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性工作者老了以後

天下 01-18

墨西哥城的蘇凱琪特莎之家（Casa Xochiquetzal）里住著一群女人，她們的年齡在55歲至86歲之間，她們都有著一個共同點——曾經是性工作者。蘇凱琪特莎之家只有兩層，在政府和民間捐贈的支持下，她們能在這裡獲得食物和醫療照顧。

為了享受這些免費的待遇和安全的住所，她們每天必須要分擔日常雜務，參加活動。她們會出席各種有關人權的課程，有些人還會寫詩，繪畫，還有一位奶奶會在院子里做瑜伽。

Luchita

蘇凱琪特莎之家的建立者名叫Carmen Mu?oz，她也曾是一名性工作者，在一些知識分子和活動家的幫助下，她為老去的性工作者們提供了一座避風港。建成兩年後，法國攝影師Bénédicte Desrus開始記錄她們的生活，至今已經快八年了。Desrus認為，在整個拉丁美洲，甚至是全世界，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像這樣專門收納前性工作者的地方了。

一開始，住在蘇凱琪特莎之家的80位女性中，只有兩三位允許Desrus拍照。因為在她到來之前，一名居住在這裡的女性的照片曾被公開發表，她曾是性工作者的事情也被公眾知曉，而她的家人以前並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這次風波，她們中大多數人都不信任攝影記者。所以Desrus向她們保證，她只會在取得了她們許可的情況下，才會拍照。而在我們問到她時，她也表示自己不會給她們酬金來換取拍攝許可。

在被問到底是什麼讓她最終贏得了這群女性的信任時，Desrus的答案很簡單：「她們知道我還會回來的。」 Desrus從來沒有忘記她們，最終，一個接一個地，她贏得了所有居民的信任，每一次回訪時，她還會給她們帶幾張沖洗好的照片。

Elia正在和她的玩偶說話。

她們在Desrus面前無話不說，將自己的童年過往、愛情經歷和傷痛通通告訴了Desrus，她們的故事中充滿了種種不公平的虐待以及對救贖的渴望。她們中多數人如今和自己的孩子沒有聯絡，儘管她們非常渴望和他們保持聯繫。

「從來沒有人覺得她們是受害者，」 Desrus解釋道，「但她們絕對是，而且她們則是無數性工作者中的倖存者。」在講述過往時，她們和Desrus經常把對方逗得開懷大笑。

Juanita每周都會祈禱。

在這近8年的拍攝中，Desrus也和其中一些人永遠地說了再見。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名在痛苦中死去的女性，她拍下了那一幕，儘管當時許多人讓她不要拍。她很坦誠地告訴她們：「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她們最終也理解了Desrus的出發點。

現在再回頭看，Desrus說：「我覺得應該就是那一瞬間，她們完全理解了我在這裡拍照的初衷。」

這些女人都曾親眼看著同伴在街頭孤苦地死去，而當她們覺得自己時日不多時，大多數人都要求在死前和家人見最後一面。蘇凱琪特莎之家會儘力幫她們尋找家人，但即使沒有找到，蘇凱琪特莎之家會為所有過世的居民舉辦一場正式葬禮，其他的居民必須要參加。「正因為有蘇凱琪特莎之家」，Desrus說，「她們知道自己的後事會得到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