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技術創新的竅門：學會「賞酶」

作者：韓健

來源：科學網

生物技術和IT很像，也有「軟體」和「硬體」。軟的是各種各樣的酶技術，硬的則是把酶技術自動化的儀器平台。而真正的創新都是先從「軟」的酶技術開始的。單靠購買硬體，不去專研軟體，就會錯過很多創新的機會。

做分子診斷，創新可以分成兩類：應用創新（applications)靠的是人家研製出最新的儀器；原始創新則靠自己擺弄不同的酶反應了。而一個平台技術則是軟硬兼顧，能支撐很多Apps的技術。

拿Illumina二代測序來說，原始創新實際上是onchip bridge PCR generating high density clusters, 然後邊合成邊讀鹼基，最大的功臣就是DNA多聚酶。我們做免疫組測序實際上是給二代測序平台技術開發應用，建庫用獨特的多重PCR技術，也是多聚酶。而我們做iCubate技術平台，應用（各種診斷）的核心技術也是多重PCR。

可以說，我創業二十年，幾乎每天都和多聚酶打交道。先是給別人的技術平台開發產品：普通PCR電泳檢測；多重PCR然後用Luminex液態晶元做檢測；多重PCR然後用Illumina測序做檢測等。iCubate則是自己研製的平台技術，多重PCR擴增信號，晶元雜交做檢測。

對初創業者來說，認識到生物技術創新有「軟硬」兩個方面是十分重要的。這個認識決定著你能做什麼，該做什麼，今天做什麼，明天做什麼。

我的經驗是，在創業初期資金有限的時候，要在「軟」的酶技術上狠下功夫。這是「彎道超車」的好機會，因為成本很低，而附加值很高。玩多聚酶酶，也有幾個玩法：（1）用多聚酶通過傳統的PCR和普通的儀器，開發出別人沒有做出的診斷試劑來；（2）把多聚酶玩出花樣來，更快，多重，特異性更高，敏感性更強，做別人沒有做的標本等等。但是儀器沒有什麼變化。（3）不同的酶反應，特有的儀器。

上述第一種玩法沒有申請專利的機會，但是產品有產業化的機會；第二種玩法可以申請專利，可是如果技術平台是「借來的」（Luminex, Illumina)發展空間還是有限；第三種玩法（如Illumina, iCubate）難度較高，投入大，風險大，回報也大。各種機器都是把酶反應自動化的工具。機器是人造的，所以人們總能想方設法造出另外一個型號來完成同樣的工作，因此儀器的專利其實價值並不高；「上帝」造的酶則很獨特，如果一個專利保護了一個酶的某種用法（比如PCR）反而很難被別人繞過去，所以有關酶的專利價值應該更高。

國內做「精準醫療」的有幾百家公司，如何做出與眾不同的東西來？靠批量購買昂貴的測序儀，畢竟只有幾家有「富舅舅」風投的公司能玩得起，絕大多數公司沒辦法拼「硬」。如果不能硬拼，為什麼不專攻「軟」的？

不過，話說回來，上述經驗之談在美國行得通，在國內並不容易。原因是「硬體」門檻高，被山寨不容易；軟的酶技術門檻低，很容易被拷貝，專利申請了也很難獲得保護。在美國，憑藉一個酶的新用法的相關專利就能得到風險公司的投資，估值還很高。可是在國內，科研人員一般沒有專利保護意識，即使寫了專利保護得也不嚴謹，最後得到專利估值也不高。

投資方（政府，風投）不「賞酶」，原因是沒有成功的案例。國內的生物技術公司幾乎都是在硬體上做文章，而美國的許多測序公司都是在「軟」應用上找增長點的。

學會「賞酶」，學會吃「軟」飯，對生物技術創業者來說不僅僅是生存之道，更是發展和騰飛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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