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少愛上漂亮女人寫信示愛,直到對方上吊身亡他都不知中計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大荒劉 | 禁止轉載
壹
「這就是被趕出家門的晏三吧?」
「可不是,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能對沈家小姐做那種事。」
「虧晏老爺把他當眼珠子一樣寶貝著,這下可是毀了。」
從沈府出來後,晏三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周圍人對他的指指點點似乎也無法觸動他給出任何反應。他木然地抬著腳步,像一具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也不知道以後的路在哪兒。
恍惚間,他被隨從阿金領回了家中。晏府牌匾上的黑字蒼勁有力,可在晏三的眼前卻漸漸模糊:自己終究還是給晏家門楣抹黑了!
鎮上的流言傳到了晏老爺的耳朵里,晏老爺坐不住了,「晏三呢?快把這個逆子給我叫過來。」看到晏三不人不鬼的樣子,晏老爺氣得用拐杖直戳地板,「混賬,沈家姑娘的事兒你怎麼解釋?」
晏三苦笑了一聲,說:「我……什麼都沒做。」可在證據面前,晏三的回答太過蒼白無力,即便他說的是事實,怕也是沒人會信的。
晏老爺恨鐵不成鋼,一個沒站穩,跌坐在椅子里,神情頹然又挫敗,「鬧出這樣的事簡直丟盡了我晏家的臉面,你走吧,我以後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晏三聽罷,跪下重重地給晏老爺和二姨娘磕了三個響頭,「兒子不孝,就此拜別,您二老照顧好自己。」
一旁的二姨娘被晏三的舉動嚇得趕緊跪下,抱住晏老爺的腿苦苦懇求,「老爺,你不能這麼狠心吶,三兒一定是無辜的。你現在把他趕出去豈不是坐實了三兒的罪名。」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現在沈家手裡握著信,關雎閣的主人也看到三兒進了關雎閣。連沈靈死的時間都和三兒出入關雎閣的時間相仿。現在不讓晏三出去避避,難道等著沈家報官來抓?」
「可是……」
「別可是了,收拾收拾讓他趕緊出去避避,暫時先別回來了。」
晏三臨走前,二姨娘給他塞了點體己錢,並告訴晏三,只要忍耐些時日就把他接回來。晏三拜別了母親,打算去找演傀儡戲的木師傅告個別。
木師傅像是早就知道晏三會來,在門口給晏三留了一個約三尺長的木盒和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晏三郎親啟」五個字。
晏三打開一看,信里大致說了木師傅打算回到老家養老,念他現下處境艱難,故把傀儡戲有關的典籍都放在盒子里,還把沈姑娘刻的傀儡人偶留給他做個念想。
木盒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晏三打開盒子,裡面放了幾本書籍,還有一個木偶。木偶是當時木師傅表演給他看的那個,著紅色羅裙的傀儡美人。
在外漂泊的日子,晏三很快就把身上的錢花了個精光,他往家裡寄的信也漸漸地沒了迴音。沒了收入來源,為了生存,晏三拾起了木師傅留給他的絕技——傀儡戲。
昔日吟風弄月的公子哥如今卻淪落成演傀儡戲的手藝人,住著連自家柴房都不如的破舊屋子,一開始還抱著重返晏府的希望,可他連回去的盤纏都湊不夠,日子久了,晏三也漸漸麻木了。
晦暗困苦的日子裡,晏三唯一盼望的就是夜幕降臨。只有到了晚上,他才能拋開別人的白眼和奚落。
只有在夢裡,他才能是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的少爺。也不知為何,夢裡常常出現沈姑娘的身影。對於沈姑娘,他既痛心又自責,若不是自己的邀約,她也不會死於非命,自己也不會為此背上黑鍋,背井離鄉。
在夢裡,沈靈就坐在他床沿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輕聲地喚他「晏郎」。
貳
三個月前,晏三被父親關了禁閉。被關的那個柴房,地面坑坑窪窪的不說,房樑上布滿了蜘蛛網,門框上的漆早已剝落,變得斑駁不堪。柴房裡堆滿了雜物,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晏三讓隨從阿金收拾出了塊兒乾淨的地方,這才拂了拂袍子,坐了下來。
「少爺,您別怪阿金多嘴。你平時逆著老爺也就算了,但這次鄉試你故意交白卷,這不是誠心和老爺作對嘛?」阿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對自家少爺的做法很是不解。
「那些酸腐死板的八股文太沒勁兒,再說了,我對做官沒興趣。」晏三轉了轉手上的翡翠扳指,心不在焉道。
這不是晏少爺第一次任性了。十歲那年,他不知怎的迷上了傀儡戲,經常逃了書塾講學去看傀儡藝人演戲。光看還不夠,還非要自己也學著演。
但要說晏植不學無術,草包一個。阿金第一個不同意,自家少爺會詩詞歌賦,還會給傀儡戲編戲文。只可惜當朝重視的是八股文,要是考詩詞歌賦,自家少爺肯定能拔得頭籌。
晏家是江南的絲綢大戶,富甲一方。但商賈的地位畢竟低下,因此晏老爺一直都希望兒輩們能走上仕途,光耀門楣。
晏三本名晏植,是晏家的庶子,卻頗得晏老爺看重。除了有其母二姨娘得寵的原因,更因為滿月抓周那天,晏植抓了一方硯台。晏老爺樂得直眯眼,斷定晏植是個讀書的料。還請全鎮子的人吃了十天的流水席。
晏老爺寵這個老幺,平日里也不拘著他,晏老三少年心性愛玩兒,卻也沒惹出什麼大亂子。
可這次晏老爺真動怒了,不光關了晏老三主僕的禁閉,還吩咐下人不準送吃食。二姨娘心疼兒子,趕緊去搬老夫人這個救兵,老夫人提醒二姨娘春祭快到了。
睜開眼看到有光透進來的時候,晏植以為自己在做夢。光是從門縫裡透進來的,慢慢擴散,照進了整個屋子。
光影中站著一個人,晏植揉了揉眼睛,連續三天在黑暗中的生活已經讓他對光亮無法適應。眼睛眨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到了來人不是二姨娘又是誰。他氣息奄奄,「姨娘,你總算是來了。」話音剛落,晏植就昏過去了。
「快來人吶,趕緊把少爺扶回房裡。」二姨娘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請醫術最好的安大夫來給少爺瞧瞧。」
二姨娘是以春祭的名義求老爺讓晏植出了柴房,不過晏植這一暈是讓晏老爺解除了對他的禁閉處罰。
「少爺,你快躺下,大夫說你身體虛弱,得多休息靜養。」阿金看晏植想坐起來,嚇得趕緊去扶他,把綉著五毒圖的枕頭放到身後讓他靠著。晏植見四下沒人,把阿金招至耳邊,「阿金,甭瞎擔心了,暈倒不過是我裝的,嚇唬嚇唬他們。」
「少爺……你你……」沒等阿金咋呼完,晏植一個眼刀飛過去,嚇得阿金立刻噤了聲。
「阿金,趁著大家都不在,我們出門看看傀儡戲吧!上次我編的戲文也不知道他們排得怎麼樣了。」
叄
「來了啊,晏三!」因為家中排行老三,晏三就是晏植在外面起的諢名。說話的是木師傅,木師傅是鎮里傀儡戲唱得最好的,也是木偶做得最好的匠人。
「我們把你上次的戲文排演了一下,給你看看?」
絲竹聲驟然響起,彩繪著紅色羅裙的傀儡美人翩然揮袖,旋而轉身,吟唱悠揚,顧盼神飛。
如果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必定是這世間最迷人的女子,最傾世的禍水。縱是之前看過木師傅很多次表演,晏三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最讓他驚艷的一次。
「妙哉,木師傅的技藝真是愈發精進了。」晏三由衷讚歎。
「老朽不敢居功,多虧了三少爺的戲文和沈姑娘的技藝。」木師傅欠了欠身,對著晏三作了個揖。
晏三輕托起木師傅的手,「不敢當不敢當,只是先生口中的沈姑娘又是何方神聖?」
晏三瞥了一眼木師傅手中的傀儡,確實是新做的,和木師傅平日里畫的技法卻是不同。神奇的是明明畫的是悲傷的面容,卻明艷不減,更顯奪目。
忽有一陣微風拂過,院子里的花瓣紛紛揚揚撒落開來,那一場花瓣雨中,傀儡美人在木師傅的手中轉了個圈,裙裾飛舞,就像是活的一般。這讓晏三對這位沈姑娘更感興趣了。
「沈姑娘是老朽演傀儡戲時偶然結識,這傀儡便是沈姑娘所刻。」
「沒想到一個養於深閨的姑娘,還有如此高超精妙的技藝,改天有機會定要見上一見。」
「說來真是巧了,沈姑娘今日也來。」木師傅似是不經意間提起,他將木偶小心翼翼地放進一隻古樸雅緻的盒子里,盒子看起來有年頭了,花紋有些都被磨平了。看木師傅那視若珍寶的樣子,應該是祖傳的。
夜幕降臨,卻依然沒有沈姑娘的影子。晏植剛想起身離開,一陣香風忽至,一個著月牙色羅裙的妙齡姑娘推開木門,款款朝著他走來。
她臉上有帕子遮擋,看不清面容。但那婀娜動人的姿態,輕盈靈巧的動作,無不昭示了這是個美人,還是姿色絕佳的美人。
沈姑娘走近些了,如水的月色在她周身籠罩出聖潔的光暈,清冷得叫人難以接近。只是看向晏三的時候,她眼波流轉,似有無數的心事訴說,又像是看向情人時才有的綿綿不盡的愛慕。
晏三心中一喜卻也有些奇怪,自己和這位姑娘是第一次見面,沈姑娘這暗送秋波是怎麼回事?他暫時壓下內心的想法,上前一步,「沈姑娘,在下晏植,有禮了。」
美人欠了欠身,「沈靈見過晏公子。」聲如黃鸝清澈婉轉,水滴般漾入晏三的心裡,盪起了陣陣漣漪。所謂一見傾心,大抵如此。更難得的是,沈姑娘和其他那些驕矜無知的閨秀不同,她落落大方還見多識廣。晏三與之交談,頗有如沐春風之感。他有意考量沈姑娘,「世人皆道『大丈夫在世當建功立業,博取功名』,姑娘怎麼看?」
透著面紗,沈姑娘似是笑了,「人生寥寥數十載,功名利祿皆虛妄。可嘆世人堪不破,爭做人間狀元郎。」
晏三看向沈姑娘的眼神霎時盛滿了星光,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落滿塵埃的琴,大概此生不會有人懂這與世俗格格不入的琴音了。
恍惚間卻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撣了撣琴身的灰塵,小心翼翼撥動了琴弦,久違的琴音悠然響起,覓得知音大抵如此。
從木師傅那兒回來後,阿金覺得自家少爺越來越奇怪了,經常對著手中的書傻笑,連書拿反了都不知道,信紙寫了一沓又一沓,卻都放到燭火上燃燒殆盡。
晏三覺得自己病了,觀花時眼前就浮現沈姑娘拈著花對著他笑,練字時就想到沈姑娘秉筆寫字的嫻靜模樣,他提起筆在信箋上寫了邀沈姑娘見面一敘,想以此來確定沈姑娘的心意。
「阿金,阿金。」
「少爺,怎麼了?有什麼吩咐?」
「你快去,去木師傅那兒給我送這封信。記住,一定要交到沈姑娘手裡。」
肆
沈靈倚在美人榻里,一面收好信,一面招來貼身丫鬟桃衣,「把這封信放我梳妝盒裡,放在下面那格。」
「小姐,信上說什麼?」桃衣毫無顧忌地問。
「晏三邀我下月一同踏春,約在關雎閣見。」沈靈漫不經心地揚起自己塗著丹寇的手指,她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
那天晏植的眼神太過明顯,就像溺水的看見了救命的浮木一樣。而她,就是晏三眼中的浮木。
此時,沈靈的臉上摘了帕子,和木師傅新做的那個傀儡美人很是相像,就連眼角旁邊的淚痣都一模一樣。她撫摸著這副足以傾城的臉,邪魅一笑,現在只要她願意,就足以毀滅一切。眼角的淚痣更加鮮紅欲滴,妖得不似凡間人。
下個月的關雎閣,晏三早早就在那裡等候,可和沈姑娘約定的午時,到了酉時都沒見到她的影子。
看著太陽漸漸下沉,晏三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看來沈姑娘根本不會來了,多半是只是自己一廂情願。晏三頓時又氣又惱,你既無意,為何偏叫人生出這些許多錯覺?
又等了三刻,不見美人身影,他氣得拂袖而去。
沈靈那日巳時準時出門,酉時三刻卻只有貼身丫鬟桃衣回了沈府。桃衣回沈府時,沈府燈火通明。
沈老爺鐵青著臉背著手在廳堂里踱來踱去,沈夫人也在一旁給他拍背順氣,「桃衣,怎麼就你回來了,小姐呢?」
桃衣哭喪著臉,趕緊跪下來,「我跟著小姐出去的時候,半路上被人打昏了。等我醒過來,就找不到小姐了。」桃衣話說得斷斷續續,淚水糊了滿臉。
「你是在什麼地方被打昏的?」
「我是在距離關雎閣約百丈的地方醒過來的。」桃衣抽抽噎噎道。
沈老爺聽完眉頭緊皺,「小姐去那裡做什麼?」
「這……」桃衣的眼睛盯著地面,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你還不說,是要害死靈兒嗎?」沈夫人厲聲質問道。
「奴婢不敢,回夫人的話,小姐去是為了赴一個人的約。」桃衣抬眼望向了沈夫人,「夫人,我看見過小姐收到過晏家三公子的信,現在還在小姐的梳妝盒裡。我去拿來您看看。」
「快去!」
桃衣快步退出了廳堂,在拐角的地方,她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原標題:牽絲戲之唱別久悲不成悲,十分紅處竟成灰 作者:大荒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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