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藝術就是紅光亮？你可能想錯了！

在革命里爆發的藝術自由

也會在革命里失去

說起蘇聯的藝術，你腦海里最先出現的畫面是什麼？是不是一幅色彩明亮、描繪偉大領袖或勞動人民、每個人看起來快樂滿足的圖畫？這種畫風就是蘇聯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藝術風格。後來，它深深地影響了我國的藝術。怪不得，這些畫看起來一點都不陌生呢~

這種風格就是20世紀俄羅斯藝術的全部了嗎？當然不是！100年前，俄羅斯革命（1917）結束了沙皇的統治，世界上出現了第一個共產主義國家。在那段動蕩的歷史裡，俄羅斯的先鋒藝術（Russian Avant-garde）進入了創作的高峰。藝術家們與傳統切斷，開拓了前所未有的藝術。YT小講堂今天就來回顧一下俄羅斯先鋒藝術里那些激烈、自由的探索~

俄羅斯未來主義(Russian Futurism)

1912—1920

Natalia Goncharova—Cyclist, 1913

未來主義（Futurism）是20世紀在義大利興起的一種文學和藝術運動，它希望毀滅所有陳舊的文化，展示現機械、速度和科技的美。未來主義傳到俄羅斯後，掀起了巨大的文藝變革。畫家娜塔莉亞· 岡察洛娃（Natalia Goncharova）描繪了一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略過廣告牌，他的身體和雙腿被重複刻畫、疊加，展示了他的速度以及現代都市生活的躁動不安之感。

Kazimir Malevich—The Knife Grinder Principle of Glittering，1913

在俄羅斯，藝術家將未來主義的能量和動感與立體主義（Cubism）的幾何跟分割相結合，開創了立體未來主義（Cubo-Futurism)。卡西米爾·馬列維奇（Kasimier Malevich）的這幅《磨刀人》描繪了一個工人使用機器勞動的場景，多重的金屬色調和對物體的多維度分割、重疊製造出了畫面的動態感。

輻射主義 (Rayonism) 1912—1914

受未來主義、立體主義等運動的影響，藝術家夫妻娜塔莉亞·岡察洛娃（Natalia Goncharova）和米凱爾·拉里奧諾夫（Mikhail Larionov）創造了輻射主義（Rayonism）。他們想捕捉一種被偽科學理論描述過的不可見光線。輻射主義的繪畫由大量傾斜的光組成，純紅、藍和黃色的光束在畫面上從四面八方發射、彙集。光束完全佔據了畫面，以至於我們根本不能識別光源的起點，最終得到了完全的抽象。

至上主義（Suprematism）1913—1928

Kasimier Malevich - Self-portrait

20世紀俄羅斯最激進的抽象藝術運動是卡西米爾·馬列維奇（Kasimier Malevich）開創的至上主義（Suprematism）。「至上」這個名字來自於馬列維奇的宣言：「純粹的感受是至高無上的...客觀世界的視覺現象是無意義的。」 因此，至上主義希望把藝術推向極致，用最簡單的幾何圖形，如圓形、方塊以及有限的幾種顏色，去表現最純粹的感受。它摒棄了藝術家對客觀世界的真實呈現——認為那不過是對自然無意義的模仿。

馬列維奇把至上主義分成了3個階段：黑色，彩色，白色。這幅《白底上的黑色方塊》標誌黑色時期和至上主義的起點，被稱為馬列維奇的「尊貴的孩子」。

Kasimier Malevich—Black Square,1915

馬列維奇，在1915年的展覽上《白底上的黑色方塊》被掛在最重要的位置。

馬列維奇在一張白紙上用直尺畫上一個正方形，再用鉛筆將它塗黑，讓純黑色的方塊與白色的邊界對峙。馬列維奇把白色的部分稱為「自由無限的白色海洋」，在他看來，黑色的方塊並不空洞，它的空無一物正是它的充實之處。

El Lissitzky—Beat the Whites with the Red Wedge，1919-20

在第二個階段：彩色時期，至上主義藝術家用顏色和形狀來創造出空間里的動態感。埃爾·利西茨基（El Lissitzky）在布爾什維克黨發起革命後創作的《紅色刺穿白色》代表了這個時期。紅色的尖銳三角象徵了革命分子，平滑、曲線構成的白色象徵了反共的勢力，它被三角的尖點刺穿， 藝術家傳達的信息明確而直接。

Kasimier Malevich—White on white，1918

至上主義的巔峰是白色階段，馬列維奇的《白上白》》徹底拋棄了色彩和圖形，白色的方塊微弱到難以辨認，它彷彿正在瀰漫、正在失去它的存在，與白色的背景融為一體。創作於10月革命之後，馬列維奇想通過這幅作品創造一個共產主義的新世界，一個精神和物質都絕對自由的世界。

構成主義（Constructivism）1915—1930

構成主義（Constructivism）是俄羅斯先鋒藝術中最後一個，也是影響最深遠的藝術運動。它希望讓藝術的意義從表達美轉變成「構建（construct）」——理解藝術材料的特點和用途，將它們投入功能性的設計和生產。構成主義藝術家希望發展出一種新的藝術形式來迎接革命建立的新秩序，以及現代化、工業化的新世界。許多藝術家都逐漸放棄了繪畫，轉而投入電影、建築、攝影和設計的實踐。

Alexander Rodchenko—Pure Red Color, Pure Yellow Color, Pure Blue Color ，1921

亞歷山大·羅欽可（Alexander Rodchenko）的《純紅、純黃、純藍》三聯畫並沒有描繪一個物體，三種原色如畫家的顏料盤一般被呈現在觀者眼前。這就是構成主義對材料的典型態度：材料並不需要被轉化成藝術品，而是以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來利用它們的屬性。這幅畫可以被認為是羅琴科對至上主義的反駁——材料就是繪畫的終點，物質的背後沒有更深的精神力量。

Vladimir Tatlin—Design for the Monument to the Third International,1919-1920

最能代表構成主義的作品並不是繪畫，而是弗拉基米爾·塔特林（Vladimir Tatlin）為共產主義第三國際而作的"塔特林之塔"。在設計里，它的螺旋結構由鋼鐵製成，高1300英尺，如果完成，它就會成為當時世界上最高的建築。在塔特林看來，鋼鐵和玻璃象徵了工業、技術和機械時代，塔的動感和幾何形狀代表了現代社會的活力。

亞歷山大·羅欽可Alexander Rodchenko設計的海報，1924

然而，到了1932年，這些豐富而自由的藝術探索徹底沉寂了。1932年4月23日，蘇聯成立了藝術家聯盟，「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成為唯一被官方認可的藝術形式。 政府規定，文化必須能夠被大眾理解；任何複雜的、創新的或者獨特的藝術對社會主義都是無用的甚至危險的。迫於壓力，一些藝術家改變了自己的風格，一些永遠地離開了。俄羅斯先鋒藝術的自由時代從此結束。

社會主義-現實主義 (Socialist Realism)

在蘇聯，藝術家必須為無產階級服務，他們的作品必須是寫實的、樂觀的、英雄主義的。1934年的代表大會規定了「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4個指導方針，藝術作品必須是：

Proletarian：與無產階級相關，能被他們理解

Typical： 描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Realistic: 表現手法要寫實

Partisan：忠於黨

這些作品並不全是空洞的政治宣傳（Propaganda），它們直接、優美而且有力。通過描繪普通工人和農民的美好的生活，藝術成為教育的工具，讓人民知道這就是最好的制度，也讓人民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表現，從而製造出列寧所說的「一種全新的人類」：新蘇聯人。

Arkadi Plastov—Collective Farm Festival,1937

這種風格的作品往往描繪了理想化的現實。斯大林推行的農業集中化造成了大量饑荒，但在這幅畫里，農場的人歡聚在一起，他們的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食物。當農業集體化的災難性真相無法掩蓋時，蘇聯政府告訴人民，現在的犧牲會在未來的社會主義美好世界裡獲得回報。

Aleksandr Ivanovich Laktionov—Letter from the Front,1947

二戰中，俄羅斯士兵的英勇和人民對生活的樂觀成為藝術創作的重點。亞歷山大·伊萬諾維奇·拉蒂奧諾夫（Aleksandr Ivanovich Laktionov）在《前方的來信》里描繪了一家人聚在一起聽男孩念戰爭的消息。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擔憂。

這樣看來，「社會主義-現實主義」並不是真的寫實，而充滿了一種強迫的樂觀。

Yuri Pimenov — New Moscow，1937

十月革命後的100年過去了，俄羅斯又經歷了許多翻天覆地的改變和動蕩。先鋒藝術與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作品都成為了歷史的見證。

參考資料

http://www.theartstory.org/movement-suprematism.htm

http://www.theartstory.org/movement-constructivism.htm

http://www.rusartnet.com/russian-artistic-movements/20th-century/avant-garde/futurism

http://artinrussia.org/socialist-realism/

https://www.royalacademy.org.uk/article/art-and-the-russian-revolution

編譯卿小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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