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節自救指南》一樣，這部豆瓣評分9.3的日劇讓我們笑著流淚

作者 |張玉婷

上海彩虹合唱團的《春節自救指南》這兩天刷屏了，它讓我看到國人的創意，更讓我們微笑著流淚。唉，一言難盡的「家」呀……

不知怎麼的，這會兒就特別想推薦一部高分日劇《海女》給大家，豆瓣評分高達9.3。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年回鄉會有一種又回到束縛自己的小鎮的感覺，至少我從朋友圈裡來判斷，周遭的大家都在用九宮格的照片再配上一兩段話，要麼抒情，要麼勵志，但再怎麼掩飾，都遮擋不住沒有處理好自己和家鄉的關係的事實。

自己和家鄉的關係，是一個範圍很大的議題。包含了故土情懷，自己對鄉下和都市情感的區別；父母的意願與自己的堅持或者妥協後的不甘；好像兒時的玩伴都過得比自己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一無是處；想逃離又不得不回來的無奈……

我們在城市裡工作戀愛受挫時，我們無比思鄉，但當我們真正回鄉時，面對絮絮叨叨的老父親老母親，面對似乎多年以來都沒有發展起來的小城鎮、小鄉村，好像又不那麼希望承認自己就是從這個小地方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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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父母為我們的「好」，也在我們真正能獨立生活後，變得沒有震懾力。再沒學業壓力的我們，開始有就業壓力，婚戀壓力，有的人選擇堅持，獨自離家的背影似乎就顯得格外孤單；有的人選擇妥協，但日復一日的不甘困著自己，認為自己不再擁有飛翔的能力，儘管沒有日漸消沉，卻也變得和理想中的自己不太一樣……

我開始思考這一系列複雜的「傳統」，這臍帶般捨不得剪斷，又亂麻般剪不斷的關係，到底要怎麼去面對。

也是偶然間，我在日本晨間劇《海女》里，找到了一點答案。

所謂晨間劇，就是每集15分鐘，每天清晨八點播出，並且在表現手法上與傳統日劇最大的區別就是晨間劇一定會有一個旁白，串起故事，推進敘事，像具象化的小說一樣，因此被稱為「晨間小說連續劇」。在NHK上已經有了連續播放57年的歷史。如今對日本演藝圈的影響到了近幾年以來，紅白歌合戰的紅隊主持都是由當年的晨間劇女主角擔任。

晨間劇比較主要的特點就是以女性為主角，講述他們各式各樣的奮鬥史，集數多達150集，但鑒於每集只有15分鐘，除掉兩分鐘的片頭和上集回顧，實際每集只有12分鐘。作為日常消遣，最長也就一個星期便可以看完全劇。但作為晨間劇來看，倒有開啟新的一天，令人充滿元氣地出門上班的作用。

畢竟無一例外，女主角們都很積極向上，樂觀努力，為自己的理想，或者大家的理想拼搏奮鬥。而晨間劇里基本上每個人各司其職，有專門負責吐槽的，搞笑的，冥頑不靈的人最後一定會開化，所謂的壞人最後也一定會洗白……

所以每天早上出門前看一看這樣的劇集，真的會讓人心情變好。

日劇《海女》講述了在岩手縣的北三陸生活了18年的天野春子，因為和母親天野夏爭執不斷，芥蒂很深，又厭煩了家鄉一成不變的生活，對大都市東京滿懷憧憬，在北三陸電車開通首日毅然決然離家出走。

此去經年，42歲的春子接到母親病危的簡訊，於是帶著女兒秋返回家鄉。而這一切不過是好友大向大吉的騙局，其目的是希望春子能夠接替母親夏，繼承當地有著悠久歷史且即將消亡的海女職業。

而秋個性封閉，儘管出生於大都市，但似乎與東京格格不入，「既土又陰暗、上進心、協調性、存在感、個性光彩什麼的都沒有」，不僅不被老師看好，連朋友也寥寥無幾。

當她第一次看到身為海女的祖母夏潛入海中認真捕魚的樣子，便認定海女是一份神聖又帥氣的職業。

大自然的洗禮和溫暖的人情味，讓她重新找回開朗和自信。她從此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個海女。與此同時，秋也認識了對東京充滿憧憬、立志當上偶像的當地女孩足立結衣。

為了促進當地旅遊業，秋與結衣的影片被上載至觀光協會的官網，沒想到《海女小秋》的影片在網路上流傳發酵，頓時讓她成了當地偶像，繼而被經紀公司發掘返回東京，開始了偶像之路。經過一番磨礪，秋終於在演藝界嶄露頭角。

就在此時，日本經歷「311」大地震，家鄉北三陸市受災嚴重。憂心忡忡的秋毅然決定返鄉協助重建工作。為了重振故鄉，招攬遊客，小秋決定重新當上地方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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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女》對故鄉與都市群像的刻畫，可謂是相輔相成，故鄉負責營造家鄉的溫暖，為了突出都市東京的遙遠，則用了反襯手法，著重了北三陸的鄉土氣息。無論是海女協會會長的夏婆婆，還是平平淡淡生活，每天潛水捉海膽，出海捕魚，接待觀光客的鄰里鄉親，無不帶著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豪爽與土氣。

劇情發展中穿插進了大量了北三陸怡人的海景，神秘美麗的海底世界，以及豐富多彩的日本民間傳統文化，都無疑是吸引中國觀眾一直追下去的原因之一。

觀眾還要分國別嗎？

當然，而且這很有必要。

對於日本觀眾來說，一部分人看《海女》是為了懷念那個最好的時代。

這個故事架構在上個世紀80年代，日本經濟全面發展。為防患於未然，1985年美國施壓日本簽署廣場協議。

短短兩年之內，美元與日元的比價暴跌100日元，嚴重打擊日本的出口業。為了維持經濟增長，日本政府採取了調低利率等寬鬆的貨幣政策，將巨額資金引向股市和房地產，導致90年代日本泡沫經濟。

泡沫經濟的破滅源於受房價驟漲的誘惑，許多日本人開始失去耐心。而炒股票和炒房地產被發現是快速致富的通道，於是紛紛拿出銀行的積蓄進行投機。

到1989年，國土面積相當於美國加州的日本，其地價市值總額竟相當於整個美國地價總額的4倍。到1990年，僅東京都的地價就相當於美國全國的總地價。能買得起住宅的只有億萬富翁和極少數大公司的高管。

1991年後，隨著國際資本獲利後撤離，由外來資本推動的日本房地產泡沫迅速破滅，房地產價格隨即暴跌。

人們常稱這次房地產泡沫是 「二戰後日本的又一次戰敗」，把20世紀90年代視為日本「失去的十年」。

儘管如此，透過電視劇都會發現他們對那個時代的懷念。因為老百姓不在乎政府到底實施什麼政策，誰上台誰下台也都不在乎。所有活著的人不過都只是希望可以好好生活而已。只要你敢於冒險，你便能擁有千萬人所不及的生活，即便不想冒險，勤勤懇懇地工作也能帶來足夠讓人滿意的回報。

所以，那個時代的欣欣向榮，越過越有希望的日子，是日本人自己的日本夢，是日本最好的時代。

《海女》里的諸多意向也許是日本人才能感同身受，而作為中國觀眾的我們，看的自然是其精巧的劇情。

第一集伊始，北三陸開通的電車，到結尾電車的再度開通，是串起了秋一家三代人的故事的關鍵，同時也是這個美麗的小鎮最聞名又最完美的象徵。

我們從小就聽著這句話長大：「要想富，先修路」。勢必表明了經濟發展的核心就是交通是否便利。

即使大家等待已久，終於開通了與外界連接的電車，滿懷期待著從今天起，這個小鎮就要越來越繁華，但是事實卻把我們長久的認知撕得稀巴爛——通起了鐵路小鎮也還是沒有轟轟烈烈地發展起來，日復一日毫無生氣。

這像不像我們記憶中的城鎮？花了很長的時間，大家每天忍受著修路所帶來的不便，就是期待著路修好以後，家鄉可以變得更加繁榮些，然而才發現，世界上有修不完的路，繁榮的城市一個個崛起，卻唯獨沒有自己年邁的故鄉。

於是我們等不到它的熱鬧便北上南下。一如天野春子，毅然決然地離開小鎮不願回頭。暗戀春子，並一直等待春子回來的大吉問她這麼久都不回來，是否真的這麼討厭這個小鎮？

春子回答說：「與其說討厭鄉下，不如說討厭鄉下的自己，就連著也討厭認識當年庸俗的我的那些人。」

啊，這也和一度想拚命逃離的我們很像吧？

鄉下太小太小，好像根本無法讓我們放開手腳，覺得小鎮困住了我們，順帶連我們的夢想也都囚禁住了。即使大家都過得不那麼順心，那我也應該是那個過得最好的人。懷揣這樣的想法，於是開始奔向繁華熱鬧的都市。但殊途同歸的人太多，逃得走卻融不進。

即使你沒有去過日本，你也能在這部長劇里，找到一些自己和故鄉關係的端倪。

如果你也曾被困擾，也曾被為難，有過些許迷茫，這部劇或許可以給你一些指引。如果你一路順順利利，並無煩心事困擾，這部劇也能夠帶給你滿滿的開心和元氣，以及各種關於日本的「豆知識」，至少我大言不慚地認為這是目前最能夠代表現代日本人精神和文化面貌的日劇。

秋在遙遠的鄉下，美麗的海里找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請母親春子答應自己留下做海女。

「這件事，真的沒那麼容易哦，所以才24年以來都沒有人要做。海水那麼冷，還可能會溺水……」母親為了孩子好，下意識地阻止她。

「我知道……」秋有些不自信。

「你根本不知道。」母親毫不猶豫戳穿她。

但是秋反而堅定起來：「我是不知道。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所以才要試試看啊！」一下子，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光。

「當海女一點好處都沒有……」母親試圖說服改變秋的決心，但被秋截住了話：「所以才更要試試才能知道。」

這是不是我們與父母抗爭時似曾相識的場景呢？也許母親只希望我們待在她們的身邊，考個公務員或者開個小店，安安穩穩過一生。「經商太苦咯！」「去北京/上海/廣州會不會連最低生活水平都保障不了啊？！」「律師容易樹敵，我怕你承受不住啊。」「作家那麼多，真的能出人頭地的有幾個呀！」

他們並不是不相信我們的能力，只是害怕我們受苦受累吧。

因為秋想做海女的事情，春子和自己的母親夏訴衷腸：「作為母親會為她想很多——那個孩子在東京，不會把感情表露出來，她是個內向的孩子，把自己封閉在殼裡，對家人朋友都不會敞開心房。在東京，「好贊」，「好帥」，「嗟嗟嗟」（北三陸用於表示驚訝時的方言）之類的話，我從來沒有聽到那孩子說過。雖然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秋，但是對於那個孩子來說，我覺得她適合這裡。我決定這個暑假，將秋留在這裡。」

本以為自己做的是天衣無縫，考慮周全，但卻得到自己母親的一個質疑：「那你又怎麼樣呢？東京和這裡，你喜歡哪邊呢？」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東京咯。」春子心虛又理直氣壯地宣布著。

「也就是說在東京時的你，就是真正的你嗎？我沒去過東京，在這裡出生後的64年里，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除了袖濱和北三陸以外，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這裡是最棒的地方，不會錯的。可是你拋棄了這片土地，算了，來者不拒，去者不追。」

夏婆婆站起來，望向海邊，遠處的秋在海邊奔跑，沐浴著陽光和海風，和東京街頭人群里被擠來擠去的那個女孩，判若兩人。夏婆婆繼續說：「秋她現在，正在做改變自己的事情。不得不改變的人，反而是你不是嗎？」

身為母親的春子，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也永遠像個頑固的小孩。無論離家再遠，與父母的隔閡再深，也總會在時光沉澱後的某一天統統解開。

這部劇的熱度雖然早已過去，但是它講述的我們和故鄉的關係，以及我們和家人的關係。這一世我們所能相遇，都是緣分所賜。

幾米說過：「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完美的小孩，但你們從來也不是完美的父母，所以我們必須互相容忍，辛苦堅強地活下去。」

但其實沒有那麼心酸那麼嚴重啦，只是時光慢慢走，我們終會明白，無論父母有多不舍，多歇斯底里想留住我們，最後也還是會和故鄉一樣，「來者不拒，去者不追」。

因為父母，也是我們的故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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