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發專欄：租房紀事

專欄作家：李平發

作者簡介：李平發，男，1973年生。16歲那年，因夥同他人犯下傷害、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服刑改造時期，我努力讀書學習，積極向社會刊物寫作投稿，先後有一百多篇稿件被各種刊物刊出，由此，我也先後得到了四次減刑共五年的獎勵，得以提前釋放，回家後日子裡，我沒忘讀書學習，積極寫作，每一天都在為圓自己的夢想而忘我堅持、不懈努力。個人微信號：白石（lishenghua2003）

無論你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無論你是出自豪門還是平民，只要是從家鄉來到他鄉務工、或經商、或創業的朋友們，可能都免不了有租房的經歷，當然，（自己買房的除外）。說到租房子，首先就得去看「新」的房子，包括地理位置、出行是否方便、治安狀況、租金是否合理、有小孩的還要看離學校的遠近等等……這些都在選擇當中。當然還要有能夠保證良好睡眠質量的靜謐環境。如果遇到一個十分合意的房子，那不用說、租金也會相對來說要高一些，房東也會有所挑剔，甚至他們會問你:

在哪兒工作呀？做什麼工作的呀？一個月能拿多少工資呀？上班離這裡遠不遠啊？等等。

你挑房子，房東也在挑你。有的房東看到不是自己心裡想像的那樣子的人，他還不租呢。寧波的房東因為有些常年在外地，一年也難見回家一次，所以，他們要的房租是一次交一年或兩年，有些住在附近的房東便一個月來收一次房租，這樣的房東頗受我們外地租客歡迎的。可以讓租客緩一口氣，畢竟在外面打拚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想想我自己寧波生活這十二年來，我可真沒少為租房子勞過心、費過神。

從2004年的5月份到寧波那天起，我在此期間搬過十六次家，搬家的煩惱凡是搬過家的人都想像得到、眾所周知，免不了像一些棉被、床單、家裡瓶瓶罐罐、柜子、大盆小桶……等等。寧波生活的這些年來，我住過山腳下的民房、住過村莊里的貧民窟、住過（三改一拆）的過度房、住過馬路邊的門面房、住過街心裡的商鋪房、住過商業住宅區、住過商品房小區，住過經濟適用房……我唯獨沒有住過別墅，不是不想，而是房租太高，住不起呀。搬家，最讓我感覺到累的是書藉。書多又雜還重，每次要搬家都會弄丟一些，別人也會拿走一部分。每搬一次家，我的書藉總會莫名其妙地少幾本，我常常想，如果真的是愛讀書的人揀走或拿去了，那倒也無撼。所以，每到搬家時，我就在心裡想，寧波的房子什麼時候可以便宜一些，我也好去借點錢付個首付什麼的，也不至於這麼頻頻搬家這麼繁瑣、這麼累了。但想都別想，對於目前買瓶礦泉水喝都需要按揭的我來說，買房、付首付只能是痴人說夢、天方夜譚……

我每次都只能老老實實搬家，不過，這些年來的每一次搬家，我的心情都不一樣。搬家、租房子，是這個現代社會的一部人都會經歷的事情，在寧波這些年，見過了太多的搬家人，我想，這或許應該是社會進步的標誌，或許又是人們觀念的變化，心得都在每個搬家人的腦海里。從一個「舊」的「家」搬到一個「新」的「家」，心裡總是有些不舍、留戀舊家，但住進新家後，心裡又頗為高興得意，總之，每次搬家，有喜有憂吧。

記憶里最難忘的搬家經歷有幾次，第一次是在2006年夏季，天氣炎熱，我從村莊里搬到國道的路邊上，想租間店面房堆貨、打個廣告，房租每年是3.5萬元，我在老家託人借了三萬。這個房東是寧波北侖人。那天來看房，連我一起來的有四個人，都有租他這間店面房的意向，其中有一個想開小超市的福建人說:

這房子我租了，我先放兩千塊押金到你手裡。房東當時還沒接，說等他女兒回來後再定。

這個房東姓顧，六十九歲，是寧波市饞頭村人，老伴過世了，他們育有一女，叫顧蓉蓉，比我大一歲，結婚後又離婚了，她在寧波海關工作，很知性也很友善、也很有親和力。是有房有車一族。我們是跟她爸談的租房和租金問題，第二天，準備簽房租協議時卻是她來簽的。她看了看我們四個人說:

你們對這房子都還滿意我很高興，只是從和各位的交流中來分析，我還是認為李正先生更合適一些，因為這間房子在大馬路邊上，每天人多車也很多，你們三個都有小孩在這裡，怕不安全，我想，房子租給李正更好一些，我也免去了後顧之憂……

顧蓉蓉這樣一說，其他三個都不和我爭了。我立即跟顧蓉蓉說，我馬上去搬過來。

下午，我搬了第一車啤酒過來，請人卸好後，顧蓉蓉對我說:

門不用鎖，你們快去搬，爭取今天全部搬完，我給你看著，沒人敢來偷的。我連忙道著謝又去拉了第二車、第三車……

傍晚時分，我把商品全部拉完了，最後我把自己讀過的書藉和床上用品拉了過來。

你喜歡讀書？顧蓉蓉一臉詫異地看著我並順手拿起了一本《演講與口才》對我說。

嗯！閑遐時看看。我笑著對顧蓉蓉說。

哈！真看不出來呀！你平時應該比較忙吧？還有時間和心情讀書？顧蓉蓉又一臉不解地問道。

喜歡讀書總是會有時間的。我又回復她說:一個願意讀書學習的人，是可以有很多很多可抽可擠的學習時間的。

嗯！好！我們應該向你學習呀！顧蓉蓉一臉欽佩的表情、說得讓我很不好意思起來。

後來，她又鼓勵我，善於利用一切有效時間，多讀書和寫作。我說寫作都荒廢好多年了，不過，我還是希望過讀書、寫作的生活，不僅不讓自己空虛，還可以提高自己文化知識和道德素養……

了不起，了不起！顧蓉蓉連說了幾個了不起後，就微笑著走了。從這以後，只要她每次回家看到我，就會從家裡拿來一些書給我讀，有《觀念改變人生》、《一生的讀書計劃》、《史記》、《成功學》等等，讓我深受鼓舞和感動，我要感謝她的幫助。

租住在顧蓉蓉家店面房後，有時她有空、或家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她也會拿些來給我吃，像什麼螃蟹、蝦、花蛤、帶魚，等海產品……有時候還拿些水果、橘子、西瓜之類的東西來給我吃，搞得我很過意不去，我又沒有還禮的東西，怎麼好長期接受別人的饋贈自己卻不能禮尚往來呢？為此，我多次和顧蓉蓉說，我是個對吃和穿沒什麼概念和講究的人，謝謝你給的這些商品，下次真的別再給我了，不然，我除了難堪、真要生氣了……

後來，她就再不送什麼東西給我吃了，只偶爾從門前經過，順便問問我的生意。有一個下午四點多鐘，我剛剛送貨回到家，在家裡坐著，便拿了一本書在手裡看。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李正，看書可以把頭上的汗水擦下呀。

正聚精會神的我抬頭一看，是顧蓉蓉，便說:

我等會還要出去送貨呢，只休息一會。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站你門口都有一分鐘了，你一直沒抬頭過，顧蓉蓉笑了笑對我說。

這天我把貨送完後，我們在門前馬路邊就一直坐著聊著、聊到了快晚上七點鐘，用她們寧波話說就是（講大道）。她還教我學說寧波話、聽懂寧波話，說在寧波只要人勤奮、路走對了，還是可以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和價值的。

你怎麼不吱聲呀？突然，顧蓉蓉抬起頭、兩隻眼睛直盯著我的臉問道說。

沒有，我聽你講話呢。我有些措手不及地回答。

李正，讓我大膽地猜測一下，你可要老實告訴我，不要騙我哦。顧蓉蓉又看了看我接著說。

嗯！你問我答，我說。

其實，從你剛剛搬進我這個家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觀察你，你喜歡讀書、你每天積極努力學習和工作的狀態，我就感覺你可能是個有故事的人？我的猜測對嗎？

……算不上故事吧，只是我的人生比部分人可能多了一些經歷、多了一些坎坷、多了一些對生活別樣的體會而已……稍作沉默後的我告訴她說。

能跟我說說嗎？

我……

我看了看顧蓉蓉那雙充滿期待而又真誠的眼，欲言有止……

沉默片刻後，我緩緩地抬起自己的頭，說:

不會嚇著你嗎？

不會！看你說的？我只是對你的人生經歷有些好奇……那好吧，我打斷顧蓉蓉的話、說起了自己的那些陳年往事……

我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和到上學讀書再到違法犯罪的人生過程以及出獄後的生活、結婚生子全部脫盤而出，還告訴她我和愛人現在的關係，她也在寧波工作。顧蓉蓉這時也低下了頭，彷彿我已觸碰她的心事一樣，眼裡也有了淚水……半響，她才緩過神來，抬起頭邊擦著眼淚邊對著我說:

你很不一般！從你的身上，我知道了什麼才是滿滿的正能量！你是一個可以值得信賴的男人，你應該住寧波最好的房子，你也應該有自己最漂亮的房子，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到處搬家。希望今後我們能成為朋友……

別這樣評價我，我的努力還遠遠不夠。我們現在就是好朋友了呀！我真誠地對顧蓉蓉說。我們就這樣聊著，時間不知不覺快到了晚上九點。

可以談談你自己嗎？我看著顧蓉蓉饒有興緻地問道。

我啊，沒你的那份人生經歷。顧蓉蓉說:

在讀完高中後，我就沒有繼續上大學了，那時候家裡經濟條件不太好，我舅媽通過關係，把我弄到海關上班，我就在這個單位一直工作到了今天。參加工作後的第三年，我談了個男朋友，是我同事，他比我大兩歲，是家裡獨子，家教和個人素養都很好，家境也蠻好的。他是個浪漫主義者，在我們的戀愛時期，經常給我製造驚喜，那時候的我，特別喜歡他給的浪漫和驚喜，談了兩年後我們就結婚了，後來我們有了一個女兒。

那後來呢？我看著她又問道。

生下女兒後，我的丈夫就很少有浪漫和驚喜給我了，我們彼此都在工作，他是一個不甘平庸、不服輸的人，從一個部門小科員做到了部門科長，有時候會因為各種原因，很晚才能回家，我們也會為了一些家庭瑣事而鬧矛盾，彼此兩三天都不理對方。其實我們並沒有大的矛盾，他家庭責任感也很強，只是他變得不再哄我，也不寵我和疼愛我了。他的父母只聽他的，為他著想、為他考慮，從不顧及我的感受，我在這場沒有愛的婚姻里生活到女兒六歲那年，我們選擇了離婚。現在，他又結婚了，和他新婚的妻子去了美國……

哎！不說了……

我們去喝點什麼吧？顧蓉蓉看著我說 : 比如咖啡、比如奶茶、再或者是我們去喝茶？怎麼樣？她提議著說。

不了，我不愛喝咖啡，等會我還要去接愛人下班。我歉疚的對顧蓉蓉說完，好像看到了顧蓉蓉眼睛裡泛起的淚花。便起了身，遞給她一張紙巾，她在自己眼睛上揉了幾下，就走出門外了，我們的交談也就此結束，各回了各家……

時間過得好快呀，轉眼我租住在顧蓉蓉家整整一年了。

一年後，我知道我不能再續租她家的店面房子了，因為，我要去代理商那裡幫他銷售白酒，不需要我再另外租倉 庫堆貨了，做酒的經銷商已給我租好了房子，不需要我個人再去付房租。從顧蓉蓉家搬走的那天，剛好是禮拜六，她休息，便過來給我幫忙拿些東西，她還對我說:

真不希望你搬走，這一年來，我從你身上體會到了一種精神，一種自強不息的精神。你在新（家）里安穩下來後，電話打給我一下，我來看看你和你的愛人，可以嗎？

我一邊連連道謝、一邊說:

好的，我會的。也祝你生活愉快、工作開心……

我的這次搬家是一個住宅小區，兩室一廳，每月租金是一千二百元，是做酒的老闆給我租的，租金也是老闆付的。房子租好的同時，正趕上寧波大市爭創全國文明城市，寧波市爭創全國文明城市領導小組辦公室對所有生活在寧波的寧波人發出倡議，要文明禮貌用語，人人都是寧波窗口，個個代表寧波形象，自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我的房東是個身材高挑、頗有學識和見地的女生，她是一個都市白領，31歲、未婚，叫樂群芳。他的父母生育了她和一個哥哥，她說哥哥在美國留學，這套房子是她一個人掏錢按揭買的，算是一個家境殷實的孩子。她是個很仔細又很挑剔、甚至有些輕微強迫症的女孩子，從她擦家裡地板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認真起來，恨不能用舌頭去添地板上的臟物。她有點作，（我也看得出來）她說原來挑的幾個男朋友，都是不能忍受她的作而告吹的。我問她說:

你家的衣櫃、電視機、空調和水等東西我都可以用嗎？

當然。不過水電費你得一月交一次。還有，你住在這兒要愛惜這個家裡所有東西，人人都是肉心，（寧波話，意即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又對我說。好像生怕我不交給她錢一樣似的。

好的。我接著問道，你家寬頻裝了沒？

裝了，怎麼？你有電腦啊？她一臉吃驚地望著我，問道。

沒有，現在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會有的。我說。

搬好家後的第三天晚上，我想把自己買的書放進她家的柜子裡面去，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把那個推拉柜子門的拉手給弄斷了，我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辦？我顫微微地不停對自己說，這拉手跟她家的柜子可是原配，連顏色都是一模一樣的呀。

她知道後還不責備死我啊！我當時真的是後怕極了，剛剛搬來才三天時間，就把她家裡東西弄壞了，她來後如果看到了……我不敢往下想，急出了一身冷汗……

我帶著生怕她這幾來會來看房的心理，忐忑不安的過了幾天，並每天在外面找那些修理傢具的門店師傅，以期修好她那柜子上的拉環，我找了共有四家修理傢具的師傅，他們都不能保證修理後的顏色一模一樣，有的是材質不對，有的是長短不一，有的是顏色有別，有的說要給我把那一塊門全部換下來……

聽到這麼多的修理意見，沒有一個讓我滿意的，我在心裡想: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等著她來看到後挨批挨罵吧。攤上這麼個房東，是我的霉運。

讓我意料之外的是，一禮拜後，房東樂群芳來看她的房子了，她一進門，我便迅速把我的房門給鎖上了，我不能讓她看到這個被我弄壞了的柜子拉環。

請你把門打開，我去陽台上拿拖把。她沖我用手指了指被我鎖了的房門說。

你要拖哪兒地板？等晚上我自己來拖可以嗎？我帶著有些協商又近似央求的口氣說。

不行！你拖不幹凈的。她很乾脆地對我說。在她的一再堅持下，我被迫打開了這間房門。我很老實地坦白了柜子拉環被我弄壞了的事實，對她說:

那天我不小心，把這個拉手弄斷了，要陪多少錢？說吧，我給你。

噢，你說的是這個嗎？她揀起了那個被我弄斷的拉環問我說。

嗯！我說，我還找了很多修理傢具的，他們都不能保證百分百修得和這一樣的。

還以為你說的是什麼事呢？沒事、沒事！這是塑膠上去的，我家裡還有一個，等會讓我自己來弄上去。聽到她這麼一說，我那已經蹦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被重新放歸到了胸腔里……

這件事情平息後，過了不久，有一天傍晚，樂群芳開著車來看她家的水、電錶。在進小區大門時，沒注意，把停放在大門處旁邊的一輛小車擦了，被擦的這輛車是我的老闆的。剛開始她不知道，下車後她看了看，還氣呼呼踢了被擦這輛小車的後輪一腳，車沒被踢疼，她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不一會兒，我和我的老闆走了出來，在門口不遠處遇見了她。

門口那輛車不知是誰的？剛剛被我的車給擦了一下。樂群芳看到我們後就給我講開了，口吻有點很委屈似的。

是那輛黒色的別克嗎？天吶！你擦的是我的車。這下該輪到我的老闆急了，他說。

那你去看看，事情應該不大，只是左後方擦了一點點，如果你要去4s店維修，那我們就報警吧？這點小事故，我看還是陪你幾百塊錢算了。房東樂群芳很有見解的說。

被擦的地方經過我的老闆看後，笑了笑說:

算了！沒事。

喏，給你三百塊。

我望著樂麗芳遞交給老闆的錢，說:

這點點小擦傷，不必弄得如此分明呀！大家都是房東和租客呢，今後還要來往的，我老闆自己已說過算了，你把錢收回去吧。

她連道了兩聲謝啦、謝啦，我們就各行其事去了……

從這件事以後，我的房東樂群芳再看到我，說話的口氣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想，這也許是愛的力量在潛移默化發揮了作用吧。

在她家的房子里住了兩個月後，我買了台電腦，聯想牌的，她看到後說:

這個牌子還可以，壞了到處都可以修，配件也不缺。

那你可以教教我嗎？電腦我不會，開機都開不好，打字更不會，我向她請教著說。

沒問題，等禮拜天雙休的時候，我可以來教你打字和簡單的應用，她說。

後來，她真的來教我學習電腦了，並不厭其煩的手把手教我打字，教了大約一個星期後，我學會了簡單的打字和部分應用。時間一長，大家都比較忙，再就沒來教我了。

有一天，她和她媽一起要來看房子了，電話打給我說:

你在哪兒呀？我媽這時候來了，想到家裡看看，方便的話你就回家一趟好嗎？

好的，我馬上來。掛了電話，十多分鐘後我就趕回「家」來了。把門打開一看，她媽媽高興地笑了，說:

你把房子打掃的挺乾淨的嘛，你顛覆了外地人在我心中的印象呃……

聽到她媽媽這麼一說，我們三人都開心地笑了……

在寧波的租房經歷，我彷彿看到了當下的中國社會正在創建和諧社會的宿影。一個社會人、一個家庭、只要心中有情、有愛，並把這情、這愛全部無限量地釋放出來，其實和諧社會離我們並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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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史閱世 |ID：dushi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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