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又不失羞辱：用teabag嘲諷遊戲中的對手真的有那麼過分嗎？

當時間還剩下100秒時，《不義聯盟2》職業選手Dominique "Sonic Fox" McLean知道自己贏定了。對手殘血，他只要消磨時間就好，所以他開始teabag。

對方蜷縮在屏幕另一端，而Sonic Fox則在穿過屏幕時做了一組快速蹲伏的動作，現場隨之沸騰了。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連串像蹲著跳舞的動作意味著什麼，無論他距離即將落敗的對手很遠亦或近在咫尺：「我會將我的睾丸放在你的臉上。」

Teabag是一種由同名性行為衍生而來的勝利舞姿。上個世紀90年代末，導演約翰·沃特斯（John Waters）在1998年上映的電影《派克》（Pecker）中這樣解釋這種行為：「（Teabagging）就是將睾丸拖到性伴侶額頭上的行為……這是脫衣舞男向顧客索要小費的一種流行舞步。」

巴爾的摩的同性戀夜總會讓這種性表演變得普及，但在過去20年，它也成了遊戲玩家彼此嘲諷的一種流行方式。

Teabagging的「遊戲版」大約誕生於《雷神之錘》《反恐精英》興起之時——當玩家完成擊殺，他們會快速蹲坐在屍體上以示慶祝。隨後迅速傳播到了《光環》《使命召喚》等主機射擊遊戲；在這些團隊射擊遊戲中，「擊殺特寫」（kill cam）功能讓被擊敗的玩家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角色被羞辱。

近段時間以來，越來越多的格鬥遊戲玩家也開始做Teabag動作。除了Sonic Fox之外，《街頭霸王》職業選手Du "NuckleDu" Dang、Victor "Punk" Woodley等人也熱衷於在比賽中用這種方式嘲諷對手。與團隊射擊遊戲所不同的是，格鬥遊戲玩家一對一，因此常有玩家「發明」誇張的格鬥風格和角色性格。

在過去一年，Punk自稱teabag界的「Alpha」，他告訴Compete，這是他與對手打心理戰的一種方式：「某些人情緒會受影響，無法發揮正常。」Sonic Fox也有類似的看法：「我經常這樣來激怒對手，或者讓他們情緒崩潰。這很臟，但很有效。」

在格鬥遊戲玩家社群，teabag的流行引發了爭議。今年早些時候，《殺手本能》（Killer Instinct）世界盃主辦方宣布禁止選手teabag，不過該禁令在Sonic Fox等職業選手的強烈批評下被取消。當Punk在TBS旗下Eleague直播的一場《街頭霸王》比賽中做出teabag動作時，那幕場景既引得現場觀眾爆笑，也讓解說員感到猶豫，其中一名解說員連續兩次說：「人們不是來看這個的……」

Punk在NorCal Regionals大賽上也曾用teabag動作嘲諷對手，現場觀眾笑了起來，但他卻在網上遭到許多苛刻評價。當Punk的比賽結束後，資深格鬥遊戲玩家、評論員IFC YipeS在推特上說：「Teabagging現在就是個怪胎，該消失了。」

與此同時，《反恐精英》等團隊射擊遊戲的玩家也不會對Teabag感到陌生。在本世紀初，《反恐精英：全球攻勢》賽事還沒有禁止選手teabag，這種做法就已經在團隊射擊遊戲玩家當中非常流行了。

2010年，麻省大學阿默斯特博士生Brian Myers對393名第一人稱射擊遊戲玩家進行了一次問卷調查，並於今年秋天發布了一份標題為《炮友：合理的樂觀，以及電子遊戲中的Teabag》（Friends With Benefits: Plausible Optimism and the Practice of Teabagging in Video Games）的研究成果報告。Myers發現，「許多參與者努力遠離teabag行為」，將這種做法描述為「不成熟」。

但在接受問卷調查的玩家中，也有人不同意這種說法，53%受訪者認為做teabag動作「有趣」；68%受訪者則稱觀看其他人被teabag動作羞辱「有趣」。數名玩家解釋說，只有朋友之間的teabagging才有趣。就像在傳統體育賽事中，獲勝方成員們賽後在更衣室扔毛巾那樣，在彼此同意的前提下，玩家間的teabagging能夠反映信任和團隊精神。

「在FPS遊戲中，teabagging其實是一種非常糟糕的策略，因為你很容易遭到反擊。」Myers告訴Compete，「所以，如果有玩家在FPS遊戲中對朋友做出teabag動作，這表明他們足夠信任其他玩家，不會擔心遭到報復。」

在團隊射擊遊戲中，如果玩家對著一具屍體teabag，會消耗寶貴的幾秒鐘時間——他們本可以用這幾秒尋找掩護、擊殺更多敵人或者鎖定目標。但就算到了今天，仍有包括職業選手在內的許多玩家在團隊射擊遊戲中做teabag。

Robin "flusha" R?nnquist自2011年就開始玩《反恐精英》，他在參加《反恐精英：全球攻勢》比賽時經常沖對手teabag，以至於對手也有樣學樣，效仿他的做法。例如在2015年Gfinity Champion of Champions賽事中，flusha曾被對手teabag，而到2016年的MLG哥倫布站，他既用teabag動作嘲諷過對手，自己也曾被對手以同樣的方式嘲諷。雖然flusha所在團隊沒有贏得比賽勝利，但現場觀眾仍然讚賞他們的每一次teabag表演。

Myers在2010年面向玩家進行問卷調查，不過當時Twitch.tv還沒上線，如今風靡全球的電競和直播熱潮也尚未興起。

「我想知道，對職業選手來說，做teabag動作是否成了他們拉近自己與粉絲之間距離的一種方式。」Myers推測，「職業選手也許通過這種做法向觀眾傳達一個信號，那就是職業選手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在團隊射擊遊戲中，男性角色和男性職業選手佔據著主導地位，所以teabag就像一種奇怪的同性亞文化，像一群朋友之間的歡樂舞蹈。不過，玩家的這種「玩法」並非總是事先徵得了對手同意。

如果玩家對陌生人做出teabag動作，往往會令人生厭，甚至被視為性騷擾，給人的感覺就像一種性羞辱儀式……考慮到受辱對象是一具屍體，這就更讓人難以接受了。職業選手之間的teabag或許可以被視為朋友間的玩笑，但觀眾所帶來的壓力，很可能會令選手難以保持冷靜。

在歷史上，競技遊戲經常被指責是滋生性嘲諷的溫床。十年前，無論在格鬥遊戲亦或團隊射擊遊戲玩家社群，職業選手們都經常將「強姦」用作「支配（對手）」的一個代名詞。

隨著職業電競吸引海量觀眾和資金湧入，絕大多數不雅俚語都已逐漸消失。自從電競賽事在2006年首次登上北美電視屏幕以來，職業選手的行為也在變得規範。Teabag處在一個中間地帶——雖然這種嘲諷形式的起源與性有關，卻並不等同於「強姦」。

在某些方面，格鬥遊戲似乎比團隊射擊遊戲更適合職業選手表演teabag。Punk總是使用他最喜歡的角色、《街頭霸王》女性格鬥家神月卡琳（Karin）做teabag動作，使得這種行為看上去更像一個女性施虐狂在嘲諷對手，而不是《反恐精英》中兩個男性士兵之間的同性戀表演。與此同時，格鬥遊戲的玩家類型也更為多元化：Sonic Fox是極少數公開雙性戀取向的職業選手之一，有幾名女性職業選手頻繁參加大型賽事；幾乎所有高收入女性職業選手都玩格鬥遊戲。

這些女性選手也會teabag。去年1月份，《街頭霸王5》職業選手Leah "Gllty" Hayes在與Du "NuckleDu" Dang的一場比賽中，讓對方嘗了嘗被teabag的滋味。她還曾開玩笑說，若有朝一日擊敗梅原大吾等《街頭霸王》傳奇玩家，自己也會對他做teabag動作。

Gllty解釋了她與NuckleDu之間那場比賽的背景。「觀眾並不會對我的行為產生多大影響……NuckleDu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有teabagging的習慣。我不需要證明什麼，就是和他互相玩一玩兒。」

Gllty認為，格鬥遊戲和團隊射擊遊戲中的玩家teabag行為差別很大——許多FPS玩家聯網打比賽，而格鬥遊戲選手則通常面對面地交手。「我覺得在某種程度上，格鬥遊戲鼓勵玩家交流和互相尊敬，而這是在『洞穴』里（網上）玩遊戲的人體會不到的。」她說。

即便是那些到場館打比賽的FPS遊戲職業選手，也無法像格鬥遊戲玩家那樣當面交流。當flusha在《反恐精英：全球攻勢》中對對手做出teabag動作時，他坐在一台電腦前，被隊友們包圍。而flusha的對手們則坐在位於舞台另一端的電腦前。

由於格鬥遊戲玩家面對面打比賽，他們更容易判斷哪些玩笑是合適的，哪些過火了。這也意味著格鬥遊戲玩家不像FPS玩家那麼易怒。「我覺得在格鬥遊戲玩家社群，如果你說，『哥們兒，你糟透了』，你不必擔心對方會火冒三丈，闖進你的私人空間大發脾氣，發表『跟你媽媽睡覺』等幼稚言論。」Gllty說道。

「我認為與格鬥遊戲相比，在FPS遊戲里，teabag更容易引發敵意。」Gllty稱對格鬥遊戲玩家而言，teabag更像是一種「自由式嘲諷」，「性暗示已經消失了。」

「在其他類型遊戲的賽場，當有人隨口說出『我們要強姦那些傢伙』時，確實令人感到刺耳。」Gllty說，「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我真的不認為teabag是阻礙電競吸引更多女性玩家參與的根本原因。」

如果你觀看Gllty打比賽，你會發現她的說法確實有說服力。在比賽中，她和NuckleDu互相嘲諷、互相teabag——倆人只相隔幾英尺，而並非身處「洞穴」或坐在一個大型舞台的兩端。比賽結束後，倆人站起身來相視而笑，禮貌地聊了幾句，然後一起走下舞台。

本文編譯自：kotaku.com

原文標題：《The Ups And Downs Of Teabagging In Pro Gaming》

原作者：Maddy My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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