的紐約宇宙隊曾經湊齊了球王貝利、足球皇帝貝肯鮑爾以及意甲金靴基納利亞的明星三人組，他們的到來使得足球運動在美國得到了迅速推廣。而今，三位總年齡高達106歲的世界足壇頂級巨星齊聚揚基體育場，「老男孩」組合一時間成為大聯盟最引人關注的焦點。2015年8月對蒙特利爾衝擊之戰，這三位巨星首次聯袂登場，不過紐約城卻遺憾地負於「魔獸」德羅巴坐鎮的對手，這也是紐約城大聯盟一年級表現的縮影。眾星捧月的紐約城位列聯賽倒數第4名，無緣季後賽，比利亞以18粒進球排在常規賽射手榜第4位。

經過了聯賽初體驗，紐約城在2016年捲土重來，三位巨星爭相閃耀，儘管也有7球慘敗給同城對手紐約紅牛的尷尬表現，但憑藉著比利亞的穩定發揮，終於以東區第2名首次殺入季後賽。「葫蘆娃」則延續了前一個賽季的良好表現，打入23球成為聯賽銀靴射手，他參與的進球佔到了球隊進球總數的44%。正因為如此，比利亞榮膺了2016賽季美國大聯盟的MVP。美中不足的是，紐約城在季後賽首輪就大比分負於焦溫科領軍的多倫多。本賽季，由於蘭帕德退役，比利亞肩負起了更大的責任，作為隊長，他繼續火力全開，賽季進入尾聲，比利亞以22球位居射手榜次席，紐約城也以常規賽第2的身份打入了東區半決賽。

重奏弗拉門戈

隨著比利亞的狀態越來越好，輿論開始熱炒他什麼時候能夠回歸國家隊。太過輝煌的成功使得德爾博斯克無法自我否定，洛佩特吉擔起了改革重任，卻不得不面臨前鋒斷檔的現實。在略倫特、索爾達多、內格雷多等球員早衰之外，本應被寄予厚望的博揚、阿斯帕斯、特略這批中生代球員早就被證實不堪大用，更年輕的赫塞、帕科、蘇索們又遲遲挑不起大梁。西班牙陣中只剩下老神鋒阿杜里斯、與俱樂部鬧翻以至於無球可踢的迭戈·科斯塔等為數不多的人選，年富力強的更是只有莫拉塔一人。在這種客觀條件下，由尚有餘熱的比利亞作為過渡人選再合適不過了。「如果想順利通向世界盃，就必須招入許多天才球員。」前美國隊傳奇中衛、目前在Fox體育大聯盟擔任解說員的拉拉斯表示，「當你一籌莫展時，發現比利亞坐在替補席上，完全可以試著把他放到場上去製造一些威脅，這是很不錯的事情。」

「山羊鬍」的話代表了不少人的看法，儘管美國大聯盟的水準和競爭力無法與五大聯賽相比，但88場比賽打入60球、送出21次助攻的成績，已經足夠現象級，紐約城看起來距離總冠軍還有些距離，不過比利亞本人的狀態不容置疑。然而，作為過去10年里連獲3屆大賽冠軍的王者之師，即便走下了神壇，是否能夠「接納」一名來自低水平聯賽的球員，卻仍然事關諸多方面的考量。「剛接到電話時，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們是不是搞錯了？」雖然一直沒有放棄重回國家隊的想法，但當夢想照進現實的一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得到如此多的喜愛令我受寵若驚，尤其是媒體的支持，他們對我的事非常關注。」對於比利亞時隔3年重回國家隊，西班牙隊主帥洛佩特吉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他認為作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困難，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比利亞對比賽的態度和堅持不懈的精神是每支球隊都需要的。

「真是太激動了，感謝那些信任我的人，讓我有機會重新穿上這件球衣。」比利亞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彷彿這不應該出現在一名歷經輝煌與榮耀的老將身上，他的感情就像第一次品嘗到糖果滋味的孩子那樣純粹——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比利亞的回歸也得到了球迷們的廣泛擁護。對義大利的小組賽關鍵之戰，在伯納烏球場，在皇馬兩大死敵都留下過印記的比利亞卻得到了最熱烈的掌聲。從比利亞熱身時開始，伯納烏北看台就向他報以了歡呼，在這一刻，俱樂部層面的恩怨情仇早已化為過往雲煙，即便仍然忘不了「葫蘆娃」一次又一次對皇馬痛下殺手，也不能妨礙他們發自內心的聲音。「我自己很清楚，重返國家隊不是件容易事，但我從未放棄渴望。」在自己的第98場國家隊比賽後，比利亞動情地表示。

「鬥牛士」三球大勝義大利，「葫蘆娃」回歸贏得開門紅，「感謝所有信任我的人，今晚對於我和整個球隊都是難忘的。勝利是我最想要的，能夠在伯納烏出場，而且對手是義大利，也讓我非常高興。」不過，由於在訓練中受傷，比利亞缺席了對弱旅列支敦斯登的比賽，繼續刷新進球紀錄的腳步不得不暫緩下來。「真是太遺憾了，因為我正在經歷著幸福的時刻。」看起來，比利亞完成國家隊百場仍需繼續等待，好在他已經向人們證明了自己可以信賴，「感謝主教練把我召回國家隊，我試圖去找回自己當初的感覺。」

老調重彈別具韻味

比利亞的回歸無疑對西班牙隊鋒線的極好補充，但也有不少質疑的聲音，認為「葫蘆娃」的出場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誠然，即將度過36歲生日的比利亞不可能再像七八年前那樣衝鋒陷陣，但是他的經驗仍能給變革中的「鬥牛士」帶來幫助。今年4月，在對費城聯隊的比賽中，比利亞打入了一記50米外的精彩吊射，儘管「葫蘆娃」謙虛地表示，「天外飛仙」源於自己的體能不濟，無法再向前突破，但通過慢鏡頭回放，卻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一進球蘊涵的不俗功力。從對高球落點的判斷到接球後的迅速調整，應對防守球員的貼身干擾，電光火石間觀察出門將的站位，並思考最佳的處理方法計劃，再到最後對射門腳法和力量的拿捏，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同跟隨著弗拉門戈跳動的舞者，細節稍有差池便不可能打出如此完美的進球。比利亞的門前嗅覺，是他用十幾年時間磨練出來的，即便體能和對抗退化，關鍵時刻的表現卻仍然一如既往。

2014年世界盃上，36歲的克洛澤成為德國隊中唯一的「專業」前鋒，7場比賽中，K神只出場281分鐘，但他的每一次登場都帶給球隊煥然一新的面貌。無論是對迦納時的絕地反擊，還是摧毀巴西人最後一道心理防線的創紀錄進球，克洛澤總能在最恰當的時間出現在最關鍵的地點，完成最致命的一擊，這就是老將對於一支有天賦但欠缺經驗的球隊的意義所在，而這樣的事情完全可以出現在比利亞和西班牙隊身上。羅納爾多就持有類似觀點，「對於西班牙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進球，洛佩特吉招入比利亞就是因為他的經驗，這會對球隊十分有益。」相信比利亞和伊涅斯塔會讓年輕的後輩們親身感受到巔峰西班牙在控場和進攻方面的恐怖統治力。

另一方面，低調而勤勉的比利亞，還能給球隊帶來穩定且積極向上的氛圍。莫拉塔在得知比利亞回歸後，主動讓出了7號球衣，他表示自己是看比利亞和托雷斯的比賽長大的，如今終於有機會並肩作戰，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找偶像拿點紀念品來收藏。雖然拉莫斯和皮克這對「歡喜冤家」的關係逐漸好轉，但個性決定了他們不似卡西、普約爾和哈維那般成熟老練，凡事都能以大局為重。皇馬和巴薩傳統上的對峙，仍舊是國家隊暗藏的隱患，以比利亞本身的資歷和威望，完全能起到緩衝和調和的作用，對球隊的團結也大有裨益。

不過話說回來，在明年夏天的俄羅斯，指望一位36歲的老將攻城拔寨既不現實，也「不夠看」。在西班牙隊史頭號射手帶來精神層面上的鼓舞之餘，洛佩特吉必須從戰術方面找到破門的辦法。就像在對義大利一戰中所體現的那樣，由阿森西奧出任「偽前鋒」，實則是瓜迪奧拉曾在巴薩「夢三」時期演練過的無鋒陣：充分發揮中場人才濟濟的優勢，用更有效的控球來製造威脅，使對手找不到防範的重點。洛佩特吉還有充足時間給西班牙隊灌輸自己的理念，而比利亞也還有機會站好最後一班崗，在國家隊生涯中上演最後一支「鬥牛舞」。

作者：仰卧撐趙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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