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說:八百老虎鬧東京!
古時候,有個叫王三的小夥子,早年喪父,也沒有兄弟姐妹,獨自守著七十歲的老娘過日子。
王三家裡很窮,三間茅草庵,除了一個鍋台兩個碗和幾件破衣爛衫外,啥也沒有。雖是貧窮,但窮人自有窮人樂,日出而作,日沒而息,背集打柴逢集賣,換些米面油鹽。娘倆的小日子倒也過得安穩。
美中不足的是,王三雖然勤儉孝順,但仍然是「年過二十五,衣破老娘補」,少個媳婦。山下劉員外家有個丫環叫巧巧,生得清秀俊雅,看中了王三。但巧巧這姑娘,是劉員外荒年間掏五串銅錢買來的,媒人上門去給王三說親,劉員外開口便說,算算幾年來吃飯穿衣,得拿五十串銅錢來。娘倆就省吃儉用,一個銅錢一個銅錢地積攢。三年之後,看看也快夠五十串了,娘倆商量著,單等七月七日天河會,便把巧巧接過來。
且說這一天,王三砍了一擔柴,挑著下山,忽然看見面前十來步遠的山路上,卧著一隻斑斕白額猛虎。目如銅鈴,口似血盆,王三一見,「啊呀」一聲,便嚇昏過去。
過了半個時辰,一陣涼風吹過,王三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老虎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面前,兩眼看著王三,舉起前腿輕輕地晃著。王三抬頭看看天色,只見紅日西墜,明月東升,看看老虎,還是一動不動。往前走吧,是自投虎口,往後退吧,也難逃虎口。想起家裡的老娘,王三禁不住熱淚滾滾,向老虎哀求道:「虎啊,虎啊,你吃了我倒也沒啥,只是可憐我那老娘一人,她非活活餓死不可呀!」
說也奇怪,老虎聽了這一番話,竟朝著王三把頭搖了幾搖。王三驚奇極了,他想:「莫非老虎聽懂了不成?不妨再試它一試。」
就說:「虎大哥,看在我老娘的面上,你饒了我吧。」老虎真的又點了點頭。
王三明白了,這老虎真的通人性。絕處逢生,又驚又喜,忙說:「虎大哥,天色不早,俺娘在家等急了,讓開路放我回家吧!」
老虎聽了搖了搖頭,又抬起前腿朝著王三晃著。
王三開始不明白是咋回事,後來仔細一看,好傢夥,晃著的那條腿竟腫得比大碗口還粗,就問:「虎大哥,您的腿有毛病,想叫我看看吧。」老虎又點了點頭。
王三身上像篩糠一樣,戰戰兢兢地向老虎走去,嘴裡念著:
「虎大哥,您可別吃我呀,可千萬別吃我呀!」捧起腿一看,原來是扎了一根老刺,發炎潰濃成了大瘡。王三又找了一根老刺,輕輕地把那根快漚朽的老刺撥了出來。這一撥不打緊,只見一股又腥又臭的膿水噴了出來。流了一會兒,王三又輕輕地把膿水擠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給老虎包紮好,說:「虎大哥,明天再熬些艾水,用罐提來洗洗。就好了。」老虎點了點頭。
王三轉身要擔柴回家,不料老虎還不讓走,只見老虎在地上扒了兩堆土,用嘴銜了兩細樹枝插上,「撲通」跪到地上,含著淚水看著王三。王三明白老虎要給他拜把兄弟,就放下柴擔,拜完天地,叫了聲「虎大哥」,挑柴回家。扭頭一看,老虎跟在後邊,就說:「虎大哥,回山去吧。到家去會把老娘嚇死哩。」老虎這才戀戀不捨地上了山。
王三回到家裡,一五一十對老娘講了一遍,娘也十分驚奇。第二天早上開門一看,門前放著一頭死野豬,地上有一行老虎蹄印。
王三讓娘給熬了一罐艾水,上山去找老虎,老虎果然在那兒等著。
洗完傷,王三去打柴,老虎在附近閑轉,王三下山老虎送上一程,親熱得像一對親兄弟。每到早上開門,王三門口不是一隻野羊,就是一隻草鹿。
娘倆哪能吃這麼多肉。於是,王三便在擔柴上街時,捎到集上去賣。沒多久,不僅攢夠五十串銅錢去贖巧巧,還給巧巧扯了布做了件衣裳。單說七月七這天早上,王三告別老娘和老虎大哥,帶上五十串銅錢,去劉員外府上接巧巧回來拜堂成親。
可那劉員外是個老色鬼,對於府上丫環巧巧,老傢伙早就垂涎三尺了。當初答應王三五十串錢,實際上是硬卡王三。無奈,巧巧人窮志不短,面如桃花心如鐵,劉員外幾次相逼,她拚命反抗,劉員外弄不到手,懷恨在心,要害死王三,把巧巧降服。於是,他把兩個捕盜衙役請到家裡,設宴相待,又拿出二十兩銀子,附在兩狗腿子耳旁「如此這般」地嘀咕一陣,設下詭計牢籠,單等王三來。
王三今天特別高興,正走里,突然一聲怒喝:「哪裡去?留下買路錢,敢道半個不字,請吃老爺一刀。」王三抬頭一看,面前一個大漢面塗黑墨,半人半鬼,一把寒氣逼人的朴刀攔住了去路。王三知道大事不好,就假裝掏錢,趁對方不注意時,飛起一腳將鋼刀踢飛,撲上去廝打。不料背後另一個衙役將王三攔腰抱住。王三寡不敵眾,被打昏在地,醒來一看,五十串錢全被強盜搶走了。
王三回到家裡,母子二人抱頭大哭。正在這時,劉員外奶媽王嫂來到了,說巧巧已偷聽到老畜生設計搶錢,求王三快想辦法,要不然巧巧只有死路一條。王嫂走後,王三娘倆無法可想,放聲大哭。這時老虎來了,王三便將事情的根根秧秧對老虎講了一遍,老虎不聽則罷,一聽虎尾倒豎,吼聲震天,衝出門硬要下山。王三也衝出門喊:「虎大哥。小弟跟你前去!」
王三騎著老虎來到劉府,劉家的家丁院公、丫環夥計、賬房狗腿,一個個嚇得魂飛魄喪。老虎也不傷他人,只把劉員外這個老畜生斷喉破肚,飽餐一頓。王三找到巧巧,把自己為虎治病,拜為兄弟的事講了一遍。巧巧來到老虎跟前,彎腰施一禮,戰戰兢兢地叫道:「大哥,謝謝你救命之恩。」老虎點點頭,閉目縮爪伏到地上,王三夫婦雙雙騎虎回山,當晚拜堂成親。第二天,王三夫婦深感老虎恩重如山,就和老娘商量,在門前為老虎搭了草棚。此後,巧巧在家紡線織布,侍候婆婆,王三上山打柴到集市上換米換鹽,老虎經常叼回些野兔狐狸,改善生活,日子過得十分甜蜜。
卻說劉員外有個兒子,在東京汁梁做了大官,聽說老父親被王三領著老虎吃了,便立即哭著戴孝上朝,奏本說王三「興妖作怪,殘害紳士,蠱惑百姓」。皇帝一聽龍顏大怒,當即准奏,命他帶三百御林軍,前來捉拿「妖人王三」。那天正是逢集,王三挑著柴剛到柴草市,冷不防幾個如狼似虎的御林軍撲了上來,將他戴上榆木枷,打人囚車,直奔東京而去。
巧巧婆媳得到消息,呼天叫地,哭得死去活來。那老虎一聽,大吼一聲,便要下山,巧巧慌忙喊道:「虎大哥,且慢。我聽人講,注梁城高八丈八,護城河寬三丈三,五千名御林軍如狼似虎,你一個前去,恐怕也於事無補哇。」
老虎一聽,悲淚滾滾,站到靈山頭上,吼聲連天,一直叫了三天三夜,巧巧給它送食去,它也不吃,不停地叫著。
原來這伏牛山,是「靈山頭,華山尾,山山不斷八百里,一里一個鎮山虎」。三天之後,這七百九十九頭虎都聽到了同伴的呼喚,來到靈山腳下聚齊,虎大哥讓巧巧婆媳騎著,來到開封汁梁,把京城圍得不透風,吼聲驚天動地。只吼得五千御林軍上不去馬,拉不開弓,文武百官人人膽寒,個個心驚。皇妃宮女喊救命,皇帝嚇得城門加固,宮門緊閉,夜夜難入夢,傳出聖旨:「有能出城驅虎者,封萬戶侯,招為騎馬都尉。」三天過後,無人揭榜,只好到監中和王三商量,請王三出城解圍。王三冷笑一聲,說:「我既不當坑害百姓的萬戶侯,也不稀罕皇家金枝玉葉,但要我解圍散虎,須答應我三件大事。」朝廷一聽不要萬戶侯,不招騎馬,喜不自禁,問道:「哪三件?」王三說:「一,把劉員外的兒子開刀問斬。」
朝廷正氣那傢伙為一個臭樵夫給京城惹下大禍,就說:「行。」王三說:「第二件,把劉員外的家產分給鄉鄰,那傢伙的家業全是剝削老百姓的。」朝廷猶豫了一下,說:「也中。」「第三件呢?」王三本來想說要皇帝老子親口宣布自己無罪,又一想,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要為窮百姓辦點大事,說:「老百姓太苦了,請您下令廢除苛捐雜稅。」朝廷一聽,心想:「君王口裡無戲言,沒有苛捐雜稅,孤家瓊漿玉液,亭台樓閣何來?"就說:。『不準,賜你黃金千兩,出城驅虎。」王三這會兒可不怕皇王老子,有大哥助威,鬥鬥何妨?就說:「百姓的血快叫你們喝乾了,官逼民反,你忘了陳勝吳廣滅秦朝了吧?"朝廷一聽,大驚失色,心想:老虎圍城非同小可,暫且答應也罷。就咬著牙說:「中!」
王三當即叫皇帝寫了三條聖旨,用了皇封玉印,揣到懷裡,到城頭向八百老虎拜了三拜,說了三個條件,眾虎歡騰,王三便跨上虎背,帶著八百老虎和妻子、母親一道,浩浩蕩蕩地回到了伏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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