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讓我更深地進入你的生命

原諒我無法逐一表達，但你們的存在就像黑暗中的燈塔，在我不知道去向何方之時，指引我大海的方向。——傅踢踢

1.

今年聖誕前夕，我打算送點特別的東西，回饋粉絲一直以來的支持。贈書吧，貌似太普通，發紅包吧，顯得師出無名，至於請看電影，最近的片子質量大家也知道了。思來想去，真正與眾不同的，還得是親手做一桌飯菜，聊表心意。

恰好朋友在上海迪士尼附近開了「良住」民宿，願意提供場地，一拍即合，於是有了踢踢的聖誕晚餐。應徵的人數有大幾百，考慮到周五晚上，地點又偏遠，我在通知時盡量回絕了外省市同學的好意，反覆確認行程別太波折。

但出乎預料，最終赴宴的六位同學，竟然有半數從外地專程趕來。雖然其中一位清華博士是來看女朋友，順便參觀一下活的傅踢踢。

那一夜，是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我們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談話的間隙，才扒拉兩口味道隨機的晚餐。

有個復旦學妹介紹說，她是看了我一篇關於母校的文章，才立志填報復旦，沒想到陰差陽錯真的考上了。假如我對「陰差陽錯」的字義理解無誤，她原本的志願應該是北大清華。是我害了她。

還有個網上結識已久的初中老師，這次終於得見真容。不愧經常讀我的文章，美出了一股出塵的書卷氣。當著眾人的面，我沒好意思問，「那麼多年了，你怎麼做到始終看我的文章？」畢竟要追一個性別不辨彎直難分的人如此之久，仔細想想，連我自己都害怕。

活動結束之後，她發了朋友圈，倒是無意中解答了我的困惑。她說：「我大概是碼字直男傅踢踢最早的迷妹了，2012年就在微博上follow他的文字。現在踢踢已經是一個擁有眾多女粉的男網紅，我還是每篇文章都會去看。」正當我心裡暖融融的，臉上洋溢著羞恥的微笑，忽然瞥見還有一句：「迷了這麼久的除了孫紅雷就是踢踢了吧。」

我的腦海里閃現出那張黃曉明抱著孫紅雷和林永健的照片。

敢情是對我們長得比較抱歉的人情有獨鍾。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我彷彿沐浴在慈善的陽光里。

那天還發生了一些值得玩味的事件。譬如我給生鮮贊助商開具的菜單上有「一隻老母雞」，結果雞洗凈下鍋，嗷嗷待熬的時刻，我心念閃動：「今天的老母雞為什麼美得這麼獨特？」就這麼我看著它，它看著我，大概15秒之後，發現「老母雞」頭上頂著一朵明媚的雞冠。於是那晚沒有人喝到雞湯。

譬如大家聊得特嗨，民宿老闆喜不自勝，躲到自己房間里，用彩色印表機製作紙質的房間體驗券。看著女生們笑意盈盈地從老闆手裡接過福利，我心裡暗想，傳出去豈不成了「傅踢踢發的獎品是請粉絲開房」？

這些當然都是說笑。總體而言，我是個正經人。那天到家已經很晚了，坐定、癱倒之後，我掏出手機，鄭重地發了朋友圈，裡面有一句是：「如果我做的些許小事能換來你由衷的快樂，想想都會笑出聲呢。」

2.

做微信公眾號是略顯縹緲的事。乍一看，幾十萬上百萬的粉絲，覺得自己牛出了天際線。可這些關注者里，有多少趣味相投，有多少觸手可及，有多少能保持微妙的精神關聯，其實並無定論。振臂高呼雲集影從，很可能只是一時一刻的幻覺，至於流量、粉絲、轉化率，站得高一點，誰清楚是不是短暫的繁榮。

只有人是真的。

寫一段話，錄一段音，發一段視頻，抵達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那裡，再收穫不知所起的善意和惡意。惡意看多了，自然不放在心上，而善意則會倍加珍惜。

我每天會收到大量的情感困惑，除非特別不知所云，或者實在無可置評，我都儘可能回復。給問久了，我慢慢也摸索出其中的諸多大類。忘不了前任，走不出當下，划進A套餐。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列入B版塊。處著處著就沒感覺了，突然發現了一個新目標，算是C方向，人事種種，不外如此。

有時候我甚至想，索性根據關鍵詞設計一個遞進式的自動回復，有需要自行按詞索驥就好。拉住我的是《解憂雜貨店》里的浪矢爺爺。要是你也被這本書感動過，會明白我的意思。

我偶爾會說起「必有迴響」這件事。一次做講座，有聽眾專門問起：「你不覺得比起好好做內容，回粉絲留言是浪費時間嗎？」我猜他預設的答案是冠冕堂皇的「不會啊」。但我和他說：「回復很多問題，真的是浪費時間。但是我願意。」

3.

我是個保守謹慎的人，凡事思慮再三，不到七八分把握，不敢出手。但在2016年，我離開體制內，也沒有再加入任何一家公司，而是安心做個自由職業者。

人閑下來，又宅在家裡，為了不至於和外界失聯，會逼著自己多出門走動。深秋那會兒，經師兄熊三木引薦，去看一處名叫「復興34」的空間。

空間的主理人Maggie是看著比我還小几歲的美女姐姐，在上海復興西路這樣的黃金地段租下一間民國時期的公寓，採買民國傢具，配置名人字畫，細到地毯檯燈，都頗有淵源。

那天的上海雨下得很碎，打著窗外的葉子，搖晃間有輕柔的啪啪聲。Maggie泡著茶，毫無保留地和我這個門外漢分享藝術收藏的種種。

此後別過，許久不曾聯繫，前兩天，她轉了我的文章，評論里提到那個午後對我的印象：「這位四框眼鏡下小男生模樣的有為青年，思路邏輯極度清晰，直戳問題的本質。對自身的問題也真誠如實。」

「四框眼鏡」和「小男生模樣」都是上個世紀朋友對我的形容了，但「真誠如實」卻一下子擊中了我。或許，在這些創業有成的前輩眼裡，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在手寫我心之餘，還算勉強有一些優點的話，「真誠如實」應該是最可貴的部分。也因為體恤和珍惜，他們會不吝賜教，把所有的經驗與教訓和我共享。

過去的一年乃至很多年裡，有無數像Maggie這樣的師長朋友，或者默默關注，或者時時照顧，有些微言大義，有些直奔主題。意見本身固然重要，但這份提點的心思，更令我銘感五內。

原諒我無法逐一表達，但你們的存在就像黑暗中的燈塔，在我不知道去向何方之時，指引我大海的方向。

4.

然後我想向每一個陌生的你致意。也許你已關注我3年，也許你才聽說我3天，但於我而言，這都是冥冥中的緣法。

不少朋友和我說過謝謝，或者是因為寂寞無助時的陪伴，或者是困頓愁苦中的解惑，或者是文章里的零星字句引起共鳴，或者是現實里的偶然相逢留下印記。我上電視、做廣播，算不得大流量，卻總有人陸陸續續地找來，講述和我之間的交集。

但你們未必知道的是，我對你們也懷有同樣的感謝。是你們的鼓勵點亮我茫然無措的夜晚，是你們的笑聲溫暖我時而逼仄的內心。哪怕有人沒來由地罵上幾句，我也臭不要臉地理解成一種尚未過氣的證明。

而我能許諾的回報，唯有更多有愛的內容，有趣的活動，以及可期的共同成長。光是想到這一點，就期盼2017趕緊到來。

年末的北京PM2.5爆表，最高達到700多。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我冒著生命危險去領了個獎。

如果沒有你們，就不會有這個獎。因此，它不僅屬於我，也屬於你們每個人。

謝謝你們對傅踢踢的支持和陪伴。2017年，祝你們幸福、順利、美滿。更重要的是，新年裡，讓我們更深地進入彼此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