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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以水試蘇東坡,看誰才是真正的品水行家?

話說宋神宗皇帝在位時,有一名儒,姓蘇名軾,字子瞻,別號東坡,乃四川眉州眉山人氏。一舉成名,官拜翰林學士。此人天資聰明,過目成誦,出口成章,有李太白之風流,勝曹子建之敏捷。在宰相荊公王安石先生門下,荊公甚重其才。東坡自恃聰明,頗多譏諷,荊公惡其輕薄,左遷為湖州刺史。三年任滿朝京,作寓於大相國寺內。其後,蘇東坡新任黃州團練副使,乘馬來見丞相領飯。席間,荊公贈言東坡,囑咐到黃州為官,閑暇無事,還要讀書博學。東坡目窮萬卷,才壓萬人,雖口中稱謝,然心中愈加不服。荊公為人至儉,餚不過四器,酒不過三杯,飯不過一箸。

東坡告辭,荊公送下滴水榜前,攜東坡手道,「老夫幼年燈窗十載,染成一症,老年舉發,太醫院看是痰火之症。雖然服藥,難以根治,必得陽羨茶,方可治。有荊溪進貢陽羨茶,聖上就賜予老夫。老夫問太醫院官如何烹服,太醫官說須用瞿塘中峽水。瞿塘在蜀,幾欲差人前往,未得其便。東坡桑梓之邦,倘尊眷往來之便,將瞿塘中峽水,攜一瓮寄與老夫,則老夫衰老之年,皆是東坡所延也。」東坡領命,回相國寺。

回衙後,東坡想起荊公囑咐要取瞿塘中峽水的話來,初時心中不服,連這取水一節,置之度外。後趁送家眷回家之際,想公私兩盡。東坡在重陽後起身,此時尚在秋後冬前,又其年是閨八月,遲了一個月節氣,水勢還大。上水時,舟行甚遲,下水時卻甚快。東坡來時正怕遲慢,所以舍舟從陸,回時乘著水勢,一瀉千里,好不順溜。因連日鞍馬睏倦,中途睡去,不曾吩咐過水手打水,及至醒來問,已是下峽,過了中峽了。

東坡吩咐撥轉船頭,取中峽之水,但水手告知若回船便是逆水,日行數里,用力甚難,想就此泊船,卻因上二峽懸崖峭壁,船不能停,到歸峽,山水之勢漸平,崖上不多路,就有市井街道。東坡派蒼頭找了個年長知事的老者問話,想知道瞿塘三峽哪一峽的水好,老者回答三峽相連,並不阻隔,上峽流於中峽,中峽流於下峽,晝夜不停,難分好壞。東坡覺得三峽相連,一般樣水,何必要中峽,於是叫手下給官價買了乾淨磁瓮,看水手將下峽水滿滿地汲了一瓮,用柔皮紙固封,親手僉押,即刻開船。

東坡資了表文,帶了一瓮蜀水,星夜來到東京,仍投大相國寺內。天色還早,命手下抬了水瓮,乘馬到相府見荊公。荊公命堂候官兩員,將水瓮抬時書房,荊公親以衣袖拂拭,紙封打開。命童兒茶灶中煨火,用銀銚汲水烹之。先取白定碗一隻,投陽羨茶一撮於內。候湯如蟹眼、急取起傾人,其茶色半晌方見。荊公問:「此水何處取來?」東坡道:「巫峽。」荊公道:「是中峽了。」東坡道:「正是。」荊公笑道:「又來欺老夫了!此來下峽之水,如何假名中峽?」

東坡大驚,述土人之言「三峽相連,一般樣水」,「晚生誤聽了,實是取下峽之水,老太師何以辨之?」

荊公道:「讀書人不可輕舉妄動,須是細心察理。這瞿塘水性,出於《水經補註》。上峽水性太急,下峽太緩。惟中峽緩急相半。太醫院官乃明醫,知老夫乃中脘變症,故用中峽水引經。此水烹陽羨茶,上峽味濃,下峽味淡,中峽濃淡之間。今見茶色半晌方見,故知是下峽。」東坡離席謝罪。

荊公道:「何罪之有?皆因子瞻於過聰明,以致疏略如此。」

如何,這個故事雖然說的是古代文人墨客之間的一段軼事,從中也可以看出不同的水質,沖泡出來的茶,味道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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